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煙迷茫的看著蘇子悅,她在說什麼?怎麼竟說些她聽不懂的話?什麼時空隧道,什麼靈魂霧氣?什麼將她扔到這個時空?什麼叫她現在已經屬於鳳天朝?
雨煙不可置信的倒退了三步,伸出手略有顫抖的指著蘇子悅道:「你、你到底是誰?」
「既然事情已經說開了,我暫時便不能出現了。雨煙姐姐……你……你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哥哥。」蘇子悅說道最後,大眼中泛著滿滿的淚水,好像一眨眼就會掉下來。
她自顧自的推門走了出去,看都沒有看雨煙一眼。
門被關上後雨煙才反應過來。暫時不能出現——雨煙突兀的睜大眼睛,反射性的衝了出去。
她瘋狂的從花廳找到臥房,再找到徐修純的房間,甚至富裕居都翻了個遍,花園各處更是都走上一遭,只是這些地方,哪裡還有蘇子悅的身影?
徐修純跟幾個丫頭站在門前看著雨煙目光茫然渾身發顫的樣子,平春幾人好幾次想要衝上前去問個清楚,可是都讓徐修純攔了回來。
「讓她自己想個清楚,她是個理性的人。相信她。」
他只是目露擔憂的看著她,因為瞭解她,所以放手去給她一個自己的空間。這個時候,明顯是困在自己的世界中抽不出身,任何人出現只是徒增她的困擾而已。
平春幾個丫頭都急哭了,可是只能站在花廳前來回踱步,絲毫辦法都沒有。
雨煙一個人站在花園中央,面前的大空場上,一片白色的雪花已經被人踩的亂七八糟。這是她特地讓人留下的,因為能玩兒雪的時候有個去處,再說這也是蘇子悅央求了她好久。故而一直留著。
現在看到這片雪地,那上面好像還有蘇子悅一臉天真微笑的影子,只是卻被一陣寒風吹散,連同她的視線也模糊起來。
蘇雨煙,你是怎麼了?她說過自己還會回來的,只是暫時消失,沒關係的,等她再回來的時候就問個清楚吧
心中糾結了許久,她這樣安慰自己。擦擦臉上的眼淚,吸吸鼻子,她的腳步極其沉穩的往回走去。
雖然心中這樣安慰自己,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中對於蘇子悅這次的消失,隱隱有不好的預感。這種預感來的很強烈,強烈的讓她都不能忽視。
她在心中將身邊能想到的人都想了一遍,每個人都很好。除了蘇黎昕因為鳳繾縈的事情稍稍有些不開心外,一切都很正常。沒有任何地方不對。
「回來了,太夫人那裡已經開始了,收拾一下我們就過去吧」徐修純一直站在花廳前看著她,看著她重新拾起堅強站起身,背脊挺的筆直。
雨煙點了點頭,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容,隨著平春進了內室。
再出來的時候,除了眼眶依舊發紅之外,一點也看不出任何情緒。雨煙不禁暗自佩服自己,真是越來沉穩了,也越來越懂得掩飾自己了。
這……算不算是長大了,還是越加的有心計了?
賞梅的地方安排在東園兒的一處名叫浣心苑的地方。據說那裡曾經住著一位非常美麗的姨娘,是前朝郭丞相很疼愛的一個姨娘。姨娘的名字中有個『梅』字,郭丞相就為梅姨娘建了一個浣心苑。
那位姨娘的下場自然少不了死亡,不過卻不是在亡國的時候服毒而死,而是在亡國之前就已經死亡。具體怎麼死的,就不得而知了。有傳言說是丞相夫人害死,也有說是姨娘們嫉妒害死……總之眾說紛紜。
自從那姨娘死後,浣心苑的梅花就一年比一年開的更燦爛,有人傳言說是那姨娘死去的魂魄滋養才讓梅花更加燦爛的。
平春在一旁小聲的給雨煙講浣心苑的故事。徐修純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看著平春道:「這是自哪裡聽過來的野史?我聽說的,可不是如此美的故事。」
平春聞言眼前一亮,湊到徐修純面前看了一眼雨煙笑道:「婢子剛才說『眾說紛紜』了,這版本自然就有所不同。」
徐修純沉吟了一下很認真的點頭道:「版本不同,很貼切的比喻。那姨娘卻是梅姓不假,長相也是絕美非常,不過卻是心腸狠毒如斯。很多姨娘都受過她毒手,那丞相夫人更是冤枉了。人人都傳丞相夫人溫靜賢淑,性格慈善,怎麼做出那等事?
