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煙聞言無奈撫額對長樂公主道:「可不能這麼說,軒哥兒是我的福興。這兩個孩子他長得最像我。你們以後可別在孩子面前這樣說,他會有心理陰影的。」
蘇黎昕晃悠晃悠懷裡的胥哥兒笑道:「他還這麼小懂什麼?等他長大了,已經沒人記得了。」
雨煙撫額道:「不行,從今天開始誰都不能歧視我的軒哥兒。」
長樂公主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你真是偏心,瞧我們庭哥兒都不滿意了。」果然,庭哥兒皺了皺小眉頭。逗得大家哈哈直笑。
本是想留蘇黎昕夫婦在這吃飯,可是蘇黎昕道:「你嫂嫂從宮裡出來就直奔這裡,從早上起來到現在連家都沒回。」
雨煙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嘀咕道:「我這不是長時間沒見著哥哥嫂嫂有些想了麼。」然後抬起頭笑道:「快將胥哥兒抱過來給我看看,快一個月沒見著了,想念的緊。」
蘇黎昕柔和一笑,果然就將胥哥兒抱了過來。他遞過孩子的時候,手中閃過一個信封的角一起遞給了雨煙。
雨煙不動聲色的接過信封跟胥哥兒,抱在手上親了又親道:「大侄子,想沒想姑姑啊」說著話,另一隻手迅速將那封信放到了枕頭底下。
胥哥兒對她咧嘴笑了笑,還想伸出小手要抓她的樣子,雨煙逗了一會兒胥哥兒蘇黎昕又催她了。雨煙嗔了一眼蘇黎昕,手中卻戀戀不捨的將胥哥兒遞了過去。
又說了幾句話,長樂公主又讓田媽媽將她給庭哥兒軒哥兒帶來的禮物拿進來,兩個純金的撥浪鼓,中間用的是犀牛皮。敲在上面叮咚咚的發出悶響。
就這樣兩個孩子也很喜歡,隨著響聲發出,眼光一下就齊齊的看了過來。雨煙無奈道:「這也太貴重了吧」
長樂公主不以為然笑道:「這還算貴重?等兩個孩子滿月的時候我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貴重。」雨煙忽的想起胥哥兒滿月的時候皇帝送的一份兒大禮。
身上的擺飾器件無一不是價值連城,玩具什麼的一色都是純金羊脂白玉。聽說雨煙也要生了,特地吩咐內務府給雨煙的孩子也打造了一套。
不過只是徐修純回來當八卦用來娛樂一下,此時聽長樂公主這麼說,直覺告訴她皇帝真可能打造了一套,但因為軒哥兒又得加了一套。
又說了幾句,長樂公主悄悄的交代一些月子裡該注意的事情,聽的講的都面紅耳赤。那兩個大男人一人抱著一個孩子談天說地。
徐修純去外院兒送蘇黎昕夫婦,雨煙就借口累了讓兩個孩子的乳娘將玩兒累得庭哥兒軒哥兒抱下去,又吩咐竹落去廚房看看有什麼能吃的,借口將人全支了出去,雨煙才急急的將枕頭底下的信拿出來看。
信上只有短短的幾個字:「切勿急躁。」這四個字寫的莫名其妙,雨煙覺得自己一個身在月子裡的人,急躁什麼?
將信封重新放回枕頭底下,徐修純回來了。他見雨煙發呆,就笑問道:「可是累了?」說著伸手幫她放了放枕頭。
雨煙這幾日一直沉浸在初為人母的喜悅中,已經忘記了朝廷現在正是劍拔弩張的時候。這個劍拔弩張了這麼長時間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想起信上的四個字,雨煙總覺得蘇黎昕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給她寫這麼幾個字。難道是……想到這裡,雨煙對徐修純道:「你那件事,忙的怎麼樣了?」
徐修純幫她掖被子的手一頓,道:「沒怎麼樣」
雨煙聽他如此平淡的口氣,頓時就明白,一定是徐修純有計劃影響到了蘇黎昕,所以他才冒險來送信告訴她莫要著急。
蘇太守答應過她,雖然不一定能保住徐家,但會盡全力保住徐修純的。可如果徐修純現在再插進一腳進去,十有八九誰都保不住。
一想到這個可能,再想想還在襁褓裡的雙生子,雨煙頓時就出了一身冷汗。她死命抓住徐修純的手道:「你到底在做什麼?」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嚴肅憤怒。
憤怒?徐修純覺得就算自己將眾人都算計在內,但雨煙也不至於憤怒,頂多會有些生氣而已。他笑道:「快結束了。對了,我還沒告訴你,秦國公已經致仕了。」
雨煙奇道:「怎麼樣了?」她指的是平春的婚事。若是按照之前的行程,平春要嫁過去也就是這幾天的日子。
