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江曦兒總是能夠第一時間注意到方毅的異常,低聲詢問。
「這個蛋糕,等會兒你不要吃。」
「為什麼?」江曦兒滿臉疑惑。
「可能被下了毒。」
就在方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放下了長刀的公孫欣笑嘻嘻地說:「好啦,分完啦,大家隨意享用吧!」「不要!」江曦兒陡然一聲大呼,霍然站起:「大家不要吃,裡面有毒!」「嗯?」在場眾人臉色都是驚變,不少正準備要將蛋糕送入口中的人如見蛇蠍一般連忙丟下了叉子,不過仍是晚了,已經有幾個人嘴饞手快的人已經將蛋糕送入了口中,來不及吐出,臉色驟然大變,嘴唇紫,七孔流血,抽搐著倒了下去。
一片驚呼之中,那名被方毅注意到的服務員腳步微微加快,想要離開現場,卻被眼尖的人看到他神色的異常,立刻一聲大呼:「抓住他!」那服務員見自己身份敗露,臉色驟然變得猙獰,從他身體全身毛孔中,突然冒出了許多深綠色的氣體,快非常地擴散開去,頓時就有近處的十餘人掐著自己的喉嚨臉部一下佈滿青筋地抽搐倒下。
「毒素系異能!」有人驚恐大呼,人們紛紛向兩邊散開,屏住呼吸,深怕沾染到一點。
各種新人類中,就數毒素系新人類最是讓人生厭與警惕,一般人不願意與他們做朋友,誰也不知道如果自己無意間得罪了他們,他們會不會往自己的飲食中下毒,甚至有些毒素系新人類,連自己都無法完全控制自己的異能,一不小心就會釀成巨禍。
而這類人的性格也因此多半內斂,沉默寡言,一般情況下,除非是對特別值得相信的人,才會透露自己的異能系別。
「哼!」一聲震耳冷哼,騰空境界強者令狐凌雲出手了,心念一動,便驅使天地能量將散開的毒素給收攏包裹起來,再是一震,所有毒素化為烏有。
同時令狐凌雲伸手攝拿,那毒素系新人類身不由己倒飛,一下來到了前者跟前,凌空虛浮著,身體卻不能有絲毫動彈。
這新人類面露驚恐,竭力施展異能,想要釋放毒素,卻現一股無形之力籠罩週身,所有毒素都無法脫出毛孔,毒素越積越多,他整個人的皮膚都變得油綠瘆人。
眾賓客這才紛紛鎮定下來,一個個用吃人的眼光瞪視著這個毒素系新人類,他們都是身份尊貴的人,非富即貴,權勢驚人,竟然差點讓這樣一個小人物給毒殺暗算,如何不讓他們感覺到震怒?而一些人的目光則掃向了那些中毒的人,現他們都已經停止了呼吸,不由心中一抽,這名毒素系新人類的異能非常強大,只怕是達到了*級,否則毒素不可能這樣猛烈,被毒倒的人中不乏斷水境界碎鋼境界的武道強者,卻仍是無法抵擋,當即暴斃。
「說,是誰派你來的?」冷冽的聲音響起,一向和善的公孫默這時候也沉下了臉色,在女兒的生日宴會上生了這樣嚴重的事件,是安檢部門的失職,更是重重打了公孫宗族的臉面。
「嘿嘿……」那人看上去三十上下,面容並不出眾,此刻只是冷笑,倏地目光一轉,竟然是望向了次席的江曦兒,陰沉怪笑:「江曦兒,你不是主張和平嗎?要新舊人類相互體諒嗎?說話容易做事難,你現在就來救我呀?嘿嘿,我哥哥我爸爸上了戰場,成了聯邦的炮灰,就剩下我一個,你他什麼和平?共存?你看看,我現在殺了這些人,他們願意和我和平共存嗎?你看看他們的嘴臉,真是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啊!江曦兒,他們的死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我就是要用這樣的方式來告訴你,什麼叫做現實!人與人之間的仇恨,國仇家恨,就只能用血來洗刷,償還!這個世界沒有平等,只有死亡最平等,你看看,這麼多的大人物,被我這樣一個無名小卒殺掉,說死就死了,這才是真正的平等,老子這輩子值了!」青年的聲音激亢而癲狂,最後一陣病態沙啞的暢快長笑。
