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政府那邊最近在忙些什麼事？」包達山現在很少再去縣委了，要去也主要是看看報紙，領會領會上級的精神，至於傳達嘛，這樣的事就甚至要交給許飛了。所以長了眼睛的人都知道，D縣，現在是許飛說了算，包達山只不過在給許飛保駕護航罷了。
這聽起來好像有點天方夜譚，但事實上卻確實如些。包達山如果哪怕是年輕十歲，他也不會像現這樣，可惜他的年紀已經到了最後一班崗的年紀了。按照一般的規律，在一把手的位置站到最後一般崗的時候，一般都會再提一級或是半級，但是D縣的縣委書記就不在這個規律之列，而包達山本來也是不作此想，但是知道許飛的關係之後，他知道，自己恐怕不想陞遷都不行了。
如果包達山不陞遷，那他佔著的縣委書記的位子如何給許飛讓出來呢？所以包達山現在的目光已經不在D縣而到了TT市。
許飛到D縣也有不短的日子了，在包達山的眼裡，許飛確實是一個做實事的人。但是也許他沒有在真正的基層工作過，有些事還有些想當然，比如說這次他想成立的教育基金。包達山敢肯定，要讓D縣每人每年交納十元的教育基金是不可能的，畢竟D縣有一半的人還在溫飽線上掙扎，連溫飽都沒有解決，他們如何會去考慮教育問題？
「還不是為了那個教育基金地事。許縣長到下面去考察了一段時間，回來之後聽說準備要精減機構人員。讓財政把省出來的這部分開支撥到教育基金上面來。」丁浩雖然知道包達山已經是日落西山，但是畢竟包達山在D縣幹了幾十年，而且他和許飛總是尿不到一個壺裡，所以他還是和包達山走得很近。
中國官方曾經公佈了一個官/民地比例，的其官/民比例目前達到了1:28，這樣的比例比比西漢時高出了306倍，比清末高出了35倍！即使是同改革開放初期的67：1和10年前的40：1相比，吃皇糧者所佔總人口的比重攀升之快，也是史無前例的。令人堪憂！
而且越是貧困的地區官員的比例就越高，D縣尤其如此。林雷為什麼會出現這樣地情況呢，因為普通老百姓工作繁忙卻只能圖個溫飽，而官員不但工作輕鬆，有時甚至輕鬆到無的事事，而且還有錢拿，這個錢還不少。最重要的是威風。
雖然包達山也知道這其中的弊端，但是要改革何其難也。精簡整編不知道說了多少年，可是越精簡就越膨脹，再精簡又再膨脹，包達山也試過幾次，最後乾脆再也不精簡機構了。
在D縣曾經就有這麼一個例子，以前D縣的科技局和地震局其實早在幾年前就被包達山精簡掉了，當時這兩個局的工作人員全部被調到其他部門工作。但是後來在一次全省的評比活動中，因為省科技廳和省地震局批評D縣不重視科技工作和地震工作，而使得當時D縣地評比沒有通過。後來D縣不得不又向省編委打報告，申請再成立這兩個局。當然，原來的人員就不可能再回來了，人家在新的單位再混得差，也總會回兩個佬佬不親，舅舅不愛的局要好一些。
正好縣裡正好又有人想進機關工作，一番人情世故下來，這兩個局也成立了，但是D縣的官員好像又多了幾十個！
所以當包達山聽到許飛又提起要精簡機構的時候，嘴裡是重重的哼了一聲。這裡面透出的不滿丁浩也知道，但是他是不會傻得去阻止許飛的，畢竟精簡整編說到中央都是許飛有道理，但是沒有真正實行過的話，是不會知道如果精簡不到位。後果會有多嚴重。
「丁浩。這件事你一定要勸勸許飛，你可以把我們以前地失敗經驗告訴他嘛。我們以前粉考驗地失敗，是怎麼樣失敗的，都告訴許飛，讓他先掂量掂量，免得盲目樂觀。」包達山道，他還是不希望許飛出事，許飛是有一股子闖勁，但是精簡機構可不是隨便誰都能做到的。「許縣長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決定下來的事恐怕不是誰都能勸阻的。再說如果我這樣說，他恐怕以為我是反對精簡整編呢。」丁浩聳聳肩說道。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說？」包達山冷哼道。
