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園,清溪書屋。
康熙坐在炕上,手裡看著宗人府的折子。宗人府宗令雅爾江阿,俯身站在一邊,等著上頭的旨意。
這折子是請封折子,是為年滿二十的宗室子弟請封的,其中包括雅爾江阿的兩位異母弟,簡修親王雅布的十三子敬儼與十四子神保柱,還有固山貝子蘇努子吳爾臣、鎮國公登色子塞爾臣、多羅貝勒延綬庶出子良、奉國將軍勒特渾子昂阿圖。
敬儼是雅阿江阿繼母所出,按照宗室非嗣嫡子之封,應同他兩個同母兄一樣,降二等封為鎮國公。其他人從則是從鎮國將軍到奉恩將軍不等。
看得康熙不由皺眉,這多羅貝勒延綬去年畏罪自盡,蘇努因黨府皇子受到申斥。
那個敬儼,是雅阿江阿繼母所出,有兩個同母兄,也都不是安分的。
康熙想了想,對雅阿江阿道:「敬儼本應照敬順、陽桑阿之例,降二等封為鎮國公。不過,敬儼之兄敬順、陽桑阿及蘇努之子蘇爾金封公後並不效力行走,俱著革退。敬順、陽桑阿、並敬儼俱著授為一等鎮國將軍。蘇爾金著授為三等鎮國將軍。其餘等人,則如宗人府所奏。」
雅爾江阿俯首領旨,而後退了出去,不知不覺,嘴角已是掛了一絲笑意。
一日之內,簡王府一系丟了三個公。
這鎮國公是超級,年俸七百兩銀子;一等鎮國將軍是一品,年俸四百一十兩,不可同日而語。
兄弟有的時候不是兄弟,是仇人。
不僅皇子們要奪嗣。王府裡也不太平。
雅爾江阿雖是嫡出。但生母早逝。繼母進門後生了三個兒子。前些年。兩相裡沒少鬥法。
雖說名聲要緊。但是雅爾江阿對這幾個異母弟弟也委實親熱不起來。
前幾年。剛娶繼福晉時。他還曾擔心。舊事重演。兩個嫡子受後母排擠±佳誕下一女時。他還鬆了口氣。怕有了兒子±佳會同昔日大福晉似地。盯著嗣子之位。
為防後患。引得府裡不得安寧。他就使人在永佳地飯菜裡添了些不利生育地藥±佳第二次懷孕小產。就是因這個緣故。
這時。雅爾江阿也算瞭解了永佳地性子。曉得不是貪慕權勢虛名地。就使人停了藥。
雅爾江阿在自己的繼福晉面前,橫不起來,多少有些愧疚之心在裡頭。他也曾想著使永佳再懷個孩子,生個兒子以後好做倚仗,事與願違,這些年來也未能如願。
永佳是當家福晉,王府的幾處產業自然是清楚的。難保沒有多嘴之人,將方家胡同之事告之永佳。
永佳在守孝,自己就「金屋藏嬌」,要是讓多事的人曉得了,指定又揣測什麼。雅爾江阿想到此處,尋思是不是去趟完顏府,探望探望岳母,同小舅子也走動些,省得福晉那邊難做。
正想著,就碰到迎頭趕來的十六阿哥。
見十六阿哥疾步匆忙,臉色深沉,雅爾江阿止了腳步,道:「十六爺這是怎麼了?」
「王兄,這是陛見回來?」十六阿哥見雅爾江阿打清溪書屋的方向過來,反問道:「皇上那邊忙麼?候見的臣公多麼?」
雅爾江阿點點頭,道:「不少,幾位大學士,還有兵部與禮部的幾位堂官,都等著候見。十六爺這是有急事兒?」
雖說路上心急,但是到了此刻十六阿哥反而平靜下來。
事已至此,是有人嫁禍,還是大臣生事,都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清楚的。
收到曹顒的信後,十六阿哥就查了自康熙四十二年至今,同修行宮有關的皇親宗室。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這其中牽扯的人家,不是一家兩家,簡王府就是大戶。簡親王雅爾江阿的兩個異母弟敬順、陽桑阿都曾往熱河當過差。
