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在大唐 章節目錄 第54章蜀王府的「饅頭」(下)
    上午吃了包子,中午飯竟然還是包子。不過這次的包子卻變小了,符合楊悅所說。原來李愔已暗中吩咐廚下重又蒸了「饅頭」。這次的「饅頭」除了沒有現代「包子」的形狀,還是一幅「饅頭」樣之外,已完全像龍眼兒包子一般大小。玲瓏剔透,令人觀之而不忍食之。

    尉遲洪道卻沒有同樣想法,早已一口塞下三四個,唔唔叫道:「太小了,不過癮。」

    瞅著他的吃相,楊悅與李愔大笑不已。二人還好,各自吃得十分文雅。王府裡的盤筷都很精美,特別是楊悅用的筷子是「金鑲玉」,李愔與尉遲洪道用的卻是純金的金筷。

    正吃間,越王李貞來找蜀王。李愔便讓下人叫他直接到後花院子裡來。

    李貞見到楊悅也在,沒好氣地翻了一個白眼。當日黃四娘沒有得到花魁第一,心中已十分不樂。又見黃四娘投花給長安公子,對長安公子便生出十二分意見來。

    楊悅當然不知道這些,見他對自己愛理不理,只微微一笑,也不理他。

    李愔卻明白越王心思,楊悅是女子的事兒卻不好對李貞說明,只嘿嘿笑道:「八弟改天作東,請長安公子將黃四娘讓給你便是。」

    李貞卻不識好歹:「黃四娘又不是他的,憑什麼要請他。」

    楊悅始才明白原故,當下嘿嘿一笑道:「對啊,憑什麼讓。黃四娘中意我,我憑什麼讓給你。」

    尉遲洪道對女人一向很不上心,不知道黃四娘是誰,見是長安公子也喜歡的人物,奇道:「黃四娘是誰家小娘子,很美麼?」

    「黃四娘是花魁大賽的花魁三甲。」

    「噢,一個妓女,為一個妓女何必傷了自家兄弟情義。」尉遲洪道不以為然。

    「誰跟他是自家兄弟。」李貞撇嘴斜睨楊悅一眼,十足一個小太保神氣。

    「本公子也正不想跟你是兄弟。」楊悅怪眼一翻,也鼻孔沖天。

    李愔怕二人越說越僵,忙向楊悅笑著眨眨眼,示意她不必多說。偏楊悅不肯理會,眉頭上揚,嘴角露出一絲邪笑:「誰若敢跟我搶黃四娘,我跟他沒完!」

    李愔知她明明是個女子,卻偏要故意頑皮,無奈地笑笑,忙轉開話題,問李貞:「你怎麼這會兒才來,一早不是就讓你過來吃酒麼。」

    李貞狠狠地瞪了楊悅一眼,才回道:「被父皇叫去問話。」

    「你又闖了什麼禍?」

    李貞扭捏一下,訕訕地道:「不是闖禍。父皇只不過想起我母親的誕辰快到了,問我準備了沒有。」

    「哦。你見父皇心情如何?」李愔見他神情,定是被父皇罵過,知他在眾人面前不好挑明,便不再追問。

    「誰知道哩。我去時,父皇好像正與長孫司徒、房相、褚大夫,還有李尚書商談遼東的戰事兒。」

    「聖上要向遼東開戰了吧!」尉遲洪道見說到戰爭,立時象打了雞血一般,興奮起來。

    「打肯定要打,只是什麼時候打卻是關鍵。」李愔若有所思地說道。

    楊悅對於遼東之戰還是有點歷史印象。見李愔一語言中的,不由連連點頭:「蜀王說得不錯,今年若不出兵,明年一定會出兵。」

    「不過我看兩儀殿裡議論的很熱鬧,父皇到底會不會答應開戰,還是問題。」李貞見楊悅肯定,便否定。

    「要我說還議什麼議,直接馬踏遼東,踏平為止。」尉遲洪道很血醒的揮一揮手,便似是已披甲上了戰場一般。

    「說的容易,要打一場戰爭並非一句話那麼簡單。」楊悅笑著向他潑冷水。

    「有什麼複雜,打就是打唄,點卯出兵,費什麼勁兒。」尉遲洪道簡單直接。

    「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歷來因為糧草不濟而敗北的事兒比比皆是。最起碼也要準備糧草吧。」楊悅未讀過兵書,評書看過不少。

