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在大唐 章節目錄 第188章 白齊齊格
    第188章白齊齊格

    落日斜輝,晚霞絢麗。

    楊豫之呆呆地望著落輝映在冰川上,與山頂的晚霞化成一片五彩嬪紛。

    白齊齊格對頡羅牧長為她準備的馬十分滿意。那是一匹純色的白馬,秀麗神駿。

    天馬牧場裡的馬到是沒有不神駿的。但如此秀麗的卻不太多。黑色或栗色華騮常見,這種純色的白馬卻很少。

    把玩許久,在綠衣小婢的不斷摧促下,白齊齊格才戀戀不捨的離開。

    因為那還是一匹兒馬,剛剛一歲有餘,還不能出牧場。何況這裡才是天馬生長最佳的地方。一要耐得住熱,二要耐得住寒,在冰火兩重天裡長大,才不失其性格。

    走過楊豫之身邊時,白齊齊格忍不住再次看了他一眼。

    落日餘輝,古銅色的少年,看上去像是一尊雕像,矗立在山頭,定定地望向遠方。

    山高望遠,白齊齊格順眼望去,見到遠處是一片湖水,湖水四周是青青的草地,夕陽讓湖水彼上半臂彩霞,的確是引人入勝的美景。

    然而,那少年的神色卻恰好相反,似乎眼前看到並非美景。神色間萬分的失落與寂寥,眉目間那無盡的哀痛與深深地憂傷,似乎已刻進了骨頭裡一般。

    直到走下山,遠遠回望那少年在風中呼呼飄飛的破褲子,白齊齊格還能感覺到剛才那一眼看到的無盡落寞。

    「他有什麼的傷心事?」白齊齊格不自主地自語出聲。

    「誰?」綠衣小婢頭愕然道,她已叫了白齊齊格幾次,但她一直沉思沒有反應,突然間見她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反嚇了一跳。