像其他的,什麼大阿哥的門人、二阿哥的小舅子、三阿哥的內侄兒、五阿哥的母族、七阿哥福晉的遠親什麼的,都不少見。
這修行宮,是塊肥肉,誰不想著咬上一口。
別說曹顒,就是十六阿哥這邊,曉得了這些,也沒膽子去追查行宮之事。
不查是不查,但是十六阿哥這邊也怕有人再算計到曹顒頭上,所以也得擺出曉得的姿態,省得有人想要糊弄。
熱河到京城本來就不遠,那邊的消息,早已傳到京城,自會有人關注。
雅爾江阿雖說傲慢,但是同十六阿哥關係尚好。
因此,十六阿哥想探探雅爾江阿的底兒,看他是怎麼想的。
思量了一下,十六阿哥笑著對雅爾江阿道:「王兄,弟弟正有些難處,想要請王兄幫拿個主意。」
雅爾江阿打量他一眼,道:「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十六爺怎麼時候變得這般客套了?」
「王兄,弟弟這是說真格的。」十六阿哥收了笑,現出幾分鄭重,言簡意賅地將熱河那邊的事說了一遍。
這事兒雅爾江阿前些日子聽過一遭,當時正忙著使人給楊子墨收拾宅子,所以沒太在意。
聽十六阿哥提及,他不禁皺眉,對十六阿哥道:「這其中的貓膩兒多了,小十六沒事操這個心做什麼?就算是心裡揣著明白,人前也得裝糊塗。曹顒那邊,你也告誡告誡,事情鬧大了,他可抗不住。」
雖說雅爾江阿說的不中聽,但卻都是實在話。
十六阿哥笑笑,道:「謝過王兄指點迷津,弟弟曉得如何了。曹顒那人,向來謹慎,是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主兒。只要別人不咬他,他才不會瞎折騰。」
雅爾江阿想了想曹顒的為人,確實如十六阿哥所說,向來行事恭謹,不是沒事找事的。
他點了點頭,道:「就算有人想落井下石,也不敢拿這個發作,你的心就放回肚子裡去吧。」說到這裡,頓了頓,道:「小十六,不是哥哥囉嗦。雖說曹顒做過你的伴讀,但到底已經是三品大員,你們是不是當避諱些?」
十六阿哥聞言,不由莞爾,說道:「王兄,我倒是想避諱,這避諱得了麼?如今我們可是同個衙門,也沒有為了避諱,就不當差的。再說,別人怕犯嫌疑,我有什麼可怕的?就算有人到御前告狀,說我私交曹顒意圖不軌,皇阿瑪也不信啊。難得有這麼一個交好的,要是怕外人說道生分了,那
日子就更沒意思。」
雅爾江阿也是性情中人,是因為他同十六阿哥與曹顒關係都不錯,才囉嗦這一句的。
聽了十六阿哥的話,他想想也是。
雖說同為皇子,但是十六阿哥同其他年長皇子還不同。曹家父子同為京堂,看著雖顯赫,但是子弟稀少,根基不深,不比其他八旗權貴。
若是皇上連這個都怕,那就不是皇上了。
說到這裡,十六阿哥想起近日傳聞,擠眉弄眼,道:「聽說王兄近日收了個小嫂子,改日是不是讓弟弟見識見識?」
雅爾江阿對楊子墨倒是有幾分真心,不是他情人眼裡出西施,但是「風華絕代」四個字楊子墨還是當得起的。
若是怯懦的男人,得了這樣的絕色,定是要藏的嚴嚴實實的,生怕被人惦記。
雅爾江扒有權有勢的鐵帽子親王,連太子都曾硬碰硬,可謂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還怕誰來?
