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在大唐 章節目錄 第187章 不死小強
    第187章不死小強

    黑暗,無邊的黑暗……

    看不到一絲光亮。

    這是什麼地方?怎麼會在這裡?

    為何似是有無數小蟲子在咬,又痛又癢?

    啊,啊……

    星夜閃爍下一片膝黑。

    空曠寂寥的山野上,有一處微光,閃爍不定,似是墜落到地上的星星。

    遠處的山坳裡偶爾傳來兒一兩聲狼嚎。

    不遠處的地上有一個人躺在那兒,雙眉緊蹙,似是有無限痛楚,口中微微發出呻吟之聲。

    突然,那人霍地似是被什麼驚醒,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搶起身邊的一把長茅,踉踉蹌蹌地向前衝去。

    「公子,公子,你要去哪裡?」一個蒼老的聲音問道。

    原來剛才那個人爬起的地方,旁邊還躺著一個人。

    「你是在叫我?」先前那人回過頭,茫然問道。

    「自然是你,這裡就你我兩個人,我不是叫你,難道是叫自己。」那個蒼老的聲音啞然笑道。

    「公子?」那人似是對這個稱呼十分陌生,愣在當場,出了半天神,似乎是終於想起,自己的確是一貫是被人稱作「公子」的。

    不遠處的火堆,還在閃爍著明滅的火光。

    閃耀在那人面上,能囫圇看出這個「公子」是個少年人,而且是個長像極為清秀的少年人。

    只是他的眉宇之間卻有一股無盡的哀痛一般,皺在一起形成一個深深的川字。

    火光映在少年眼中,便似是一團火燃燒在他的眼中,然而那火焰竟然也點不亮他的雙眸,那雙眸子裡的沒有一絲光茫,反似是有揮之不去的無限憂傷。

    他的上身赤祼,只穿了一條褲子,但那條褲子似乎還是破破爛爛,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公子的模樣。

    「是不是又作惡夢了?」蒼老的聲音關切地問道。

    「唔。」那公子似是心不在蔫地答道,重又倒在原來的地方,躺下。

    那地方不過是比周圍的地面上多鋪了一把乾草。

    「三百鞭,唉,竟然能挨得住,真是個好小伙兒。」蒼老聲音搖著頭歎道,似是自言自語,又似在誇讚誰。

    那公子翻了一個身,並不出聲。

    蒼老聲音裡似是十分詫異,頓了頓道,「他們為什麼打你。」

    「啪」得一聲響,公子一巴掌打在自己肩上,咕噥一句:「蚊子真多。」

    又翻了一個身,卻沒有回答老人的問話。

    「唉,你身上有傷,蚊子早聞到味了,能不咬你?」老人再次歎息一聲,將身上的毯子拋給那公子,「今天是第十天了。再過兩天結了傷疤就會好了。」

    那公子不言不語,只默默地將毯子又拋了回去。

    老人搖頭歎息道:「從交河城裡調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你小子定是通了天大的漏子……」

    公子默不做聲,似是睡著,又似在想著心事。

    仰面朝天望著滿天星斗,似是觸手可及。

    那公子伸出手向空中摸了一把,似乎真的摘到一顆星星一般。張開手,手心裡竟然有光亮,一閃一閃,原來是只螢火蟲。

    仔細看,原來四下裡到處都是螢火蟲,跟天上的星星混為一體,真如星光一般。

    那公子似是被眼前的景致迷住,喃喃說道:「交河城不見得比這裡好。」

    聽到公子說話,老人哧得笑了:「真是傻孩子。這個地方有什麼好,交河城裡多熱鬧,還有許多漂亮的小娘子,老漢要是年輕幾歲,才不會待在這兒。這兒除了馬,便是狼,白天能熱死,晚上又能凍死,現在是夏天還好些,等到冬天,唉,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馬?」那公子似乎這才意識到這裡是個馬場,有點奇怪地問道,「這裡儘是冰川,為何不到山下的草地牧馬,偏要在這高山上?」

