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在大唐 章節目錄 第322章 伐謀
    第322章伐謀

    隋國公主被諸臣聯手趕出朝堂,沒多久消息傳遍大唐十道三百六十州,一時朝野震動。

    有人拍手稱快,也有人暗自可惜,更有人義憤填膺。

    天下社眾士激昂,長安分社的《天下新聞以「我欲將心照明月」一文,高調連載了楊悅從「長安公子」,到「隋國公主」,再到「殿內侍中」的種種事跡;其間詩文才德、器宇風度、謀略經綸,名冠士林、銳意創新,建社,救先皇,佐陛下……一樁樁一件件歷歷數來,皆是與國有功,與民有利。

    各地社也紛紛聲援。便是長安、洛陽兩地的商人也大為隋國公主鳴不平。

    一時悲情基調佔了峰,楊悅由民間的妖孽傳說,又回到現實,反將楊悅又捧一個高峰。

    不只士林,很快這種情緒連朝廷也受到感染。

    先是李勣與其他閣臣不同,隨著楊悅的離開,堅決辭職。李治無奈,只好勉強答應,解去他尚左僕射之職,卻依舊令其領「同中門下三品」,參與朝政。然而李勣卻從此稱病不出,很少到朝堂去。

    而中下階官員,情緒激盪,如富嘉謨、蘇味道等,無論京城還是地方,消息所到之處,憤而辭官者,比比皆是。

    即便是沒有辭職,怒筆如雪片一般飛到李治的案。

    李治卻最是無辜,看著滿案為楊悅鳴不平的奏折又急又氣,外加心煩意亂鬱悶之極。不僅如此,隨著楊悅與李勣的離職,朝中原來的平衡隨之打破,東西台閣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長孫無忌等人勢力原本在內閣中便佔了風,如今更是佔了絕對優勢。尚僕射之位已改由侍中於志寧與張行成分而任之,於志寧為尚左僕射,張行成為右僕射。原來的三位侍志寧、張行成、楊悅立時為之一空,改由原中令高季輔任之。

    李治氣惱之下,尋了個由頭將褚遂良貶出京城,到同州做刺史唐行政區劃,三百六十州分中下,雖同為刺史,不同的地方地位大為不同,同州屬於下州,因而褚遂良出任刺史乃是獲罪被貶。

    儘管如此,長孫無忌等人的勢力還是暴漲。

    褚遂良一出京,中令之位又為之一空,卻又便宜了柳奭。中省無令,柳奭這個中侍郎便成了「大王」。然而,偏偏這段時間,在對付楊悅這個問題,柳奭與長孫無忌的意見一致,二人達成默契。朝中相互制衡蕩然無存,朝政幾乎成了長孫無忌與柳奭一哼一哈在唱二人轉。

    幸虧高季輔為門下侍中,全不賣二人的帳。雖然在政事會中處於略勢,然而門下封駁的權力卻正是侍中的專利。

    李治又將於文節也提升為侍中,與高季輔共同職掌此位。朝政決策才不至於過於失衡。

    然而,朝野一片渾沌,卻已顯而易見。

    李治每日焦頭爛額。後宮卻也並不平靜,蕭淑妃與王皇后、武眉兒爭寵,亂成一鍋粥。消息不知因何傳出宮外,竟鬧得滿城風雨。

    「烝庶母」跟「與庶母通姦」卻又不同。若只是娶了小媽乃是風俗,然而先皇死去不到一年,便生了女兒出來,顯然乃是通姦所至。

    陛下失德!忽然一夜之間,吹遍了整個長安。

    黃昏,新任侍中高季輔從內閣出來,憂心忡忡。與同閣侍節拱手告別,穿過承天門前橫街,一個往南向朱雀門去,一個卻往東向延禧門走。

    待到出了朱雀門,高季輔向西走了十幾步,沉吟片刻,竟又折回沿橫街向東而來。

    待行到務本坊與平康坊前之間的十字街,卻剛好又遇自北而來的於文節。

    高季輔府宅本在西城崇賢坊,於文節在南城懷仁坊,不想二人竟然不約而同的在東城相遇。兩人面對面相互打個招呼,眼中不約而同地閃出一絲詫異。

    於文節見高季輔往平康坊去,面不自覺得微有尷尬。英公李勣府在平康坊,不難猜到高季輔乃是往英公府去。高季輔與李勣向來有些交情,想來此去是要勸英公能多到朝堂走動。至此多事之秋,英公會不會去?於文節有些吃不準。然而看到高季輔的兢兢業業,不知為何,不自禁地有些面色微紅。

    於文節一面穿過十字街頭向東穿過平康坊又折南而走,一面想著高季輔一臉的憂鬱,一時入神。待到了醉仙樓前,於文節神情依舊有些恍惚,呆立在樓前徘徊不前。同為侍中,同受陛下皇恩,於文節一想到高季輔不自覺的感到汗顏。

    然而…….

