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百二十四章撥霧見天
鋪滿沙子的『花』盆裡長著一株淡綠『色』的植物幼苗,盆裡的沙土還是濕的,看來慕容追風偶爾會過來澆水。
呆坐在『床』邊看著那株植物幼苗自己內心悲喜陳雜。
喜的是植物的生長動物的繁衍是不變的天理正道,核桃的破殼芽可以令它的生命得以延續,這是好事。
悲的是自己挽救不了王『艷』佩的生命,甚至留不下她的魂魄,到最後連她的遺物都沒保管好。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我搖頭長歎。
「別『春』了,跟你商量個事兒。」金剛炮大大咧咧的走了進來。
「什麼事?」我收回思緒掏出了香煙。
「天太熱了,你徒弟跟我兒子身上都起痱子了,」金剛炮接過香煙坐到了我的旁邊,「我想安個中央空調。」
「安吧。」我點頭同意。
「那就得把房間的玻璃安上,用紙糊可不成。」金剛炮伸手指著窗戶上的白『色』絹布。
「安吧。」我又點了點頭。紫陽觀要想保持原貌已經不可能了,過分守舊也沒那個必要了。
「那行,我們下山買東西,再給追風再雇個保姆,」金剛炮說著站了起來,「還得給三個小東西買『奶』粉。」慕容追風一人自然哺育不了三個嬰兒,『奶』粉都用的是最好的。
「咱倆帳戶上的現金太多,你想辦法處理一下,總部下個月要審查。」我補充了一句。
「知道了,中午我們就不回來吃了,你自己『弄』點吧。」金剛炮說著走了過去。
看完三『陰』辟水之後,我來到山前看娜魯。
娜魯老了,已經不像以前那麼活潑了,逗著它活動了一下我就來到了老李和富貴居住的『門』崗。
「於真人吃飯了沒有?」老李和富貴正在吃飯,見我到來急忙站了起來。
「沒有,給我來上一碗。」我接過富貴拖過來的椅子坐了下來。
「富貴啊,牽著娜魯出去溜溜。」吃完飯我藉故支開了富貴。
「於真人有話要問我?」老李伸手接過了我遞過去的香煙。
「沒什麼要緊的事情,就是拉拉家常,」我點上香煙思考著從那裡開頭比較合適。
「於真人有話儘管問。」老李很敏感,知道我不會無緣無故的找他閒聊。
「老李是茅山派的吧?」我故做輕鬆的問道。
「多少年前的事兒了。」老李搖了搖頭沒有否認。
「馬千里的夫人溫傾儀是我八師兄的後人,前段時間我去了趟茅山,她跟我提起過你。」我站起身打開了『門』崗裡的電視機,目的自然是緩和氣氛。
「大師嫂還好嗎?」老李抬起了頭。
「『挺』好,就是歲數大了話太多。」我呵呵的笑著,我比溫傾儀要高上好幾輩,說話自然不需要顧忌什麼。
「大師兄夫『婦』對我不薄。」老李歎了口氣。
「老李離開茅山派的時候多大年紀?」我出口問道。
「哪是什麼離開啊,被師傅攆出來的,那年是我的本命年,正好二十四。」老李並沒有隱瞞什麼,他也知道溫傾儀肯定會向我說起關於他的一些事情。
「你當年為什麼要跟人去挖墓?」他既然不隱瞞,我也就不遮掩了。
「年輕衝動。」老李搖了搖頭一筆帶過。
「老李啊,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你看看這個。」我掏出自己的證件遞了過去。
老李伸手接過,打開之後便愣住了,他只知道我和金剛炮有軍官身份,具體的工作部『門』他並不清楚。
「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於真人要抓我?」老李顫抖著將證件還給了我。
「我要抓你也不會等到現在了,」我拿起遙控換了個頻道,「在西安我都沒抓你,以前的事情更不會去追究。」
「於真人都知道了?」老李聽到我的話臉『色』當時就變了。
「別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救了一條人命。」我掏出那根從張連長後腦取下的鋼針放到了桌上。
老李搖頭歎氣沒有開口。
「你離開師『門』以後很少作法,即便作法使用的也是鋼針。危急關頭出手救人。有著過千萬的存款卻一直不用,寧肯冒著散陽的風險賺那幾千塊錢。這些足以說明你是個堅持原則的好人!」我語氣凝重。
