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天喜帝 卷三 歡若平生,喜之不盡 卷三 歡若平生,喜之不盡 帝業二十七
    「出使北戩?」

    凝暉殿上輕且低的一聲響起,在這空空蕩蕩的大殿上帶起幾絲回音。

    古欽說罷,便閉了嘴沉下眉,半晌後才又抬頭,朝上望去。

    前方九騰金龍鏤彩祥雲高座上,賀喜黑錦緗稜長袍如水直垂而落,不起一點褶皺,置於座側的手微屈,面上神色若如平常,褐眸中深淺不定,看著古欽,良久才點了點頭,「不願去?」

    「臣並非此意,」古欽忙低,「只是不知陛下為何在此時遣臣出使北戩。」

    朝中今日剛聞,南岵境內中宛援軍襲狄風之部,南岵京北駐軍亦是蠢蠢欲動,欲南下反攻被佔諸地;賀喜傳重臣群議,後遵諸臣之意,詔命朱雄按兵以守壽州,萬不可輕舉妄動。

    群臣將退之時,卻又偏偏將他留下。

    欲命他出使北戩。

    饒是他再自詡體察聖心,也想不通賀喜意欲為何!

    賀喜眼望他而不開口,忽地掀袍起身,沿階下座,一路負手向他行來,眼底之色漸幽漸深,凝眸幾瞬才開口:「今日已著樞府傳令,調北梁道禁軍往西。」

    北梁道禁軍……往西……

    古欽驀地反應過來,頭皮一陣麻,「陛下難道是想對中宛……」喘息瞬時微窒,說不下去。

    鄴齊北梁一道,北上銜戩西向接宛,若不是賀喜欲對中宛動手。何至於命他此時出使北戩!

    只是現下南岵境內兵事未平,不向南岵增兵卻向中宛兵,兩面齊攻又如何能顧及周全,倘是這二國之內有一個吃敗,那另一面定是亦會受損!

    更何況北戩同岵宛二國締盟多年。又怎會於此時倒戈反助鄴齊!

    賀喜側步而移,俊面荒峭,低聲開口道:「迫中宛使其收兵,南岵京北諸地才可疾取.他眸光涼淡,瞥一眼古欽,又道:「最重要的是,邰定會舉兵以攻中宛,鄴齊的動作不能比邰慢……」

    他地動作不能比她慢。

    疆土之爭。他與她誰也不會因情而棄己國之利。

    古欽眉一皺,不解道:「陛下如何知道邰定會向中宛兵?」

    賀喜眉梢微動,面色由沉漸漸轉明,負於身後的手輕輕相握。

    狄風因中宛所襲而傷,以她那般睚齜必報的性子,又怎會放中宛於不顧!

    先是,二人均欲集中兵力將南岵攻下,由是暫不顧中宛北戩二國如何,阻援伐岵才是所重之處,只是如今事出有變。他不能不考慮她在這情形下會做出什麼事來!

    倘是她攻中宛得利,中宛定會收援兵以歸,而狄風之部前無重阻,必會早於鄴齊攻佔南岵都城梁州……他如何能容忍自己落於下風而讓她一人獨佔種種之利!

    更何況。如若邰先行舉兵攻向中宛,鄴齊亦可趁中宛重兵西移之時而佔其東面之地,如此良機他如何能棄而不用!

    因是無論如何,他也要調兵以待,以備將來能夠即時攻伐中宛……

    古欽等不到他開口,不由低聲又道:「陛下?」

    賀喜回頭,眉斜斜一揚,卻只是道:「朕就是知道。」沒旁的解釋。看著古欽臉色變了變,又道:「只是鄴齊自北梁道出兵,難保北戩不會趁勢南下為亂,所以才要讓你出使北戩。」

    古欽眉頭更緊,「陛下如何就能知北戩願毀盟以助鄴齊?」

    「北戩怎會願毀盟以助邰?」曾參商凝眉以問,身側馬車垂簾流蘇淡淡掃過她的肩……,車外天已全黑。時有街上燈火之光透過車簾照入車內,暗中時亮。車身一路搖晃,越行越快。

    沈無塵面上忽明忽暗,目光攏著她地臉,久久不松,光影稜稜過身疾轉,卻不及他眸亮一分。

    曾參商被他看得滿身不自在,這才感到車內狹小窒悶,背後漸漸覆了一層細薄冷汗。

    先前聽他說出使北戩之由時神志專注,竟未注意到他何時和她*得如此之近,更未注意到他看向她的目光何時變得如此露骨。

    水過心尖一般,胸口滲出些涼癢之意,令她頗感不適。

    這才現,他眉目之間似巒如澗,挺俊非凡。

    年輕有為,位高權重,深受皇恩,滿腹才學,容貌上等……這些詞個個套在他身上都不為過,只是像他這樣的男子,為何要

    這樣看著她。

    她有英氣而無柔氣,形容不似尋常女子那般嬌媚,行事魯莽不計後果,待他……更是糟糕得不能再糟糕。

    朝中沈郎,多少京中千金的春閨夢裡人,可他卻要同她糾結不休,何苦來哉?

