重生於康熙末年 第十卷 游龍舞—第十一卷 定風波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胃口
    邱孝遠的覆歷,清白的很。只是讓天祐與左成意外的是,他雖出身寒門,卻不是免費就讀,而是郭家花了資學金進蓮花書院的。

    滄州,不管是距離京城,還是距離清苑都有一段距-離。

    鄰家祖上三代,並無人為京官,同曹家當不會有-交集。

    天祐與左成心中鬆了口氣,唯一擔心的只有長生。是不是長生與郭家小胖子相交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引得人家表哥不滿,才遷怒眾人。

    天祐與左成找著由頭,去長生學堂去了好幾次,那個郭胖子喜形於色,並非心機之人。長生與之相交也平和,兩人還很是投契。

    旁敲側擊下,又知曉邱孝遠是個只認書的,即便表弟與總督幼弟交好,他也冷淡處之,沒有攀附。

    蓮花書院裡端著身份,性子孤高的士子,並不少見。

    天祐與左成就將此事撂下,不再放在心上。

    倒是長生,雖年紀幼小,打小受家人呵護長大,卻是內秀的性子。

    察覺邱孝遠對侄兒們的不善後,他就留了個心眼,時常逗引郭遠講他表哥之事。聽來聽去,也不畦是個沉就寡言的書獃,對誰都不怎麼親近的。

    郭遠性格憨實,見曹家幾位師兄都態度濫煦地與自己打交道,並非驕橫之輩,便也不好意思再記恨他們背後說自己表哥之事,反而有點自責自己是否小肚雞腸……唐執玉回到清苑時,已經是五月中旬。他從靜海離開後,又巡視滄州,而後才回到清苑。在來總督府請見時,他沒有再提彈劾郭一裕之事。半月沒見,唐執玉黑了不少,目光爍爍,卻是乾淨十足的模樣。

    「滄州的兩處玻璃作坊已經建好開工,就在運河碼頭附近。配套的果蔬加工作坊,也建的差不多,月底前就能動工。」唐執玉提及滄州,很是興奮。在這今年代,交通很不便利勒

    曹頒將直隸經濟發展重心,沒有擱在督撫衙門所在地清苑,而是放在水路交通最便利的滄州。這幾處都有內務府司官插手,沒有在地方上生事就好。要不然本是益民之事,反而要害民了。」曹顆道。

    「牽頭的雖是內務府的人,可兩個副手,一個是總督府屬官,一個是滄州官衙過去的,三方牽制,規矩又都定好,倒是不容易為禍。」唐執玉道。

    曹頒點點頭道:「如此就好,雖說內務府抽去四成利潤,可藉著這個招牌,也沒人敢往裡再伸手。」

    剩下的六成,則是半數入省藩庫,半數入州縣銀庫。

    現下的玻璃作坊只是初期規劃,曹額的意思,是將滄州建設成一個食品加工基地。將直隸的水果、菌類、野味、蔬菜做成干鮮罐頭,北供京城,南下兩江,也算為直隸賦稅開源。說完公事,唐執玉不待曹顢相問,就主動提及靜海李家的處置。

    與曹顆-想像的不同,唐執玉顯然是手下留情,只收沒李鵬舉平素打理的幾處鋪子了事,罰了些銀子,並沒有侍雷霆手段。

    這實在於唐執玉平素行事不同,曹顆覺得古怪,想了想,問道:「李家老大從京裡托了人說項?」

    唐執玉點了點頭,道:「是托了下官一個同年來信,說是無論如何請保全一下李家體面。

    李家那個千戶姑爺,已經因「懈怠差事」被罷官,這個老三真要是刑罰加身的話,對於李家另外兩個當官的兒子的仕途都有影響。

    李家老大亦是科舉出身,在六部歷練幾豐就要放到地方的,前程尚好,自是緊張此事。見唐執玉回答坦蕩,隱含笑意,曹顆問道:「罰沒銀子是多少?」

    「罰沒銀子是兩千兩……另外李家還主動捐了三萬兩銀子,還有入官的幾處鋪子,官賣了四千兩……下官已使人將其中的三萬四千兩銀子帶過來,還請大人使人驗看後入藩庫……」唐執玉說著,從袖子裡掏出一串銅鑰匙,送到曹顆跟前勒曹頒聽了,不由怔住。

    這所謂的主動「認捐」不就是乾隆朝和砷推行過的「議罪銀」的雛形麼?