「哈哈,我要是好人,那天底下就沒壞人了。」老李聽完我的話失態的大笑。
「什麼叫好人,什麼叫壞人。」我搖頭苦笑,「九華山的大德高僧被我和牛金剛毀掉了法體,為了買回紫陽觀我盜賣了價值數億的金磚,你說我是好人嗎?」
「於真人是好人!」老李抬頭看著我。
「那你老李也是好人!」我回視著他。
「於真人想知道什麼?」老李的眼神裡透著信任和感『激』。
「你當年挖了幾處古墓?」我見老李手裡的香煙燃盡,又拿出一顆遞了過去。
「一處。」老李擺手沒接我的香煙,站起身關上了電視機。
「茅山的『門』規如此森嚴?」我掏出打火機點上了香煙。
「師傅把我攆出來不是因為我進了古墓,而是因為我施展了邪術。」老李神情『激』動,「為了能夠進入那處古墓,我以七個活人佈陣才破了古墓入口的機關。」
「你為什麼要進那處古墓?」老李的話令我『毛』骨悚然,以活人佈陣的事情太過『陰』毒,說是邪術毫不為過。
「救人。」老李苦笑搖頭。
「救人?」我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救什麼人?」
「救三個不該救的人。」老李再次搖頭。
「林夢玄,林夢天,林夢凡?」老李一說三個人,我馬上想到了已經失蹤的林氏三兄弟。
老李抬起頭驚訝的看了我一眼,點頭默認。
「你為什麼說他們不該救?」我出口追問。
「這得從三十年前說起了,」老李打開話匣子回憶起了前塵往事
那時候老李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雖然年紀輕卻是茅山掌教的親傳弟子,一身道術在諸多同『門』之中僅次於大弟子馬千里。
那時候正是社會主義蓬勃生的時期,人民群眾對於封建宗教並不推崇,所以茅山派的日子並不好過,諸多弟子除了開墾農田之外,偶爾還會下山化緣維繫生計。
事情起因於老李的一次化緣,說好聽點叫化緣,說難聽點就是要飯,文革動『亂』以後道士和尚的地位已經跌到了社會的最底層,要飯也沒誰樂意給了。老李說到這裡又是一聲長歎。
奔『波』了一天卻鮮有收穫的老李在某個冬日的傍晚敲開了一家宅子的大『門』,開『門』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漢子,老李稽之後說明來意,中年漢子大方的施捨了幾瓢大米,並讓老李三日之後再來,他還有施捨。
「這個人是誰?」我忍不住問。
「林夢玄。」老李苦笑搖頭。
我點了點頭伸手示意老李繼續講述。
老李千恩萬謝的向林夢玄道謝,興高采烈的提著大米回去了。大米在那個年代可是稀罕東西,老李能化到大米師傅和諸多師兄也很高興。本來老李是不好意思再去那戶人家了,可是人窮志短,三日之後老李又鬼使神差的敲開了這戶宅子的大『門』。
這次是兄弟三人一起出迎的,不但施捨了一整袋的大米,還熱情的邀請老李進屋坐坐。老李受了人家的恩惠也就不好意思推辭,進屋後卻現屋子裡還有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兒。
「這個『女』孩兒是誰?」我又忍不住開了口。
「富貴他娘。」老李輕聲回答。
進屋之後很快的就擺上了酒席,老李很是受寵若驚,不過在三兄弟的殷切招呼之下,也很快的融入了氣氛,畢竟是少年心『性』,喜歡炫耀,所以除了師『門』的法術之外,其他的事情幾乎是知無不言,待得酒席結束,跟林家兄弟已經很是熟絡了。
由於當日大雪封『門』,老李就在林家寄宿了一晚,當日晚間林夢塵大方的進入老李的房間與老李促膝長談直至拂曉,雖然當時並沒有越禮之舉,但是林夢塵的倩影卻深深扎根於老李的心頭,次日林家兄弟將老李送出『門』外,再次約定相見之期。而林夢塵則偷偷的將一隻金鐲塞給了老李並秋『波』暗送。
「老李年輕的時候一定很瀟灑吧。」我見老李面『露』羞愧,出言替他圓場。
「像樣的道袍都沒有一件,哪裡有什麼瀟灑,」老李搖頭苦笑,「他們當初是合夥設計我,目的是讓我教授他們道術。」