    她雖青澀卻不傻,於宮外久等他時,心中已是隱約明白他是何意,只不過她心中之志……

    並不在男女之間。

    沈無塵看她神色變化莫測,不知她心中在想什麼,目光更是放肆,將她看了個夠,而後才開口道:「皇上之意,並非是要北戩毀盟以助邰。」

    「哦?」曾參商挑眉,愈不解。

    沈無塵身子朝後*了*,低沉一喘,才又道:「鄴齊同邰二國共伐南岵,唇亡齒寒之理北戩不會不懂。自中宛半年前派援兵南下施援以來,南岵往北戩的兵函不下數十件,而北戩既不派兵南下,亦不分兵擾邰鄴齊之境,其下深意已是昭然若揭。」

    曾參商默然,眉微微皺起。

    沈無塵看她一眼,又道:「北戩國雖小,可境多險隘,易出而難進,若想攻進北戩並非易事,需得耗時耗力又耗財。北戩自恃其險而按兵不,就是想要待以觀望,看四國於南岵境中究竟會成何勢。北戩皇帝向晚,生性沉寡,野心又是極大,多年屯兵卻是隱而不,想必是想要找準時機一舉成其大業。此次南岵若敗,邰與鄴齊二國下一個目標便是中宛,到時怕是免不了一番霸土奪疆之爭,北戩若是於那時出兵南下同爭,佔取中宛北面諸地也不是不可能之事……到時天下便成三國鼎立之勢,北戩拓疆稱雄指日可待。」

    曾參商聽他之言,小臉乍白又黑,諸多疑慮自心中滾過,一時間竟不知該開口問哪個,半晌才猛地道:「北戩……就不怕邰同鄴齊二國將來再次聯手共伐?」

    沈無塵眼一闔,輕輕搖頭,復又道:「且不說別的,單說這幾役下來,二國兵力國庫均是疲薄,勢必需得修養生息,短時間內哪裡能夠又言兵事;再者,它國收降之地豈是一時便能固守的了,撫民安人之策亦是需時甚久……邰鄴齊怎會願意再去啃北戩這塊硬骨頭?這其間種種,北戩自是看得一清二楚。」

    曾參商咬咬唇,「如此說來,皇上這回是想要你去探北戩之意?」沈無塵點點頭,「若北戩意在拓疆稱霸,此次定不會擾邰自北調兵南下之計;若北戩不允皇上之請,那邰便仍屯兵北面而不南調,待南岵事成之後再圖中宛,只不過……狄風勢必要苦上些。」

    曾參商聽他說到狄風時語氣弱了不少,不禁抬眼去看他,就見他頭已偏至一側,手握袍側輕攥,面上神色如何卻也辨不出。

    她心中晃過一念,不由又問道:「若是皇上欲解狄將軍重壓之困,為何不直接自北調兵入南岵,而要舉兵攻伐中宛以迫其收兵……」

    「邰調兵南下,中宛定會出兵阻援,與其破其阻撓而南突入岵,不如直接攻伐中宛來得快。」沈無塵眸子一斜,眼裡濺起寸寸火花,「這一路而來,你除了問我國事,就沒旁的想說了麼?」

    曾參商本來還有話欲問,只是被他這目光及話語一攪,心中頓時纏成了五丈麻,吞吞吐吐道:「我……」

    沈無塵彎身過來,手抬起撥了撥她地下巴,「我要去北戩,就沒話想要對我說?」

    曾參商臉遽然變得滾燙萬分,一掌打落他的手,心口突突在跳,咬了咬牙,開口道:「沈大人還請自重些,我與大人同朝為官,將來……」

    沈無塵身子硬了一瞬,朝後避去,「怕我擋了你的仕途?」

    曾參商點頭,後再也不看他,上前一把撩起車簾喊停,背著他道:「我……自己走回去。」

    車子遽停,未穩之時她便急著要往下跳,可腰間一緊,整個人都被他拉回車內。

    車簾陡落,背後男子胸膛滾熱,耳邊燙燙響起他沉沉的聲音,「我這一走不知能否安然而歸……你先前所言我就當沒聽見。若是等我回來時你還是作如是想,那便再親口同我說一遍!」

    今天這章寫得我頭疼得不行……

    也許回頭要修,摸摸,跟歡喜的都知道我修文的龜毛毛病,所以……如果要修的話我再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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