聽了十六阿哥的話,他不以為忤,反而笑著說道:「改日得空,我就帶你過去溜躂,說不得還能嚇你一跳。別的不說,這見面禮可不能少了。」
十六阿哥只是隨口打趣,見雅爾江阿這般說,倒是生出好奇之心:「哦?莫非是九天仙女下凡?王兄快說說,哪裡淘換來的美人兒?」
雅爾江阿面上露了幾分得意,道:「佛曰,不可說。日後十六弟見了,就曉得了。」
一席話,說得十六阿哥心裡癢癢的。
雅爾江阿提起楊子墨,也多了幾分念想,又說薪句,便帶著幾分匆忙出了園子。
十六阿哥看著雅爾江阿的背影,心裡不無好奇。
這位鐵帽子王爺偏愛男風,世人皆知,這回卻是轉了性子,納了外室。莫不是一物降一物,只是可憐滿府的福晉↑福晉,都成了擺設。
到底是別人的家事,十六阿哥唏噓兩聲,就撂在一邊,往清溪書屋去了。
兩位大學士奏完事出來,跟著進去的是兵部與禮部的官員,曹顒之父曹寅赫然列於其中。
十六阿哥看了看曹寅的背影,想起在熱河的曹顒,心裡歎了口氣。
做皇子不容易,做臣子更難,怨不得曹顒總是一副不上進的模樣。這風頭真不是誰都能出來的,這才哪兒到哪兒,就惹了這些禍端出來。
樹大招風,這句話說得果然不假。
兩位大學士見十六阿哥來了,忙要俯身見禮,十六阿哥忙一手一個拖住,笑著說道:「鬧這些虛禮做什麼?若是閃了兩位老相爺的腰,爺還得挨皇阿瑪的申斥。」
兩位大學士因十六阿哥隨和,同他也頗為親近,笑呵呵地說了兩句閒話。其中滿學士嵩祝一個還好心提醒道:「今兒皇上心情不好,若是十六爺沒有要緊的事兒,最好明兒陛見;若是有要緊的,那就兩說。」
十六阿哥攙著他的胳膊,笑著說道:「謝過嵩相提點,我曉得了。」
兩位大學士結伴而去,十六阿哥已是收了臉上笑意。
待兵部與禮部官員出來,十六阿哥才叫人請見。
少一時,魏珠出來傳口諭,十六阿哥跟著進了書屋,到了御前。
已經到了傳膳的時辰,康熙揉了揉胳膊,對十六阿哥道:「吃了麼?陪朕用膳。」
雖說有機會侍膳,也是皇子的榮耀,但是十六阿哥實在歡喜不起來。
因河道老損,去年雨水多時,淹了京畿不少良田。沒想到,今年又是京畿大旱。如今朝廷上下,正忙著祈雨之事。
除了這個,西北軍情沒有進展,錢糧卻是一文也少不得。
裡裡外外,沒有一處省心的。
處處都需要銀子,曹顒招投標進賬那些銀子,就算沒有花光,也去了大半。
朝廷財政窘迫,皇父日夜憂心。宗室權貴枉負皇恩,都化身蛀蟲貪獸,沒有叫人省心的。
熱河行宮貪墨案,十六阿哥雖曉得自己不能說,但也頗為鬱悶。加上袖子裡的供紙,使得他心裡沉甸甸的。
御膳上來,十六阿哥親手給康熙奉上筷子,隨即站在一邊。
康熙叫魏珠給他搬了凳子,十六阿哥陪著用了半碗飯。因存了心事,有些食不知味。
難得見他這麼消停,康熙也瞧出他有話說,撤了御膳後,便擺擺手將魏珠他們都打發出去。
「何事?」康熙看著十六阿哥,開口問道:「是刑部那邊問出了口供?」
十六阿哥點點頭,從袖子裡掏出那張供紙,雙手奉給康熙。
康熙打開看過,臉上看不出喜怒,半晌方道:「這個口供,都誰看過了?」
「那人招供之人,侍郎李華之也在。因涉及朝廷重臣,他去尋尚書賴都、張襪報稟了,兒臣則是來求見皇阿瑪。算算時辰,兩位尚書差不多也該到了。」十六阿哥躬身回道。
「『阿靈阿』,除了口供,是不是還有物證?」康熙沉吟了一聲,開口問道。
「皇阿瑪聖明,還有其隨身所配的玉珮一枚。」十六阿哥回道:「另外,還有手書半封。」
康熙點點頭,看著十六阿哥道:「朕曉得你同曹顒感情深厚,只是到底要記得自己個兒身份,切記不可因私廢公。」
何為公,何為私?
