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於康熙末年 第十卷 游龍舞—第十一卷 定風波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黑店
    「什麼?」十三阿哥大吃一驚。

    倒不是為雍正命傅!}監記隆科與之事驚訝,而是因既有這個前因在,傅耪依舊答應了隆科多的提親,將女兒許配給玉柱。

    早先聽說這門親事時,十三阿哥也覺得不匹配,可只當傅滂愛女心切,才答應了國舅府提親。畢竟,若不是隆科多現下有難,也不可能讓嫡次子娶庶女為正妻,即便這個嫡次子出身也不正。

    更不要說,傅家那個庶出的二姑娘,早年養活在外宅,前幾年才被接回富察家。

    「你也忒糊塗!莫非外頭說的那些愛女心切的說辭都是假的,你們兩家的親事另有緣故不成?否則的話,閣今當不會如此。」十三阿哥說道。

    同皇上忌憚的權臣結親,與同奉命監視的權臣結親,這意義可大不相同,後者有「通敵」之嫌。

    傅鼐長吁了。氣,道:「愛女不假,無法拒絕國舅大人亦是真。皇上登基時,國舅爺手握重權,皇上多提防些也是謹慎。可是奴才逕幾年瞧下來,除了國舅夫人貪財些,國舅爺並無什麼差池行錯的地方,卻不知皇上為何……」

    十三阿哥見他口無遮攔,忙道:「閣峰,慎言!皇上心裡,豈是你我為臣者能揣摩的?」

    傅塚聽了,喃喃道:「奴才記得清楚,那年奴才剛進侍衛處,就被安排在主子身邊當差。因那是年少,想的不周全,差點闖下大禍。佟娘娘得知此事,不僅沒有處置奴才,還加以保全。雖不能說是救命大恩,奴才也銘感五內。奴才當時便想著,往後要好好當差,回報娘娘恩典。沒想到,不久後娘娘就薨了……國舅爺到底是佟娘娘胞弟,如今處境又委實堪憐……」

    雖說佟家在康熙朝有兩位娘娘,可聽傅頸這話,十三阿哥便曉得這說的是孝懿仁皇后。他看了看的傅耪,不由撫額,不知是該罵他,還是該讚他。孝懿仁皇后康熙二十八年薨,至今算一算三十多年了。

    雖不知傅耪當年到底闖下什麼禍,可既是孝懿仁皇后一句話能保全的,定也不是什麼大錯,要不然也不會允他繼續在皇子身邊當差。

    三十多年前的恩情,傅鼐還能記在心裡,還愛屋及烏地隆科多生出憐憫之心,可謂是有情有義的;但是以結親的形式,加以提手,卻是愚蠢至極。

    如此一來,觸怒皇上,不僅不能照拂國舅府什麼,還被拖下水,失了聖心。

    十三阿哥真想罵他兩句,可見他面容憔悴,也到知天命的年紀,到了嘴邊的話還是嚥了下去,半晌方道:「盛京侍郎之事,爺記得了…有了十三阿哥這句應承,事情進行的很是順利。

    當雍正看到盛京戶部侍郎有傅!}的名字時,也不過是微微一怔,沒有多說什麼。

    人人都知道傅!}是天子追昔,只是因他一直在軍中當差,所以名聲不顯。自打轉了兵部侍郎,才為人矚冉。

    沒想到,在發作年羹堯的這個時候,傅鼐這個資格最老的潛邸之臣,外放出京。不僅他們意外,連在直隸的曹顆,聽了這個消息時,也覺得吃驚。

    「若真是因同隆科多結親被遷怒,那現下這個處置倒算是輕的。」曹顆不知這是傅耪自己謀的,同外人一樣,只當他被貶,細想究竟,覺得並不算是壞事。

    因要出京赴任,傅家二姑娘與玉柱的婚期就提前到月末進行。李氏同初瑜得了消息,少不得預備賀禮連帶著儀程一道使人送回京。轉眼,到了四月末。

    天氣開始變得眼熱,不過總督府自己就有冰窖,又不像京城那樣要固定的日子才能啟冰。所以,總督府裡已經開始供冰。曹頒卻是無福享用,因為他同唐執玉一道,開始巡查府縣。這幾日,兩人已趕往靜海縣。

    那裡是大縣,沖繁疲難,天津衛衛所所在。曹顆直隸發展大計中提及的海貨,就是天津衛出產。唐執玉正是因這個緣故,決定前往靜海看看。曹頒跟過來,是想看看衛所練兵之事。

    從清苑到靜海三百里,中間途徑十來個州縣,要是擺出總督與布政使的儀仗,少不得驚動地方。

    因此,兩人都不約而同地選擇沒有擺儀仗。

    除了幾個屬官幕僚隨行,其他的就是五百督標跟隨。

    這是曹顆的意思,權當是練兵。他已經打算好,總督府三標督兵,年底前爭取都拉出來轉一囹。梁傳福體會到曹顆的用意,親自帶兵出來。

    經過兩個月的訓練,督標官兵上下看起來都精神許多,即便頂著烈日,一日行軍五十里,也都是昂首挺胸,並無騷動抱怨。

    海還有將近百里路的時候,曹穎帶了十數騎,先行一步、這是唐執玉的建議,省幾百督標到後,驚動地方,倒是身份所限,他們行事就不便宜。

    這就是「微服私訪」了,曹顆在清苑城裡行過兩遭,並沒有大大收穫。像那種惡霸橫行、紈褲調戲良家婦女的戲碼,本就不是常態。這一先行,眾人便早到靜海←日。沒有在驛站投宿,而是在城市尋了家大的客棧落腳。稍加休息後,曹顆與唐執玉便去了販賣海貨的地方。

