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一一奴婢不想出府一核桃吭哧半晌,終是講話。
初瑜聽了,點了點頭,道:「你是姑娘家,要是有什麼不好對我說的,就多同曹滿家的商量。要是有覺得合適的,就同我說。我這邊,也替你留意些。」
核桃紅著臉應了,兩人正說著話,就聽見樂春挑了簾子,進來稟道:「太太,喜雲姐姐回來了,在院子裡求見太太。」
「啊?」初瑜聞言,站起身來,忙道:「喜雲?快傳」說著,自己卻等不及,邁步迎了出去。
廊下,站著一個漢裝打扮的小媳婦。上身粉底寬邊女襖,下系藍緞底四季平安百褶裙,隱隱地露出紫緞繡花鞋。
她頭上盤了髮髻,插著兩朵金釵,露出一雙耳朵,掛著鑲寶石的金葫蘆墜子,胸前掛著金三件,手上也是帶著兩個寶石鐳子。
雖說這出裝扮,未必比梧桐苑時做大丫環時富貴多少,但是卻是地道的漢家裝扮。
樂春、樂夏她們見了,都覺得新奇不已。她們是從梧桐苑的小丫鬟補上來的,自是曉得喜雲身份不同,態度上也恭敬有加。像樂青、樂紅她們外頭補的,則是覺得稀奇。
初瑜哪裡顧得上看喜雲的裝扮,看到喜雲那張臉時,就已經紅了眼圈。
喜雲與喜彩兩個,打小伴著她一起長大,又隨著她陪嫁到曹家。沒想到,雖嫁給曹府下人,卻都隨著丈夫出京。
喜雲也受不住,已經跪了下去,哽咽著道:「格格,奴婢回來了!」
當初張義他們夫妻隨魏信出京時,初瑜以為他們兩、三年就能回轉,沒想到這一去就是兩個三年。
「趕緊起來,屋裡說話。」初瑜俯身,攙扶她起來,強笑道:「總算回來了,當歡喜才是。」
主僕二人挽手進了屋子,核桃已經退到樂春旁邊。
喜雲已經看見核桃,將其還是姑娘裝扮,微微一怔,點了點頭致意;再看其他人,有的面熟,有的臉生,頗有時過境遷之感。
「多咱到的?之前不是說年前趕不及麼?」進了屋子,初瑜便開口問道。
「網到,奴婢實是想格格了,便直接過來給格格請安。奴婢家那口子,現下同大爺在前院說話。在門口時,網好碰上大爺回府。」喜雲低頭拭了眼角的淚,笑著回道:「因從廣東出來的晚了,年前趕不及到京的,但是奴婢家那口子惦記著府裡的年貨,一路上緊趕慢趕,總算是年前趕到了。」
「孩子呢,怎麼沒帶過來?」初瑜問道。
「因為趕路,他有些著涼,不敢過來。怕過了病氣給格格,就使人先抱回去安置了。格格是雙身子,奴婢本也不當直接過來。」喜雲道。
「哪有那般金貴,就算你不過來,我曉得你回來了,少不得也要過去瞧你初瑜笑著說道。
主僕分別數年,自是一肚子話要講。
樂春親自奉了茶,而後就退出門口。
核桃同喜雲相熟,但是眼下也說不上話,就同樂春打了聲招呼。先回蔡院去了。
前院,曹頤同張義也在說話。
原本,按照曹顆的打算,張義夫婦去年冬就該回京。但是廣州那頭的生意,出了些砒漏,張義就滯留了大半年,今年才回來。
「范世慎吞了范家?」曹顆對於這個消息,並不意外。因為曹家當時拉扯范世慎一把,就有推波助瀾的意思,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原以為以范家那樣的資歷,就算落敗,也得幾年功夫。
范世慎是個很有野心的年輕人,從他孤注一擲,與曹家合夥做生意就可見一斑。
「也不能全怪他,實在是他那個哥哥不仁義。見不得他好,明明兩不相干,還不給他留條活路。范二實在沒法子,只好聯合艾家二姑娘,將范家的船隊給吃了。如今那些族老,都指望他養活,也沒人敢說一聲不好。」張義說道。
「艾家其他人就沒說什麼?」曹顆挑了挑眉,問道。
張頭笑道:「艾家在廣州的勢力都握著艾達手中,旁人說什麼也不頂用。再說,她將自己許給范二,端的是理直氣壯。兩人已經訂婚,就等明年范二出孝後成親。」說著,張義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匣子,送到曹頤面前:「爺,這是廣州的房產地契,還有范家船行四成股的認可書。小的按爺交代的,只要三分的,但是范二算是懂事,硬是給了四成。剩下的六成,他自己給留了四成,二成給了艾家二姑娘。艾家二姑娘也爽快,直接將這兩成寫在外甥名下。」