    「那個少年看上去十分落寞。」白齊齊格若有所思,不自主的神色裡也帶了一絲落寞。

    綠衣小婢「咯」地一笑:「三娘不會被那人傳染了吧。」

    白齊齊格這才醒過神來,呵呵笑了幾聲,拍馬向前急走。

    綠衣小婢忙打馬追去,說道:「奴婢到覺得他十分無禮才是真的。怎麼說三娘以前也曾救過他,他怎能裝作不認識咱們?」

    「噢?你說的是都護府前街的事兒?那算得上什麼救?」白齊齊格似是想起什麼,笑了說,露出一口白皙的牙齒。

    或許只是因為她的膚色較黑,才會顯出她的牙齒更白,眼睛更亮。

    「怎能不算。要不是三娘在一旁勸說,郭二公子定然不會放過他。」綠衣小婢不服地說道。

    「哦。以現在看來,他當時似乎巴不得與人打上一架。」」白齊齊格若有所思地說道。

    「不會吧?」綠衣小婢爭大眼睛奇道,想了想卻又說道,「到也保不準。聽二哥說的那些,那小子似乎極不正常……」

    綠衣小婢說著不自主地回過頭去看,不過二人早已穿過山林,那個古銅色的少年,早已看不到。

    「但是他要想打架到也容易,郭二公子到是現成,他那爆脾氣,下次他要打人,三娘不攔他便是。不過,郭二公子再見他,只怕早認不出他了。」綠衣小婢說完咯咯地笑了起來。

    白齊齊格想想也覺好笑,因而說道:「想不到不過一月天氣,他竟有這麼大的變化。」

    「嗯。」小丫頭轉轉眼珠又笑道,「郭二公子只不過見三娘看了那小白臉一眼,便想去揍他一頓,若是知道三娘對他如此……牽掛,呵呵,不跟他拚命才怪。」

    「你是越來越放肆了,趕明讓母親給你尋個人家,早些打發了才是。」白齊齊格呵呵笑道。

    綠衣小婢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言。

    這主僕二人,性子到也相映生趣,一個大氣直爽,一個機靈鬼精。平日只兩個人的時候,只管盡情隨便說笑。

    綠衣小婢見白齊齊格對這個小黑臉格外注意,便拿來說笑。到也不是真放在心上。

    楊豫之如今落拓如斯,又是流放來的犯人,小丫頭到是不至於想要讓自己主人與這種人配對。

    看看即將落山的夕陽,主僕二人不再說笑,一前一後騎馬狂奔。

    天馬牧場離交河城不算遠,不過七八十里山路。

    二人趕在城門關閉之前終於到達。

    守門的士兵看到白齊齊格,遠遠便站得筆挺,恭敬地行禮。

    交河城是個軍城,城中除了邊軍便是流放到這裡的犯人。

    這座城原是高昌舊都,後來高昌都城搬走,這裡便成了廢城。

    貞觀十四年,高昌被唐兵所滅,駐軍到交河城。

    這裡原本不過幾千軍隊,後來流放的犯人越來越多。而這些犯人大多是無賴子,有些本事,流放到這裡卻只能做些雜役,被士兵呼來喝去,因而兩廂裡時常起些衝突。

    郭孝恪到是個極有經驗的將軍,自他撫邊以來,恩威兼使,將犯人也編入軍中訓練,有功行賞,有過嚴懲。很快令安西都護府聲威大振,兵力大增。

    白齊齊格其實並非紅衣女子真正的名字。她的本名沒有多少人知道,大家只知道她是郭都護的女兒,排行第三,稱作「三娘」。

    為何不冠以姓氏,卻是因為這個「三娘」並非郭孝恪的親生女兒,而是郭孝恪一個妾室帶過來的女兒。郭孝恪性情豁達,並不勉強她改姓,只喚做「三娘」。

    白齊齊格受到眾人愛戴,卻並非是因為她是郭都護的女兒。在她母親嫁給郭孝恪之前,她已有「白齊齊格」的稱號,是這一帶的百姓給她的稱號。

    白齊齊格雖然長得一幅漢人模樣,卻是生在西域長在西域,是個地道的西域人。

    白齊齊格回到都護府,早已是掌燈時分。

    二人繞到後門去。

    到了門前,白齊齊格卻又突然停住,說道:「咱們還是走正門吧。」

    綠衣小婢笑著點了點頭,道:「也好。否則沒準一進去便會碰到郭二公子。」

    白齊齊格並不多話,二人又繞回正門,下馬進去。

    都護府,雖遠在西域邊垂,卻也極是奢華。曲池亭台,比中原一點不少。室內更是珠光寶氣,流光溢彩。

    白齊齊格不回自己房中,先往母親「美娘」房中去。

    見到郭孝恪正在,忙上前行禮。

    美娘與白齊齊格卻正好相反,是個極溫婉的女子,說話聲音也極輕柔,見到女兒一身風塵僕僕,禁不住柔聲責備道:「又到哪裡去了,這個時候才回來,真是越來越不成體統了……」

    郭孝恪止住美娘,反哈哈笑道:「無妨。你不讓三娘出去玩,難不成真讓她天天窩在家裡繡花?」

    郭孝恪看上去四十多歲模樣,白面無鬚,生了一張婦人臉,不像是個將軍,到像是個書生。不過,一雙眼睛卻極是威嚴凌厲,令人望而生畏。

    郭孝恪對這個女兒的性子卻是真心喜歡,處處由著她。

    不過,令他頭痛的是,他的三個兒子,有一對半也都喜歡她。

    郭孝恪為此大傷腦筋,幾次聲明:「三娘是老子的女兒,便是你們的妹子,絕無可能嫁給你等,趁早死了心。」卻還是擋不住哥仨向她大獻慇勤,尤其是郭二郎。

    白齊齊格笑著謝道:「還是父親大人好。」

    美娘無奈地道:「郎君莫要由著她的性子,越來越野,哪裡像個女孩兒家,將來到了婆家怎生得了。」

    提到給女兒找婆家,郭孝恪不由暗暗皺眉,看了看白齊齊格,笑道:「這裡沒有門當戶對的人家,回頭我寫信給聖上,讓聖上幫著在朝中物色一個佳婿才是。」

    白齊齊格雖然豪爽,提到嫁人卻也不免有了絲靦腆,面上飛紅,口中卻大笑道:「兒不嫁」一扭身邊向室外走去。

    引得郭孝恪在身後一陣大笑。

    走到門口,白齊齊格突然想起什麼,重又回頭問道:「父親大人,天馬牧場新去的那人是誰?聽頡羅老爹說,那人是父親大人親自調去的?」

    郭孝恪頓了頓,若有所思地道:「原來你今天去了天馬牧場。那人怎麼樣了,還活著?」

    「呵。」白齊齊格不由笑了起來,「父親大人真會開玩笑。這麼熱的天,被罰三百鞭,若不是送到山上,只怕早已腐爛。父親大人即送他到那裡,自然是想讓他盡快養好傷。」

    郭孝恪怔了怔,眼中閃過一道古怪,半晌,才喃喃說道:「他既然還活著,那就活著吧。」

    白齊齊格看到郭孝恪的眼神,有些納悶,卻不再多問,忙告退了去。

    白齊齊格的那個綠衣小婢叫做阿月,到是個打聽消息的好手,她的二哥又是在戰鋒隊裡,很快白齊齊格便知道了,那個極落寞的少年,原來叫做楊豫之。是朝中官宦人家子弟,不知犯了什麼事兒,被流放到這裡。

    「怎麼看他也不像是個官宦子弟啊。」白齊齊格不由歎息道,想到楊豫之赤祼著上身,只穿一條破褲子,神色間無限憂傷,好奇心不由大起。

    「或許他的父親犯了死罪,他被流放到了這裡也說不定。因而才會如此落迫。」阿月猜測道。

    白齊齊格點頭道:「說得不錯。看他那神情,他父親沒準是被冤死的,所以才會如此哀傷……」兩個人到是編故事的高手。

    阿月急忙說道:「三娘平日理會些閒事,也到罷了。這種事兒咱可幫不了,這兒是西域,中原的事情都護大人也管不著。」

    白齊齊格聽了不由大笑道:「急什麼,咱們不過是猜測而矣。真像還不知道,你真以為我喜歡多事兒?」

    阿月低聲咕噥道:「你不喜歡多事兒,是喜歡管閒事兒……」

    不過,白齊齊格沒有聽到,一時陷入沉思。

    那個古銅色少年的神情深深地印在她的腦海裡,無論如此都揮之不去。

    鬼使神差,幾天後,她找了一個借口:又到天馬牧場去看她的馬。

    那個古銅色的少年對白齊齊格依舊視而不見,依舊悶頭割草,不割草的時候依舊站在山頂向遠處眺望。神色間那一抹哀痛與憂傷依然揮之不去……

    白齊齊格又去了幾次,試圖跟少年交談,卻總不能夠。

    那少年似乎從來沒看到過她一樣,眼神落寞,沒有一絲光亮。

    第188章白齊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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