    這邊多是幹活,海帶、海米、海參,有的攤子上也能見到鮮貝與蝦蟹等物。看得曹顆心動,便拉著唐執玉尋了家大酒樓,點了一桌子海鮮。

    旁的還好,在京裡都吃過,只有蝦爬子,還是十幾年前在沂州時吃過,如今看了,勾起了曹顆的饞蟲。曹頒與唐執玉、梁傳福三個,外加上隨行的十幾個護衛隨從,也有小二十人。除了唐執玉與梁傳福被曹顆留在包廂裡同桌外,其他人在大堂坐了。

    這個時節的蝦爬子,不僅肥美,而且還多有籽有膏,曹顆想著美食,心情甚好,便吩咐張義安排外頭眾人,想吃什麼就要什麼,吃好為主。

    包廂裡這三人,除了椒鹽蝦爬子,還點了蟶子、海蟹什麼的,十來盤菜,多是海味。只是東西上桌時,賣相一般,總算食材還算新鮮,勉強可以入

    曹頒吃了兩口,便放下筷子,心中不無遺憾。若是這些東西能到清苑,用自家廚子料理,那作出來的才能算是美味。本就有些掃興,不想等到吃完飯後,外頭又傳來吵雜聲。

    曹頒正疑惑,就見張義推門進來,臉色准掩憤憤,回道:「老爺,這是家黑店!」

    曹頒聽了一愣,這可是在靜海城中最繁華地界,挑的最氣派的二層酒樓,這是「黑店」?

    外頭吵雜聲漸朝上,包廂門口卻有了動靜,好像有人想要進包廂,被人所阻。曹頒見這不成樣子,皺眉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張義道:「方纔小的去結賬,掌櫃的竟要一百五十兩銀子?」「什麼?一百五十兩?」曹顆聽了,覺得不可思議。

    京城御廚坐饋的館子裡,幾十兩銀子的席面也是有的,可那用的是入珍食材,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精心烹製出來的。

    眼前這些,擱在京中,也不過是個下等席面,有個幾兩銀子都多說。加上外頭的兩桌,頂天十幾二十兩銀子。「你們點的什麼菜?」曹顆怕有誤會,多問了一句。「大傢伙兒吃不慣海味,每桌要了一盤蜉蟹,一條海魚,其他的就是肥雞、肘子這些,每桌還要了幾盤花卷。」張義回道。

    唐執玉在旁,亦是氣憤不已,只是先前他們主僕說話,不好插唱。見他們說完,方道:「青天白日,就敢信口祧詐,真是豈有此理?」

    曹頒的臉也撂了下來,對張義道:「出去問問酒樓裡的人,為何會收這麼多銀子,再打發兩個人去縣衙報案,看看縣衙那邊怎麼說。」張義應聲去了,曹顆的心情有些沉重。

    他們這一行,除了唐執玉身邊這兩個師爺上了年歲外,其他人十六人都是青壯。這酒樓卻絲毫不忌憚,信口訛詐,氣焰也大過囂張。

    唐執玉也想到此處,眉頭已經皺成一團,對曹顆低聲道:「大人,要不去外頭看看?」

    曹頒點點頭,率先出門,就見包廂門口,幾個護衛守著,與幾個膀大腰圓的漢子對峙。

    在這些人後,有個穿著綢衣的青年,弱冠年紀,滿臉倨傲之色,揚著下巴,打量著曹顆一行。他身後,還有十來個壯漢,將酒樓門口堵住,隱隱地將他們這一行圍住。

    看到唐執玉面如寒霜,曹顆與梁傳福去若無其事,那青年倒是一愣,隨後面上又帶了譏諷,道:「青天白日,想要吃白食,還有王法沒有?」曹頒哪裡會同他拌嘴,只看向張義道:「使人去衙門了?」

    張義躬身道:「使了,還問清了路,縣衙就在後街。」說到最後,神色複雜地看了那青年一眼,道:「就是這位吩咐小二,帶夏全、路敢干去縣衙……」曹頒與唐執玉對視一眼,實想不出這青年如此肆無忌憚的理由。

    據他們所知,這靜海縣令郭一裕是捐官,去年到任。難道,這青年是郭家子弟?

    郭一裕是湖北人,一口南音,眼前這青年說的卻是本地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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