艾家二姑娘吉娜的外甥,就是魏信與艾達的兒子魏加裡。
「范世慎到有幾分魄力」。曹頤道。
看著雖像是吃虧了,含了六成祖產,卻是將曹家與艾家跟范家綁
是京城權貴,使人打聲招呼,地方官府也會子;艾家在南洋地位非常,范家拍馬也趕不上。
「爺不知道,艾家二姑娘越來越有派了。瞧著那架勢,說不定過兩年,就要吃下艾家給自己個兒做嫁妝。范二這兩成股份,送得不虧張義道。
廣州的房產、地契,沒有以曹家的名義置辦的。他在澳門幾年,通過艾家二姑娘,弄了個澳門戶籍,這廣州的房產、地契,就是以那假名置辦的。
曹顆使他安排這些,控股船隊,不過是抱著狡兔三窟的想法,算是最後的後路。
實際上,就算宦海凶險,只要不摻合到造反,鮮少有抄家滅族的。曹顆如此,不過是求個心安而已。
即便不喜歡官場,可曹顆也沒魄力舉家遷往西洋。
人再鄉賤,更不要說那九死一生的海上航線。
瞧著張義風塵僕僕,面帶乏色,曹顆同他說了一會兒話,便打發他下去熟悉更衣,道:「晚上給你接風,咱們再細說。」
張義下去,曹顆將面前的匣子與先前的蒙古刀一起,抱在懷裡,拿回了梧桐苑,吩咐初瑜收好。
旁的還好說,這把蒙古刀,倒是看得初瑜很糾結。
待曉得是格捋克延不勒留給恆生的信物後,她原本歡快的心情也沉寂下來:「真要接走恆生麼?」
曹顆見她如此,開解道:「還有十來年的功夫,想這些作甚?說不定到時候他不使人來接,你還覺得委屈恆生。」
對於恆生這個養子,他們夫婦兩個雖當親子一般疼愛,但是總有給予不了的東西。例如,爵位與權勢。
就算恆生不是養子,是初瑜嫡出,但是因為行二,就沒有資格繼承爵位。
格捋克延不勒留下的承諾,是蒙古汗王旗主,兼朝廷欽封的郡王,在外蒙古藩王中數的上名號。
聽丈夫這樣說,初瑜歎了口氣,道:「若是真讓他繼承了王爵,我寧願恆生留在京城尚主,也好比去蒙古吃沙子。」
曹顆沒有接話,若是恆生真是翱翔高空的蒼鷹,他不會因父愛束縛其留在京城;要是恆生追求一聲安樂,他也不會讓權勢拖兒子下水。
屋子裡氣氛有些沉默,天祐與恆生兄弟兩個。來了。
曹顆陪兒子們說了幾句話,聽說他們想要去雍親王府,想著自己兩日後有空,就使人遞帖子過去。
初瑜手中,還有喜雲留下的年貨單子。
初瑜從中挑了幾樣新奇的,添在給四福晉的禮單上。這樣一來,就算今年年禮比照往年都厚幾分,但是因饋贈給四福晉,也不顯得惹眼。
否則的話,水漲船高,其他王府的禮也要加厚。
是夜,曹頤在前廳擺了一桌酒,叫上魏黑、鄭虎、吳茂、小滿等人,給張義接風。
至於新入府的巴拉與赤那,曹顆直接叫管家安排了一個院子,同府中護院一個待遇。
他們是要給恆生做下人的,曹額不打算捧著他們。
蒙古人對待奴隸是冷酷與殘忍的,有的時候奴隸甚至比不過羊馬。
曹顆不會這樣對巴拉、赤那,但是也不會讓他們養成不遜的性子。就算是虎是狼,也要拔了爪牙,才能放心擱在兒子身邊。
說起來,張義在曹顆身邊也算數的上的。他這幾年。在南邊獨掌一面,在外人看來也體面,倒是不比趙同那化品知縣差多少。
如今,廣州的差事,由曹方接手,張義也算卸了差事榮歸。
曹顆怕大家拘謹,陪著吃了幾盅,就先退席了。
大家興致高昂,少不得舉起酒盅來,敬張義幾盅。
張義想著早年大傢伙佔在主子身邊做長隨的日子,也有些恍然」
曹顆從席間下來,沒有直接回梧桐苑,而是去了巴拉與赤那隔壁的院子,那裡住著曹甲、曹乙等人。
曹甲、曹乙都在,他們聽曹顆講了巴拉與赤那,倒是生出幾分好奇。
練武之人,力氣大些是尋常,但是真能幾拳頭打死一匹馬或者手刃狼王也不容易。
卓顆之所以交代一番,不過是讓他們明日先探探底,等觀察觀察這兩人品行再決定往不往恆生身邊放。
若是恆生身邊有大伴當,那天祐身邊也當有了。曹顆就請曹甲、曹乙兩位供奉幫忙選人,看到底誰妥當。
他們兩個,明年都要入正白旗官學的,長隨小廝也當開始預備。
說到這些,還有左住、左成兄弟那邊,田氏已經開始陸續買僕人,但是男僕有限,還是人手不夠,也要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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