    「公主果然妙計!」醉仙樓的二樓的雅座裡,觥籌交錯,響起一片笑聲。

    「公主一計,便令朝庭焦頭爛額,難怪魏王誇公主乃是諸葛在世。」房遺愛雙頰微紅,顯是吃了不少酒,笑著向座中的一個蒙面女子豎起拇指,呵呵大笑。

    這位「蒙面公主」於文節已見過幾次,卻一直沒見過她的面容。今日雖然只有他三人在場,「蒙面公主」雖去了「蘿罩」,面卻依然戴了面紗,只看到一雙眼睛,依舊看不到真容。於文節一直猜不到她是何人,只知道房遺愛等人對她十分客氣,且話語之間對她隱約還有些討好之意。

    「兵伐謀。不戰能屈人之兵才之善。魏王常說,天下是大唐的天下,不容有亂。本宮不過是照了魏王之意行計而矣。」「蒙面公主」額頭微揚,聲調裡明顯帶了幾分自得,卻又自矜說道,「計雖由我而出,不過若無大家齊心協力,也無今日之功。此間功勞還是大家的,魏王英明,定然不忘為大家記一功。」

    「蒙面公主」話語之間顯是與魏王比房遺愛還要親近幾分。於文節不由更是納悶。房遺愛、柴令武等人乃是魏王心腹,這「蒙面公主」到底是什麼人?

    「只是沒想到,隋國公主竟然有此等影響力。」節放下心中疑問,卻又愁眉苦臉道,「如今各州各府的社,紛紛為隋國公主鳴不平。前些日子大家還視之為妖孽,如今被趕出朝堂,卻也因此又重獲盛譽。」

    此話未免有些令人掃興,房遺愛與「蒙面公主」聽了,面的笑容不由一僵。

    「蒙面公主」回頭看了一眼宇文節,似是剛剛發現他的存在一般,眼中明顯有些不悅,嘿嘿冷笑道:「只怕她也是兔子尾巴,高興不了幾天了!」

    笑聲中透著一種莫名的恨意與快感,令人不寒而慄。

    「於文兄不必擔心。」房遺愛卻是哈哈一笑,抬起醉手拍了拍於文節的肩頭,道,「雖然結果與咱們預料的有些偏差。然而也不失為一種好現象。如今朝野對立,只要稍加引導,只有對我們更加有利。」

    於文節點了點頭,知道房遺愛所言不錯。以目前士林對朝廷的激憤,加「陛下失德」之事,朝堂受到前所未有的質疑,可謂是岌岌可危。只要有人稍加引導,顛覆之禍只怕便在眼前!

    然而,於文節心下卻並無喜意,看了看房遺愛,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卻先已被房遺愛搶先道:「如今朝廷已有三分之一以官員倒向我等,大事指日可成!」

    「三分之一?!」於文節心中一沉,不由失聲詫道。他知道房遺愛與柴令武等人一直在暗中聯絡朝臣,然而沒想到會有如此之多的人已倒戈。

    然而,這些人到底是多少出於真心?於文節心下卻又不由生出些疑問。誠然有不少人是心甘情願,然而其中如他這般被迫加入的大概也不在少數。於文節心中苦笑,感覺不到半絲喜意,反而感到一時有些胸悶,幾乎透不過氣來。

    房遺愛看了於文節一眼,似是察覺到他的異樣,繼續哈哈大笑,智珠在握道:「晉王與長孫無忌等人如今到行逆施,實則自尋死路。魏王向來聰慧過人,才是英明之主。只要他振臂一呼,清君側,逐昏君,天下必雲集響應!到時候你我便是首功,魏王說了不只侍中,便令,或者尚左僕射之位任你來選!」

    「尚左僕射?!」於文節不由一呆。在他的心目中一直以來梁國公房玄齡便是尚左僕射的代名詞。自己也能當左僕射?自己如何跟梁國公比?於文節吃了一驚,不由暗自搖頭。

    房遺愛見他呆住,以為他歡喜異常,一時忘言。與「蒙面公主」相視大笑。眼中醉意更深。

    「吃酒,吃酒!」房遺愛一面為二人斟酒,一面舉杯向「蒙面公主」祝酒,笑道,「臣還要恭賀公主,早日入住中宮!」

    入住中宮?!做皇后?!於文節不由愕然。他向來以為「蒙面公主」不過是皇家公主。此時才知有錯,不由滿面詫異!

    ……

    與此同時,衛公府,高季輔也是滿面詫異!

    高季輔到英公府,已勸了半晌,口角生沫。

    英公卻只是微笑,靜靜聽他言說,始終不肯答應。

    待到高季輔無奈,不得不告辭而出。

    李勣突然不動聲色地問道:「隋國公主如今在哪?」

    高季輔不由錯愕,頓了頓道:「聽說公主已離開京城,回了三原衛公府。」

    「兵伐謀!」李勣突然一笑,「只要隋國公主在三原,朝事定然無憂。」

    高季輔不由莫名其妙地看著李勣,滿臉驚詫。直到從英公府出來,高季輔一直琢磨著李勣的話,還是毫無頭緒。更加萬分不解,楊悅被逐出朝堂,朝野一片大亂,怎會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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