「富貴他娘當初知道她哥哥的意圖嗎?」我終於聽出了端倪。
「豈止知道,他們兄妹四人都是串通好了的。」老李低頭尋找煙袋,我急忙遞了支香煙過去。
「哦,」我點上香煙不再說話。
情竇初開的年紀對異『性』總是有著強烈的渴望,尤其對方還是個漂亮的『女』孩子,老李扛著大米回山以後對林夢塵朝思暮想,好不容易熬到約定之日再次登『門』造訪,這次林家三兄弟贈送了三十一件青布道袍,茅山派每人一件。林夢塵也再次施展自己的魅力將年輕的老李死死勾住,不過兄妹四人很有城府,這次也沒有提出什麼要求。
「他們什麼時候提出要你教授道術的?」我『插』嘴問道。
「兩個月以後,」老李神情蕭索,「約定之期沒到我提前一天去了,那時候我跟他們的關係已經很好了,便翻牆而入炫耀自己的本領,沒想到卻聽到了他們兄妹四人的談話,這才知道他們是盜墓賊,接近我為的就是學習茅山道術去挖掘一處大墓。」
「你沒衝進去揍他們?」我可以想像到老李當時的心情,如果換做是我,我必定衝進去打他們個屁滾『尿』流。
「沒有,我拿了人家的大米,穿了人家的衣服,哪有臉面去打人家,」老李連連搖頭。
「後來呢?」我追問道。
「離開之後我連夜寫出了一些法術口訣和佈陣方法,還給富貴他娘寫了一封信,趁著夜『色』放到了他們房間裡。」雖然事隔多年,老李回憶起當時的情景還是心情『激』動,語帶顫音。
「你為什麼要寫口訣給他們?」老李的作法無異於助紂為虐,我並不苟同。
「不知道。」老李再次苦笑,「總之我是寫了,那些過分霸道的我沒敢給他們,怕他們學了以後做壞事。」
「後來怎麼樣了?」我知道事情並沒有到此結束,不然的話林夢塵也不會成為老李的老婆。
「還能怎麼樣,」老李緩緩說出了下文
萬念俱灰的老李辭別師傅,就下山遊歷去了,再也沒有見過林氏兄妹。後來老李在北京火車站附近病倒了,舉目無親身無分文,在關鍵時候林夢塵出現了,將老李送進了醫院給予細心的照料,那時候的老李對林夢塵是心存怒氣的,不願再接受她的恩惠,掙扎著離開了醫院。
「後來你怎麼原諒她的?」可惜老李不肯學別派法術,不然的話聚氣訣倒是能讓他強身健體。
「她將我這幾個月的行蹤全說了出來,連我晚上借宿在哪裡她都知道,」老李眼神朦朧,「原來這幾個月她一直跟著我,怕我不肯原諒她,始終不敢『露』面。」
「看來她是被你給感動了。」老李和林夢塵的那段往事用一句古語形容最為合適「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
「我當時還奇怪呢,怎麼自己運氣那麼好,每次化緣都能化到細糧,原來都是她暗中搞鬼。」老李臉上的笑容終於不是苦笑了。
老李見到林夢塵如此執著也就原諒了她,二人很快便『私』定終身,當老李現林夢塵還是處子之後更是對她疼愛有加,就在二人商量著回山稟告師傅請求完婚的時候,林家傳來了消息,林家三兄弟出事了。
得知消息的林夢塵迫切的趕了回去,老李也與之同行。回到林家之後林家的家長也就是林夢塵的父親正在召集人馬準備進山,原來林家三兄弟約定的半年之期已過卻人去無蹤,老爺子關切之下就要前往尋找營救。
「他父親能找到位置?」我又打斷了老李的話。
「他們臨行前將偶然得到的那份地圖複製了一份。」老李點頭說道。
「你和他們一同進山了?」我出口問道。
「是我帶隊去的,當初她父親答應我回來之後就同意婚事,」老李說到這裡皺起了眉頭,「後來他反悔了,林家除了富貴他娘,剩下的那些人一個比一個壞。」
「你們去了哪裡?」我問道。
「崑崙山。」老李猶豫了片刻做出了回答。
「你用活人佈陣是不是為了吸引墓『門』外的那些馬蜂?」我終於撥開了重重的『迷』霧。
「啊!」老李驚恐的站了起來,「你,於真人也去過那裡?」
「你看看這幾樣東西是不是你當年遺留下的。」我掏出兜裡的銅錢和那塊老式手錶放到了桌上。
「於真人進過皇陵?」老李看著桌上的幾樣東西大失常態的大喊。
「什麼皇陵?」我急忙反問。
「秦始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