    「咱大唐最不缺的便是糧食。」尉遲洪道辯道,「只滄口倉裡的糧食也足夠用了。」

    楊悅沒想到他的簡單直接之下,還有這等見識墊底,只是她一向喜歡辯論,立刻反駁道:「大隋的糧倉也很滿,還不一樣吃敗仗。」辯論對於她來說簡直是再快意不過的事兒。

    尉遲洪道一時被他駁的無言,納納地言道:「要你這麼說,就不用出兵了。」口氣中十二分的不服。

    「到不是說不出兵,蜀王剛才也說了,關鍵是何時出兵。」楊悅笑道,「更重要的是要找一個合適的借口。」

    「打就是打,還要什麼借口?」尉遲洪道不服地咕噥道。

    李愔沒想到楊悅一個女孩子對戰爭如此感興致,眼過閃過一抹欣賞的笑意,點頭說道:「天子之師伐之有道。致少要對國人有一個交待,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不過此次出兵卻也名正言順。蓋蘇文弒殺高麗國君榮留王,竟然虜屍解肢,其殘忍承度令人髮指。現在自任『大莫離支』,立了個傀儡王藏為王,挾持朝廷暴政虐民,比東漢末年的董卓更要殘暴三分。去年六月來向我大唐討封,父皇當時便有意討伐,只是四月間剛剛出了太子之事,無心理會才暫時作罷。去年冬天他竟然又聯合百濟攻打新羅,父皇本來要出兵,只因天氣太冷,不適合出兵,才派相裡玄獎去勸止。哪想到他竟然不理,正好給我們借口……」

    蓋蘇文在傳統評書裡也是很有名的人物。楊悅在後世聽過不少評書,對蓋蘇文還是有些印象。據說他與單雄信還有點莫名其妙的關聯。在傳統評書中,單雄信與李氏父子的恩怨很深。因為李淵無意中將單雄信的大哥殺了,瓦崗大部分英雄歸唐,只有單雄信絕不肯投唐,反而去投了王世充。武德二年,李世民在征討王世充時,還差點被單雄信於亂軍之中殺死。王世充兵敗,單雄信被俘後瓦崗諸英雄多勸其投降,單雄信卻寧死不降,最後被殺。在《薛仁貴征東》中,蓋蘇文便成了「青龍星」單雄信轉世,要向李唐復仇。

    評書只是評書,與歷史相差甚遠。楊悅邊想邊聽李愔分析局勢,不由暗暗歎服。李愔怎麼看與她起初見到的那個「二世祖」越看越不太一樣。想著他在長安街頭飆車,再看看他一幅冷靜的頭腦,條理清楚的分析,不由暗道:「李世民這些皇子真不一般。便是歷史上記載的他最不喜歡的皇子,卻也不是簡單人物。」

    正想間,卻聽尉遲洪道大叫道:「真是士可忍庶不可忍。我天朝給他面子,他竟然不聽,膽子也太大了。聖上還想什麼,快出兵不就得了。」

    「這幾日朝堂上一直在議論是否要出兵。」

    「還要議論什麼,打!」

    「總會有許多人認為征伐高陽要勞民傷財。更何況前隋四征高麗失敗,前師可鑒……」

    「隋煬帝怎能與當今聖上相比,他征不下,我大唐子弟所到之處還不是望風而逃。」尉遲洪道說完,沒感到半毫不妥。反是楊悅感到有點過份,看了一眼李愔,畢竟當今聖上是李愔的父親,但煬帝也是他的外公。

    李愔明白她的意思,衝她笑了一下,接著說道:「隋煬帝也不是無能之輩。滅陳統一大隋,又西巡經營西域,打通商道,文治武功不弱。可即便是如此,在遼東還是吃了敗仗。說明攻取遼東不是想像中那樣容易……」

    「對。戰略上要藐視敵人,戰術上要重視敵人。」楊悅站在歷史的肩膀上,一語驚人。

    果然,三人聽了她的話,一齊拍手叫好。

    「說得好!」李愔讚道,見楊悅將自己的話提練的如此精闢,大感意外,對楊悅上下打量一番,眼中的欣喜之意太濃。

    「隋煬帝是個著名的詩人,在歷代皇帝中,才能也算是數一數二的。」楊悅又說道。她這樣說到不是想拍蜀王馬屁,不過是隋煬帝在文學史上的地位不容忽視,對於她這個學中文的學生來說,最關注這些東西。

    尉遲洪道卻嚷嚷道:「會寫詩頂什麼用?能打勝仗麼?百萬子弟命喪遼東,血醒的教訓啊。這仗是怎麼打的?!」尉遲洪道雖然少年無畏,但想到父輩提起遼東之戰的血醒,也不由倒抽一口冷氣。