眾多賓客頓時怒罵起來,他們都是心有餘悸,沒想到自己竟然是因為這樣荒誕的原因,就在生死邊緣遊走了一圈。
而還有許多賓客,將各種各樣的目光,或激憤,或惱怒,或怨恨,集中在了江曦兒的臉上,原來都是因為她?尤其那些死掉之人的家屬,更是眼眶含淚,痛罵拿起青年的同時,對於江曦兒也產生了極大的怨恨之心。
這一刻,江曦兒成了眾矢之的,面白如紙。
娟姐臉色很是難看,刀子一樣的目光恨不得將那個青年殺死,她已經反應過來,前兩天的恐嚇信,恐怕就是這個人寫的,想不到,這個人竟然是用這樣的方式來打擊江曦兒。
她伸手悄悄握住江曦兒的手,感覺到一片冰涼。
令狐凌雲眉頭一皺,屈指一彈,一道指勁轟中青年的胸膛,那青年口溢鮮血,全身軟癱,全然不能出聲了,嘴裡不斷咳血,出含糊不清的低笑聲。
方毅看著江曦兒蒼白的臉色,心中有些不舒服,自然地就握住了江曦兒的另一隻手,傳遞過去的溫暖,讓江曦兒心微微一定,目中微有感激地看了方毅一眼,卻是將手抽了出來,在眾人注目中,站了起來。
深深地吸了口氣,江曦兒目光鎮定地望著那個不斷咳血的青年,語氣緩慢而堅定。
「我一直在呼喚著聯邦與共和的和平,引起了許多人的反感,尤其是在現在這樣的局勢下,這樣的聲音似乎很沒必要。
但是,我相信,我始終相信,仇恨不能最終解決問題,最終只會像今天一樣牽連無辜。
祖輩的仇恨傳遞一代代傳遞到了我們身上,既是促使聯邦前進的動力,也是制約聯邦展的枷鎖。」
「我只是一個聲音,不管這個聲音如何微弱,我也要要一直喊下去,只要有一個人認同我的思想,這樣的聲音就是值得的,我希望和我一起呼喊的人越來越多,聲音越來越大,最終形成一股推動改革的力量。」
「聯邦也好共和也好,絕大多數人並不喜歡戰爭,就如同你,如果不是因為戰爭,也不會來到這裡,做出這樣的事情。
也沒有人是希望自己的後代生活在仇恨與廝殺之中的,我們只是負擔了很多早應該放下的東西。」
「就算不是為了自己,就算是為了千千萬萬的後代人有個幸福安定的生活,我也要一直喊下去,直到和平的那一天真正到來為止。
即便會因為如此,有更多的人討厭我,有更多的人像今天的你一樣想要殺我,我也不會停止。」
國民少女的身軀如此嬌小,瘦弱,她的面龐可愛而嬌憨,眼神卻異乎尋常地執拗,誰也不曾想到,從這具嬌弱的身軀中,能夠出這樣充滿力量的聲音,不是拳意,不含武道,卻如此震撼人心,動搖心神。
青年的低沉笑聲不知什麼時候停止了,他艱難地抬著頭,淚眼模糊,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此刻的他,卻彷彿是真正地被抽走了精氣神,徹底萎靡下去。
「帶走,好好盤問。」
公孫欣咬牙切齒,一聲令下,青年被押了下去。
而這時候趕來的醫護也已經檢查搶救了中毒者,均是無效,無一生還,便有擔架將這些死屍抬了出去。
他們同行的親人哭咽抽泣,想要跟上去,卻被阻攔住。
「請各位稍安勿躁,現在真實情形未明,還希望諸位能夠暫留片刻,欣兒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大家放心,有令狐宗主在此,足以保證大家的安全。」
公孫欣安撫眾人說。