    「這你就不懂了。在這兒牧馬自然有這兒的好處。能在這個地方存活的馬,才是真正的好馬。」老人笑笑,「老漢在這兒牧的是天馬」

    「天馬?」楊公子咕噥一聲,復又恢復沉默。眼中終於閃出一絲活力,心中默道,「大哥的『月光』才是一匹真正的天馬。」

    那公子不是別人,正是流放到安西的楊豫之。

    老人說的交河城正是安西都護府所在地。安西都護府是貞觀十四年所設,第一任都護是喬知之的老子喬師望。第二任都護便是現在的郭孝恪。

    天色微明,楊豫之回頭看了看不遠處的馬場,馬場裡只有二十匹馬左右,實在是少見的小牧場。

    四面的山頂都是冰川,馬場便在設冰川邊緣的一個側峰上。他們的腳下是茂密的山林,山林的下面才是草地。不過這個馬場偏偏設在山頂。

    這山頂本是野馬出沒的地方,這個馬場原來是正是為了與野馬**。馬場裡因而出的都是好馬,送到山下的馬場裡大多要當做種馬。

    所以這個馬場雖小卻十分好名,叫做天馬牧場。

    剛才與楊豫之一起說話的老人,叫做頡羅,是個突厥人,是這個馬場的牧長。

    雖然他是個牧長,不過他手下連一個馬尉都沒有,這裡原本只有他一個人。

    不過,現在又來了一個楊豫之,算是他的手下吧。

    楊豫之到安西已有一個多月,來這個馬場卻還不到十天,不過這幾天,他卻一直在休息。白天躺在一個山洞裡躲太陽,晚上才睡在野地裡,看這滿天星斗。

    他的休息卻並非為了偷懶,只是因為他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傷痕,不得不休息。

    又過了幾天,他身上的傷漸漸地全好了。

    頡羅牧長望著正在割草的楊豫之點頭微笑。

    楊豫之並不知道,這個頡羅牧長在他剛到交河城時便見到過一面。

    頡羅牧長看著楊豫之黝黑的皮膚,與一個月前的小白臉,已判若兩人。

    一個月前,他到交河城送馬,與剛到交河城的楊豫之在安西都護府府前遇到。

    因為楊豫之出奇的白,西域雖然也有不少白色人,但像楊豫之這種面孔的漢人卻很少見,一看便是中原人家養尊處優的公子哥才有的嫩白,所以頡羅牧長對他印像極深。管他叫「公子」,其實是有一點戲謔的意思。

    不過,一個多月過去了,頡羅牧面前這個這個小伙子,已不再是嫩白,變成了黝黑。

    不只黑,而且身上每一寸肌膚都有過傷,新傷摞舊傷……原本英俊的面孔上,被一條條長長的鞭痕斜劃過面門,末入發跡。

    「這孩子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頡羅牧長笑吟吟地望著這長黝黑的面孔暗暗猜測。

    那黑黝黝的面孔上卻沒有半絲笑意。

    「這孩子難道不會笑?」頡羅牧長這些天試著講了許多笑話給他,他卻始終即不笑也很少言語。

    頡羅牧長是個天生的樂天派,如果不是強大的樂觀心,長期住在這樣一個人跡罕至的山端,只怕悶也要悶死了。過慣了寂寞,雖然來了個悶葫蘆,總比沒有強,頡羅牧長打心眼裡還是高興。因而成天對著楊豫之嘰嘰呱呱的說話。