「那倒不是，精簡整編這樣的事許縣長不管再忙他也是會向你匯報的，到時你指點他幾下不就可以了？」丁浩是絕對不接這得罪人的活。
「那好吧，其實我告訴你，許飛絕對不是眥睚必報地人，所以你大可放心，就算以後許飛真的坐上了我這個位子，他也不會記仇的，何況還是因為公事？」包達山在這一點上看得很透徹。
「我並不是那樣的意思……」丁浩被包達山一語道破心事，臉上難得一紅。
如丁浩所料，許飛雖然在縣政府的辦公會議上提出來要精簡機構，但是畢竟這樣地事不可能拋下縣委書記而由他許飛一個人來完成，再說，縣委書記管地就是黨員幹部的任免陞遷問題。
「包書記，這是我地計劃書，還要請你多多批評指正啊。」許飛現在已經很少來包達山的辦公室，不是他狂妄，而是沒有時間，何況很多事情兩人電話裡就能取得一致的意見，也就沒有見面的必要了。
「許縣長，這次下鄉很辛苦吧，我聽說你在下面一個月都沒回縣城，雖然你現在還年輕，還是要注意身體。」包達山沒有看那份計劃書，接過來之後只是把計劃書放在自己的辦公桌上，一點也沒有馬上要看的意思。
「沒關係，現在年輕本錢就厚一些，等到以後年紀大了，想拼也沒有本錢咯。」許飛笑道，現在因為包達山的退一步，他們兩個人之間就顯得海闊天空一樣，關係比以前要好很多。
「我們D縣歷來就是一個窮縣，現在經濟還沒有發展上去，連縣裡還有很多人剛剛達到溫飽，你就要成立教育基金，要給縣裡的大學生免去學費，好像不合實際吧。」包達山道，許飛在做這事之前並沒有和他研究這個事，只是在事後給他送了一份文件說明這個事，但是如果要是真的擺在會議室裡，包達山是不會許飛的這個決議的。
「正是因為我們窮，所以才要更加的重視教育。只有教育真的上去了，D縣的經濟發展是水到渠成的事。」許飛道，二戰之後德國、倭寇都能快速的恢復經濟，而且馬上又在世界之林取得了驕人的成績，雖然現在我們國家的總體經濟實力不比他們差，但是要論平均國民生產值的話，那人家是我們的幾十倍。這是為什麼？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國民素質教育，人家的基礎比我們不知道要厚幾百倍！
「但是問題是現在的失學、輟學兒童在我縣還有不少，雖然現在國家已經開始實行免費義務教育，但是以前可不是啊，歷史遺留下來的問題可是很多，我覺得如果你想辦點實事，倒不如先解決這部分人，把基礎教育提高了，整個D縣的教育水平也就上去了。」包達山道。
「現在一個人的教育，兩頭是最貴的。這兩頭包括幼兒教育和大學教育，相比之下，小學和中學倒不需要花多少錢。當然，在我縣基本上不存在幼兒教育的昂貴問題，因為除了縣裡有幾所幼兒園之外，下面的鄉鎮好像基本上都沒有幼兒園這個概念，在現在的社會，這是不可想像的。而大學，這本來是很多家庭夢寐以求的事，但是現在上大學已經讓許多家庭談虎色變，心裡希望子女能上大學，但是真的大學錄取通知書到了之後，又是愁腸百結，包書記，你知道我縣每年因為交不起學費而沒有最後去享受大學教育的人有多少嗎？每年至少都有一百多人！」許飛下鄉的這段時間他可是見多了這樣的事，很多農村學生，品學兼優、吃苦耐勞，但是家庭情況實在太差，只能含淚去南方打工賺學費啊。
「你一開始不是打算讓全縣每一個人每年交納十元錢投入到教育基金嘛，為什麼又扯上了精簡機構呢？精簡機構以前縣裡也精簡過，但是往往越精簡就越膨脹，最後連縣裡都不敢精簡了。」包達山道。
「哦，這是什麼？」許飛很感興趣的問道。
包達山向許飛介紹了以前D縣在自己的領導下失敗的幾次精簡整編過程，可是許飛聽完之後不但沒有氣餒，反而更加的充滿信心。
這是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