    看著一臉方正的唐執玉,曹顆只覺得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實沒想到他會如此處理此事。

    看出曹顆意外,唐執玉解釋道:「並非下官礙於同年說項,才釋了李鵬舉。

    實是李鵬舉所犯罪責,重判也不過是徒流。以李家兩子出仕的底子,即便判流,交贖金免流也不是難事,還不若借此豐盈藩庫。若有不當之處,還請大人教我?」

    曹頒滿臉佩服,道:「並非覺得不當,只是沒想到益功會如此變通。這雖然實惠的緊,可稍不小心,就要背負『勒索地方,的惡名。其中尺度,益功還要小心把握,相關賬日文書一定要清晰,禁得起上頭盤查,省得小人作祟,殃及自身。官場上,最不乏的就是攻訐。唐執玉此舉,就是給自己埋了個小禍患。說不定什麼時明翻出來,就走過鋁。

    唐執玉聞言,知道曹顆是關心自己,很是感激,起身道:「多些大人提點,下官定謹慎弁事!」

    唐執玉出仕二十來年,其中厲害,自是心中有數,做到這個地步,還是因直隸藩庫負擔太重,曹顆之前的每項規劃又都要燒銀子。

    想到此處,曹顆有些內疚,對唐執玉道:「是不是藩庫銀錢緊了?聽說河工又使人過來催銀子,你要是覺得吃本,我就想想法子。」

    唐執玉搖頭道:「因去年藩庫裡有節餘,現下還好。只是疏通河道,主要在秋冬交接時分,那個時候需要動用的銀子多,許是要吃力。

    曹頒想了想,道:「滄州那邊的收益,到底能有多少,還不保準。我會想個法子,在秋天前再籌一筆銀子。」唐執玉曉得曹顆的手段,聽他這麼說,-uL-裡鬆了口氣。

    今年上半年,河工已經動用了二十萬兩銀子,下半年還要支出四、五十萬兩銀子,要是單已地方賦稅,很是吃力。加上曹顆早就提過,六月後會支一筆募兵的銀子,也不是小數日

    要是不想其他法子,說不定就要動用「養廉銀」到年底給不了大家,就要鼓「官場憤怨。一

    如今「火耗歸公」才推行全國,要是直隸官場因此亂起來,那朝廷臉如何在。

    唐執玉離開後,曹顆想起在李家收出的那個「女鬼」竟忘了問問她的曹二用多長時間,就有此案的公文層層報道總督府這邊,到時使人查查就是。

    曹頒眼下最關心的是綠營簡兵之事,他已經發了公文,傳直隸各地綠營兵將領來總督府商議軍務。五月十六這日,總督府官邸,曹顆召開他到直隸後的第二次軍務議會。

    「想來諸位已經聽說天津衛之事,如此將罔顧軍令者,別說是頂戴,等到報到御前,說不定就要有『福氣,去新疆或者黑龍江,見識邊塞風光。」曹顆沒有哆嗦,直接說道:「欽差下月就到直隸,直隸綠營,都要轉便的。若是諸位還存僥倖之心,那本督也只能依照軍令處置。像天津衛千戶那些心存僥倖的官,絕不是一個兩個。曹頒說這話時,看著隸南提督,那正是天津衛的上司。

    那提督目光閃爍,不敢與曹顆對視,忙移開視線,腦門上一下子出了一頭白毛汗。

    「本督承蒙皇上提點,總督直隸軍政、河工事務,並沒有功夫,挨個衛所去扒拉哪處做的好,哪處做的不好,本督只找座上諸位過問此事。天津衛之事,不管是不是下邊官吏欺上瞞下,『失察,之罪總要有人背負。還有一個月的功夫,就到了巡查之日。本督在這裡勸諸位一句,還需用心。法不責眾,適用於百姓,卻不當用於官場。真要是諸位人人『失查-,皇上不會體恤本督無能,說不定還要遷怒於諸位。」曹顆的視線從他臉上轉過。面上越發鄭重。

    見曹顆著忙,眾人都唯唯諾諾,帶了幾分小心。

    只走出了總督府後,大家對隸南提督多了幾分幸災樂禍。有幾個心思圓滑的,已經想著要好好練兵,說不定借這個機會也能升到提督任上。那提督被看得臉色青紅不定,竟也生出幾分寒意。

    直隸練兵,有人會借此青雲直上,也難免有人掉下雲頭,這提I$可不想自己左這個節骨眼上問罪。要是在御前掛名,這輩子的前程也就到此為止。

    這提督驚魂不定,連訪了清苑的兩個「故交」籌了一千兩銀子,晚飯前又去了總督府。曹頒正看京中來信,聽說隸南提督求見,心下一轉,明白了其來意。想到唐執玉處置李鵬舉的手段,曹顆才覺得自己還是太仁慈了些。那天津衛千戶貪去的幾百畝官田,還有歷年的空餉,總要炸出點油水來才好。這個惡人,就有隸南提督去做。

    那是他的轄地,要是沒有提督府的庇護,天津衛也不敢將總督令視為兒戲。

    隸南提督老姓烏拉那拉氏,名叫壽誠,是皇后的族人。只是因皇后向來恭謹,他與皇后隔畚,本身又不是愛括搖的,所以並不為世人所知。他這提督,也不是靠皇后,而是憑著早年軍功,在官場一步步熬過來。

    曹頒只提點了幾句,他就明白曹顆的意思,話說的好聽,為脫他的干係,由他親自去查天津衛之事,實際上卻是讓他去清查天津衛千戶的家底……壽誠離開總督府後,臉一下子就耷拉下來。

    他回頭看看總督府的大門,想著送出去的一千兩銀子,只覺得肉痛。心裡咒罵了兩句:「真是餵不飽。也不怕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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