    不說話的時候便對著冰川大聲唱歌,唱楊豫之根本聽不懂的歌。

    此時頡羅牧長便在唱歌,對著主峰的冰川,高聲歌唱。蒼老的聲音唱起歌來便如一把胡爾,蒼涼而動聽……

    突然,山腰裡也飄來一陣歌聲,與頡羅牧長遙遙相和。

    那聲音異常的嘹亮,像是自山腳拋向山巔的綵球,帶著鼻腔的和聲,與頡羅牧長的蒼涼恰好形成鮮明的對比。那是個年輕女子的歌聲。

    頡羅牧長大喜,唱得更加賣力,邊唱邊一路向山下迎過去。

    不一會兒,頡羅牧長手中牽著一匹馬,跟一個紅衣少女一道嘻嘻哈哈走上山來。另外還一個身著綠衣的小丫頭也騎了一匹馬跟在一旁,看裝束似是紅衣少女的婢女。

    那紅衣少女的笑聲如銀玲一般,迴盪在冰川上便似夏日吃冰清脆可口。

    頡羅牧長與那紅衣少女大聲說著什麼,卻一句也聽不懂。

    那紅衣少女跟頡羅牧長說的是突厥話,但她的面目卻是漢族少女,裝束也是漢族少女的樣子。

    不過卻比中原的少女黑了許多,缺少了中原女子的水靈。

    「喂,楊公子,這就是我跟你說的『白齊齊格』,是我們這裡最美麗的一朵花兒。」頡羅牧長熱情的向楊豫之介紹道。

    白齊齊格?這是突厥語,是最美麗的花兒之意。

    然而這個紅衣少女,雖說不上難看,但也漂亮不到哪兒去。反是那綠衣小婢比那紅衣少女要白靜些,小巧可人。

    不過那紅衣少女整個人便如她的紅衣一般,散發著一種驕陽似火的熱力,似是走到哪兒,哪兒便會亮起來。

    楊豫之轉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依舊低下頭去割草。這些草料是為了牧場過冬用的,炎陽直射山頂,烤得人連汗珠都流不到腮邊便已蒸發。

    頡羅牧長見楊豫之一幅冷漠,十分尷尬,訕訕地向白齊齊格說道:「這小子大概被太陽烤傻了。」

    白齊齊格看了一眼楊豫之,並不多加理會,拽著頡羅牧長笑道:「老爹說要送我的馬兒在哪?」

    頡羅大笑,仰起突厥人特有的大寬臉道:「莫急,莫急,這就帶我們的白齊齊格去看。」

    「咦?」走在二人身後的綠衣小丫頭看到楊豫之,卻不自主的叫了一聲。

    「三娘,這個人不是戰鋒隊的那個小白臉麼,怎麼到了這裡?」綠衣小丫頭到是純正的一口長安話,追上白齊齊格低聲說道。

    白齊齊格回過頭,詫異地去看楊豫之,見到楊豫之哪裡是什麼小白臉,根本便是個小黑臉,不由放聲大笑。

    回頭向頡羅笑問:「這兒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

    頡羅牧長道:「他剛來不久,大概也就二十來天吧。」

    白齊齊格向身邊的小丫頭笑道:「看來前些日子被戰鋒隊處罰的人便是他。」

    小丫頭歎息一聲,眼中閃出一道憐憫:「唉,我聽二哥說,那人被打了三百鞭,混身上下沒一處再能打……以為他必然死了,沒想到居然還活著。」

    白齊齊格向楊豫之再次看去,眼中閃出一絲好奇

    小丫頭忽然笑道:「這小子不知怎麼得罪了隊正。聽我二哥說,他一入戰鋒隊,隊正便故意整他,每天派人與他格鬥,直到將他打爬下為止。」

    白齊齊格搖頭說道:「莫要胡說。齊大哥為人最正直不過,斷不會挾私報復。戰鋒隊一向訓練殘酷,想來他是個新兵,是為了盡快讓他跟上隊形,才會如此吧。」

    小丫頭眨眨眼笑道:「那也叫訓練?我二哥說這小子到是個硬骨頭,每天挨揍,卻每天都要支撐到一點力氣都沒有才肯罷休。只要有一口氣便會爬起來再打。」

    「噢?有這等事兒?」白齊齊格站下身來,回過頭仔細去看楊豫之。

    楊豫之依舊**著上身,渾身上下已如古銅一般,似乎敲上去便會錚錚作響。

    「我二哥說開始的時候,五個人輪換一圈便能將他打得再也爬不起來。後來越來越多,到最後一隊的人都打一遍還打不倒他嘖嘖。」小丫頭繼續說道,還連連稱讚。

    白齊齊格有點信了,笑道:「這到不失是個練兵的好法子,改天我去跟父親大人建議建議。」

    小丫頭吐了吐舌頭說道:「好傢伙,真要用這法子,只怕沒練出兵來,反死上不少人。」

    白齊齊格笑了笑,心知小丫頭說得不錯,喃喃道:「沒想到那個小白臉到是能扛戰鋒隊的訓練向來被稱為魔鬼一般。平日本來便很少有人扛住,他被特別訓練,竟然還好好的活著,真是少見。」

    「他犯了什麼軍紀,竟被罰了三百鞭?」白齊齊格再次好奇的看了看楊豫之,又問道,

    小丫頭搖了搖頭,說道:「這個到是沒聽二哥說。」

    白齊齊格去看頡羅牧長,頡羅特長也搖搖頭表示不知,便不再理會,繼續去看馬。

    第187章不死小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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