難不成曹顒的招投標是為了他自己個兒,是因他自己個兒得罪的人?
「兒臣遵命。」十六阿哥心裡雖不服氣,但還是乖乖應下。
這時,就聽魏珠隔門稟奏道:「啟稟萬歲爺,刑部尚書賴都、張襪求見。」
康熙對十六阿哥道:「跪安吧!」
十六阿哥鈾,退了出來,正好同賴都、張襪對個正著。
他們兩個滿頭的汗,臉上都帶著幾分惶恐不安……
看到那供紙上提到「阿靈阿」的名字時,他們都駭住。
阿靈阿不僅是領侍衛內大臣,一品大員這麼簡單,還是孝昭皇后之弟,十阿哥母舅,真正的皇親國戚。
作為開國五大臣之一,鈕祜祿氏家族的子弟遍及朝野。
誰會曉得,這到底會帶來什麼風波……
*
熱河,行宮。
返工半個月,一切都有了章程,曹顒的日子才算是輕閒些。
這日從行宮出來,他沒有直接回園子,而是繞道曹家
邊。這些日子,初瑜忙著收拾那邊的屋子,曹顒特T7子。
進了二門,就見烏恩帶著幾個小丫頭提水。
見了曹顒,眾人錳下水桶行禮。曹顒擺擺手,叫眾人起了,隨後問烏恩道:「奶奶呢?」
烏恩用手指了指,回道:「奶奶在東跨院那邊。」
曹顒點點頭,看了烏恩一眼,道:「許是在熱河還有呆些日子,你想不想家?要是想家,我尋人送你回巴林一趟。」
烏恩聞言一怔,隨即低下頭,道:「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奴婢心裡,大爺與奶奶這邊才是家。」
聽她這般說,曹顒便不再囉嗦,道:「一切隨心吧,不用硬扛著就是。」說著,便抬步往東跨園去了。
旁邊的幾個小丫鬟,已經是按捺不住好奇,湊到烏恩旁邊,這個問道:「姐姐家是巴林的?是熱河鄉下麼?」
那個問著:「大爺真隨和,再沒聽說有這些的好主子。待姐姐又好,姐姐真是好福氣。」
烏恩聽得哭笑不得,橫了大家一眼,道:「嚼什麼舌頭?奶奶還等著,還不快點……」
*
說起來也慚愧,這邊宅子收拾了大半月,曹顒還是頭一回過來。
進了東跨院,就將初瑜穿著半新不舊的旗裝,踩著低根的旗鞋,背對著身子,在花壇邊站著。
曹顒上前兩步,道:「幹嘛呢?」
「額駙來了?」初瑜聽了聲音,轉過神來,臉上添了幾分歡喜。
她手中端著個青瓷小碗,裡面放著半碗葵瓜子。
曹顒看著花壇裡鬆開的泥土,又看了看妻子的手,問道:「這是在種葵花?」
初瑜笑著點點頭,道:「當年我剛嫁進門,就覺得額駙的院子素雅。這回收拾新宅子,我也是沒主意的,就按那邊佈置。額駙瞧著可好?」說到最後,看著丈夫,孩子似的,像是在詢問,又像是等著誇獎。
難得她這般有幹勁,曹顒自不會掃她的興,笑著說道:「甚好,這葵花金燦燦的,我最喜歡。到了秋裡,收了瓜子,還能給孩子們當零嘴兒。」
說話間,他也來了興致,從妻子手中接過小碗,道:「我也來試試。」
花壇便擱著花鋤,初瑜便俯身拿在手裡,鏟出一個個小坑來,讓曹顒點種。待曹顒點完後,再用花鋤一個個填平。
這一番動作,看著有男樣,曹顒見了不由詫異,笑著問道:「半日沒見,娘子竟然成了農婦了!真是天才,看來往後為夫要是不做官了,帶著老婆做個農夫,也能養家餬口。」
初瑜笑著說道:「問過花農了,差不離應該是這樣。若是不發芽的話,額駙可別怪我。」