這個時候的她,已經是公孫宗族的宗主,說起話來鎮定不吭。
眾賓客聞言,雖然多心頭不滿,但礙於公孫宗族的面子,仍都是安靜下來,而且剛剛令狐凌雲的手段大家都看到了,有他在多少有了些安全感。
這時候兩名醫生已經檢查過了蛋糕,兩人低語幾句後微微點頭,達成共識。
「蛋糕中有毒,典型的由毒素系新人類釋放出來的具有蛋白活性的毒素,毒性猛烈而性質奇特,一般的檢驗手段查不出來。
從目前活性來看,應該是在一個小時前投的毒。」
一名醫生說。
「將蛋糕通通撤走。」
立刻就有人將蛋糕給撤了下去,眾賓客心頭微鬆。
眾賓客中突然有一個聲音響起:「這一次多虧了江小姐出聲警示,不過,這種毒如此隱秘特殊,連令狐宗主事先都沒有察覺,不知道江小姐是怎麼知道蛋糕中有毒的?」此言一出,眾人皆驚,紛紛將驚疑警惕的目光投向江曦兒,使得後者再一次成為眾矢之的。
江曦兒一愣,猶豫著沒有說話,知道要是將方毅說出來,只怕方毅就會成為懷疑目標。
「是我告訴她的。」
方毅站起身來,語氣平靜:「我是江小姐的近身保鏢,負責她的安全,注意留意著周圍情況,無意間現那個服務員神色有些異常,所以提醒了江小姐。」
「就算你現服務員不對勁,又怎麼會知道是蛋糕中有毒?」那個人窮追不捨。
方毅一眼看過去,現見過這個人,之前他坐在角落吃東西的時候,這個年輕人上來咄咄逼人,自我介紹說是叫陸鴻景的。
「這是屬於我的專業範疇,似乎不需要向你解釋。」
方毅說。
陸鴻景仍是不肯放過方毅,聲音尖銳說:「既然你知道蛋糕中有毒,為什麼只告訴給江曦兒?如果你早點出聲警示,也許那幾個因為吃下蛋糕中毒身亡的人就能倖免。」
這個問題一提出來,頓時讓方毅變成了眾矢之的,許多人都拿或疑或懷疑的目光看著方毅,尤其那幾個因吃下蛋糕而死的死者的家屬,更是憤恨地看著方毅,等他一個解釋。
方毅聲音平靜:「我說過了,我是江小姐的近身保鏢,我的職責是第一時間保證江小姐一人的安全,其餘人的生死,不在我的職責範圍以內。」
此言一出,頓時引得一片嘩然,怒罵之聲從那些死者家屬口中不斷罵出,將他當成了投毒者的幫兇,一些人甚至要上來和方毅搞上一搞,卻被周圍的人拉攔住。
其他的賓客倒是沒有對方毅太過責怪,至少因為方毅提醒了江曦兒,使得他們最終沒有吃下蛋糕,保住了一命,嚴格來講,還是得感謝方毅才對。
娟姐暗自點頭,覺得方毅的做法很正確。
這些年來她將江曦兒當成了自己的妹妹和女兒,把江曦兒的性命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縱然剛剛她差點吃下毒蛋糕,對方毅也無半點責怪,覺得這個小子雖然有時候衝動魯莽,但關鍵時刻總算是揮了作用。
娟姐心頭有些後怕,要是當初沒有收留方毅,要是沒有讓方毅進到這宴會大廳,她和江曦兒現在是什麼下場真的不好說。
「萬年你……」江曦兒對於每一個人的生命都很重視,覺得方毅有些太過無情了,不過,看到方毅那疑惑清澈沒有半點自責的目光,她也唯有暗自一歎,覺得以後要多影響影響身邊的人了。
公孫宗族安排的保衛人員魚貫而入,快又徹底地在整個宴會大廳各個角落檢查排查了一遍,諸多服務員也被詢盤,十多分鐘後,終於是確定沒有潛藏的第二個兇徒。
公孫欣這才放了那些受害者家屬離開,隨即生日宴會繼續進行,但人們卻已沒了之前的興致,不少人甚至不敢再用食,匆匆便是告辭離去,引得公孫欣俏臉不爽。
曲終人散,連令狐凌雲、慕容鴻基兩位巨頭也是各自帶人離開了,公孫欣最初的計劃是要和好久不見的慕容慧和江曦兒徹夜抵足長談,但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有許多善後的事情要忙,慕容慧和江曦兒安慰公孫欣幾句之後,便都告辭。