這個時候秦國公致仕,平春嫁過去正正好。也給了皇帝一個不讓眾人寒心的機會,也讓秦國公走的不至於不體面。
徐修純笑道:「如我之前所說,收回爵位,流放邊境,沒收全部家財。」
雨煙點點頭道:「如此甚好,雖然平春嫁過去日子清苦些,但我給她的嫁妝養活一家子人還沒問題。再說,秦國公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能在這個時候還果斷致仕,讓我不得不由衷佩服。再者,秦家一定也想到皇帝會給一個什麼樣的處置,所以一定會提前有所準備。」
徐修純笑道:「你果然很瞭解皇上瞭解秦家人。皇上得知秦家這幾日要辦婚禮,便特許他們多留京三個月,吃穿用度依然是皇家的,不過三個月以後所有東西都收回。」
雨煙撫掌大笑:「果然好算計。」秦家會感恩戴德不說,任何一個人都不會說皇帝的不是,反倒會說乃千古仁君。
徐修純微微一笑,雨煙如魔鬼一般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你最近到底在忙些什麼?我可告訴你,你若是不告訴我,我現在就帶著兩個孩子回娘家。」
徐修純大感無奈,想了想對雨煙道:「你別管了,現在秦國公已經將這個微妙的平衡打破了。我想,我的計劃也快生效了。不過我仔細回想了一下,總覺得有很多不對的地方,比如……」
徐修純的話沒說完,雨煙已經出了一頭冷汗,身上都是汗津津的。她哆嗦著唇握住徐修純的手道:「如果、如果我求你收手,你同不同意?」
徐修純疑惑道:「你怎麼說起這個?」神色有些閃躲。雨煙握住他的手更加用力:「停手,我說停手。如果你不放手,我們所有人都會留在這。」本就沒恢復好的臉色慘白一片。
徐修純這才感覺她的不對,他低聲問:「是不是駙馬爺跟你說了什麼?」直覺告訴他,蘇黎昕不會無緣無故只為看一眼孩子而來。
雨煙果斷搖搖頭道:「沒,只是我感覺哥哥跟嫂嫂絕對不會無故來此。並且還帶上胥哥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雨煙撫著額頭,隔壁傳來庭哥兒的哭鬧聲,可能是聲音太大吵醒了睡著的軒哥兒,兩個孩子放聲哭了起來。
雨煙輕歎一聲讓乳娘將兩個孩子抱過來,只有這樣她才能有一種真實的感覺,不至於像是感覺自己在火上炙烤一樣。接過孩子雨煙將兩個孩子並排放在床邊,輕輕的將孩子們哄睡著。
徐修純輕聲道:「你放心。」他只說了這三個字,卻是並沒有表達放棄的意思。
雨煙怒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放棄?我問你,國公爺知道這件事麼?」徐修純搖頭道:「就是母親也不知道,這件事是我跟二哥秘密進行的。」
雨煙聞言冷笑道:「你可真有意思,如今我哥哥都知道了,國公爺那麼精明個人會不知道。他們畢竟比我們多吃了多年鹹鹽,怎麼會看不透我們這點小把戲。」
徐修純聞言驀地抬起頭倒吸了口涼氣道:「被發現了」他這樣說著,猛的站起了身朝外跑去。
雨煙急聲道:「你這是要去哪?」
「若雨院兒。」徐修純模糊不清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伴隨他走後進來的是陣陣涼風。雨煙突然感覺冷的慌,她讓竹落又加了三個暖爐,還是冷的很。
但是卻沒有要求再加,不是身體冷,而是心冷。她突然感覺,自己已經站到了迷霧前面,撥開就是真相。可是無論她怎麼努力也是枉然。
將事情前前後後思忖了一番,尤其是蘇黎昕夫婦的表情。雨煙感覺自己的右眼皮兒毫無預料的跳了兩下,心中有一種不安在被慢慢放大。
接下來,又是漫長的等待。
徐修純直到入夜還沒回來,雨煙擁著兩個孩子睡了。半夜的時候被兩個孩子鬧醒,一直睜著眼睛到天亮。
好不容易挨到用飯的時辰,雨煙便讓竹落去徐二爺的院子去尋徐修純。一夜過去都沒回來,雨煙心中不安瞬間被無限放大,另她坐立難安食不下嚥。
竹落走後,雨煙還是不放心,又叫來初柔,讓她去打聽一下近兩日福寧院兒的動靜。不一會兒,兩人雙雙歸來。
竹落道:「二爺跟四爺昨夜就出去了,一直沒回來。」
初柔道:「最近國公夫人沒有去給太夫人請安,太夫人整日禮佛並沒有其他活動。」
兩句看似平淡的話語,雨煙心中卻是掀起驚濤駭浪,這個時候徐修純回來了。他進屋之後紅著眼睛,呆呆的看著雨煙道:「這一切,不過是個彌天大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