    「我常聽父皇說,那次失敗的原因是大隋天子太過於講信義,對於這種狡詐小邦,講天子道義,自然要吃虧……」

    「嗯,這些蠻夷之族,那有什麼禮儀可講。我也聽人說起過他們自個的姐妹還要嫁給自個的兄弟,真是野蠻愚昧……」談起戰爭,李貞一時到也忘記了對楊悅的成見。

    「啊,還有這等事兒啊。」楊悅大跌眼鏡,只是沒有戴著。

    「不只是高麗。倭國也是這種風俗,聽說許多皇女嫁給自己的叔父為妃……」

    楊悅聽了,只覺得一陣噁心,正吃在口裡的包子全都吐了出來……李愔忙讓人幫她捶背、漱口,半晌才還過氣來。尉遲洪道卻在一旁嘿嘿大樂,李貞也笑的十分暢快。

    「還是我中國好,乃是禮儀之邦,《周禮》中早已明確規定,同姓不能為婚……」

    「湯湯華夏文明已久,那些番國小民蒙昧未開,自然與我天朝上國無法相比。」

    「受不了了,尉遲洪道,我投雙手贊成你,還找什麼理由,快馬踏平遼東,把那些處在水深火熱中的女人們給解救出來。」楊悅強壓著內心的噁心,喘口氣說道。

    眾人大笑。

    楊悅越想越不舒服。沒想到社會文明發展到這個階段,還有如此蒙昧的地方。一拍桌子,皺眉說道:「不行,一定要將我華夏的文明傳遞出去!把先進文化帶給他們。」

    李愔注視著楊悅,仔細品味她的意思,點頭說道:「對,大唐兵馬所到之處也必會將先進文化傳遞給他們!」

    「把大唐的文明傳遞到全世界去!」

    「大唐兵馬征天下,文明照天下!」

    李愔與楊悅心意相通,拍掌大笑。

    尉遲洪道與李貞見二人豪邁,也血脈憤張,舉手大呼:「大唐兵馬征天下,文明照天下。」

    ……

    幾個人吃吃談談,早已有了不少醉意。卻越說越投機,越說越興奮,李愔、李貞以及尉遲洪道甚至還歌起了古老的請戰歌:「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看到三人又跳又唱,楊悅也趁著酒興與三人同舞,到像是幾個胡鬧的孩子,在盡情地歡笑嬉戲……

    ******

    「我到四下去走走。」

    李愔忙道:「我陪你……」卻見楊悅臉上微紅,搖頭堅持自己到園子裡走走,才明白過來她大概是要入廁,喚婢女來陪楊悅去。

    楊悅低聲問了茅房在哪裡,便自己去找。邊走邊四下裡去看。發現蜀王府的花園子最多的還是竹林。各種竹子,紫竹、佛肚竹、楠竹……楊悅叫不上名字,見連茅廁都是用竹子建成,心道:「果然不愧是蜀王,大概蜀地產竹,他便在院子裡植了這麼多竹子。在京城也算是獨樹一幟。」

    從茅廁出來,楊悅便隨意在園子裡走,吃了大半天的酒已有幾分酒意。這個時代,不會吃酒實在是寸步難行,人與人的交往都是在酒桌上。楊悅想了想來到唐代以來,還真是日日吃酒,幾乎要變成一個酒鬼。好在古代的酒並不烈,現在她的酒量見長,吃上半斤酒已沒問題。唐代的一斤是十六兩,也就是說楊悅已有八兩的酒量,如果拿到現代,已能喝倒一片,但是在古代卻提都提不著。

    今日詩社的事兒定下來,拉了個「冤大頭」進來,連初始籌辦的費用也不用發愁,楊悅心中高興。禁不住幻想著有朝一日詩刊大火,再悄悄的拿幾首後人的名詩,假托是武照所寫,不愁武照不會大大出名。不知不覺間吃酒竟然超長髮揮,已喝了十兩卻還未醉。但是此時被風一吹,酒氣上湧,腳下有點飄忽起來。

    見竹林深處有一座竹樓,與一般樓閣不同,全部只用竹子建成,十分雅致,走上去還吱吱呀呀地響。室中香氣撲鼻,像是一處女子住所,只是不見人影。室外下而臨溪,竹橋湖水,十分清靜。

    一陣困意襲來,楊悅已顧不上多想,便倒在床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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