來到了外面,一輛慕容宗族的車輛在慕容慧面前停了下來。
慕容慧拉著江曦兒的手,真誠說:「曦兒姐姐,謝謝你,要不是你,真不知道最後會變成怎樣。
對於姐姐你的理念,小慧也是極力贊同的,仇恨不能帶來幸福,希望你的願望有成真的那一天。」
「謝謝你,小慧。」
好姐妹一如既往支持自己,江曦兒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說實話,我真的有些羨慕姐姐你呢,有這樣好的一個近身保鏢,不知道姐姐肯不肯借我幾天?」慕容慧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微微一彎,餘光瞥了方毅一眼。
這還得了?娟姐搶先說:「慕容小姐不好意思,你也知道今天那兇徒是衝著曦兒來的,誰也難保以後會不會再生這樣類似的事情,所以還請慕容小姐見諒。」
言語之中,已是婉拒了。
慕容慧望著江曦兒那微露難色的面龐,嫣然一笑,說:「我開玩笑的,曦兒姐姐,我先走啦,以後記得找我來玩兒。」
慕容慧揮揮手,上車之後絕塵而去。
「她剛才的表情沒有破綻。」
方毅望著消失在夜幕中的車尾燈說。
江曦兒聞言有些生氣,瞪著方毅:「你覺得小慧是在騙我嗎?」「所以我說沒有破綻,車來了。」
方毅拉開了長車的門。
江曦兒眼神慍怒,不一言地上了車,娟姐怪異地看了方毅一眼,也是上去。
娟姐知道江曦兒一向好脾氣,對任何人都和和氣氣,就算被人罵她,也很少會去反擊,卻沒想到居然這麼容易就被這少年挑動生怒,委實有些奇怪。
「大概是之前的事情讓曦兒心中有些煩悶吧……」江曦兒身為聯邦屈一指的大明星,雖然將絕大多數收入都做了慈善,但仍屬於有房一族,在天都購有一座小型的私人別墅,和那些真正的富豪別墅相比,這棟別墅雖然小巧,但卻精緻和安靜。
娟姐說,這棟別墅的整體設計,是由江曦兒自己一手包辦的。
當天參加完晚宴之後,一行人就驅車進入了這棟別墅,身為江曦兒近身保鏢的方毅,被安排在江曦兒隔壁的房間,以備應對突*況。
其實若非方毅是個男的,娟姐甚至是希望方毅能夠和江曦兒住一個房間的,畢竟今天晚上生的事情太過驚悚了,讓她產生了深深的危機感,並且考慮是不是要擴大保鏢團隊伍,招募幾個厲害的女保鏢回來。
方毅靠牆坐在床上,抬頭看見天花板居然是一整塊的巨大玻璃,不知道是幹啥用的?他沒有睡覺的習慣,自從有了自我意識以來,他就現自己似乎不用睡覺,也不用吃東西,甚至可以不呼吸。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方毅覺得,自己沒有失憶以前,應該是個厲害人物。
垂下頭來,方毅看向左手小指,上面套著一個不起眼的黑色戒指,據阿豪等人的述說,他被車的時候,渾身上下沒有衣服,但小指上卻套著這個戒指,而且怎麼都取不下來,甚至刀劍難傷,不是尋常物件。
「我到底是誰?何方?難道我的身份,和這個戒指有關嗎?」方毅的心頭現出了少有的迷茫。
突然,這枚不起眼的戒指放出了一道毫光,一閃即逝,幾乎讓方毅以為是錯覺。
「方毅,你叫方毅。」
一個聲音在方毅腦中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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