聽她這般說,曹顒想起一件事,從碗裡抓了顆瓜子丟到嘴裡,隨即笑著說道:「還好,不是熟的。」
初瑜聽丈夫打趣,嬌嗔道:「瞧額駙說的,誰還不知道,種子是生的不成?」
曹顒搖搖頭,道:「真未必有幾個曉得,深宅大院的子弟,有幾個曉得稼艱難的?對了,等回到京城,在海澱園子那邊開出一塊空地,咱們淘換些蔬菜瓜果種上。要是天祐他們幾個小傢伙兒敢再挑食,就讓他們去打理菜地。」
說到這裡,曹顒點點頭,道:「就該這麼辦,不能讓孩子們養成好吃懶做的惡習,要曉得一粥一飯來之不易,才能生出感恩之心,好好過日子。種什麼呢?要不然除了瓜果蔬菜,糧食也種些?」
初瑜聽了,笑道:「這邊花園裡剛好還有一塊空地,我還猶豫著是種芙蓉還是迎春,額駙若是想開地,就開地也好。」
曹顒聞言大喜,道:「走,看看去。不說別人,就是老爺,平素裡要麼看書,要麼下棋,動彈得也太少。要是有塊地,勾得老爺也跟著活動活動筋骨,那也算是咱們的孝敬。」
初瑜點點頭,夫妻兩個一道出了院子。
烏恩已經帶著幾個小丫鬟抬水過來,因見他們夫妻兩個說話,不敢打擾,就在院門口候著。
初瑜見了她,吩咐她帶著小丫鬟去澆水。
進了花園,就是一人高的湖石假山,上面盤著老籐,已經綻放著綠意。假山四周,是汪潛潛的水池。
往裡走了幾步,有些花木亭台。
西南角是一塊半畝地大小的空地,曹顒見了大喜,對妻子道:「正可好,分出幾塊來,能種好幾樣。」
自打到了熱河,先是有懸賞之事,後是忙著內務府的差事,曹顒難得有笑模樣。
今日心裡鬆快許多,拉著妻子,兩人商量起都種什麼。
白菜就要要的,聽說產的多,一塊地能出好些顆;黃瓜也要種,自己種著的,指定比外頭買來的嫩;孩子們愛吃茄子,這個也少不了……
初瑜雖不諧農事,但是見丈夫這般興致高昂,也跟著歡喜。見曹顒一口氣說了這些樣,她笑著說道:「要是地方不夠,將那裡的地方也開出來呢?」說話間,指了指邊上的地方。
曹顒順著妻子的方向望去,是幾株花木,還有鞦韆架。
「還是算了,也不能將整個園子都變成菜地。」曹顒笑著搖搖頭,道。
初瑜抿著嘴笑道:「要是額駙喜歡,變成菜地又何妨?額駙還說老爺呢,額駙平素裡的消遣,除了看書,還有什麼?」
曹顒見說到這裡身上,訕薪聲,道:「我只是近些年懶了,早年可是勤快。每日裡早早就起了,等過兩年天祐他們幾個大了,我就按照我小時候的,好生操練他們。到那時,你就曉得為夫的厲核。」
初瑜點點頭,看著丈夫,道:「嗯,知道了,定拭目以待。」
夕陽西下,晚霞滿天。
曹顒看著妻子,帶了幾分歉意,道:「這些日子,累了你了。原說要帶你溜躂溜躂散散心,又趕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行宮那邊再有半月就能完工,到時聖駕也到了,我也能得閒。到時候,我帶你出去溜躂。看些你沒見過的,吃些你沒吃過的。」
初瑜輕輕伸出胳膊,拉住丈夫的手,柔聲道:「我什麼也不盼,只要同額駙在一塊兒,家人平安,我就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