不過,梅姓姨娘也確實是亡國之前死的,據說是服毒自殺。具體情況也只有去世的丞相知道了。因為當時就只他一人在場。」
「哇哇,四爺,您說的怎麼跟親眼所見似的?」平春興奮的湊上前去,從來都一臉嫻靜的她此時就如那些八卦丫鬟一樣,一臉的八卦相。
饒是有些心不在焉的雨煙都被她逗得撲哧一笑。平春就瞬間鬆了口氣道:「總算是笑了。」她跟徐修純對視一眼,兩人剛才有些沉重的心情總算是緩解了很多。
雨煙一愣,隨即低聲說道:「謝謝你們。子悅暫時離開一陣兒,過幾日便會回來。」
平春跟徐修純聞言絲毫沒有驚訝。雨煙便有些奇怪問道:「怎麼?你們怎麼好像都知道的樣子?」
徐修純就笑道:「她之前來找我說,好像找到了她的親人,今日就離開。然後不知怎麼就跟你一起回來了……」
「原來如此……」雨煙腳步停下,望著前方怔怔的出了會兒神,便提步進了浣心苑。
還沒進門就迎面撲過來一陣清梅香,讓人精神都為之一震。梅花花期多在每年兩三月份,這早梅卻是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硬生生的提前幾個月綻放。
那梅姓姨娘的傳言若真,那郭丞相也確實十分寵愛梅姓姨娘。就是不知,有沒有寵妾滅妻呢?
苑門處站著兩個三十多歲的娘子,兩人見雨煙等人走過來,就笑著福身道:「太夫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其中有一個娘子就快走幾步引路。進了浣心苑,梅花的香味就越加濃郁起來,夾雜著冬日的寒氣吸進肺裡,只讓人覺得腦中更加清醒。
雨煙的腳步就有些發空。蘇子悅臨走的時候,說她是靈體?什麼是靈體?什麼叫臨走的時候會送她一份大禮?蘇子悅她到底在幹什麼?她到底還知道些什麼事情?
思忖間便已經到了浣心苑的暖閣內。暖閣的扣板用的都是一種類似銅鐵的金屬,裡外各扣一層,中間空著便於加熱。暖閣的下面同樣是空心的,冬天賞梅的時候四周跟下面同時加熱,裡面就會釋放足夠的溫暖,這樣窗戶打開著也絲毫不會覺得寒冷。
雨煙進去之後,就感覺一股熱氣襲來。空氣中流動著冷冽的梅香,淡粉色的花瓣在風雪中紛飛著,別有一種凌亂安靜之美。
暖閣內,國公府上下只要還在的主子都到齊了,因為暖閣並不是很大,顯得有些擁擠。
排序都是按照輩分排下去的,二夫人自然是坐在三夫人下首。不過,讓雨煙注目的是,二夫人跟三夫人暗暗鬥狠的眼神。
太夫人仿若不見,唇角掛著柔和的微笑看著窗外開的正艷的梅花。
雨煙現在絲毫不敢小瞧這個看上去很慈祥的太夫人,因為她的腹黑堪稱雨煙所認識的人當中之最。太夫人的狠辣決絕讓雨煙現在想起來很有些心悸。
四夫人眼睛不正不偏,偏頭似乎是在欣賞梅花,不過細看之下她的眼神卻一直游離在三夫人跟二夫人中間。
就連一向喜靜從不參加任何活動的六夫人都到了,七夫人自是少不了的。以往的幾次雨湮沒有時間去打量六夫人跟七夫人,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功夫,這會兒她的目光便從二位夫人身上掠過。
先是給太夫人見了禮,然後依次給各房見禮。三夫人二夫人說話說的極為好聽,四夫人看向雨煙的目光則是隱隱帶著厭惡,儘管她極力掩飾。
六夫人溫柔的對雨煙笑了笑,七夫人則是淡淡的看了雨煙一眼,沒有任何喜惡。
徐修純說六夫人很好,國公府什麼事都不參與,平日裡總跟六老爺在自己的院子裡,偶爾去給太夫人請請安。六老爺夫婦也是最得太夫人眼緣兒的人。
至於七夫人跟七老爺,七老爺以前跟著國公爺做事。不過七夫人性子冷淡,就連對太夫人也不會有個笑臉,她平日裡就更不出門了,除了府中有大事發生,不然誰都請不動。
太夫人也從來不怪她,平日裡對她也是極好。雨煙想,可能這兩個夫人平日裡都置身事外,不參與任何事才能得她如此喜歡的吧?
太夫人笑著對幼柏道:「快給純哥兒夫婦看座,今日這梅花開的極艷。我尋思著你們這幾日事情都繁多,該出來放鬆放鬆了。」
這句話說得極有深意,雨煙木不斜視,微垂著頭看著地下。徐修純則是含笑應是。
三夫人微不可查的看了一眼二夫人,然後轉頭看向徐修純笑道:「純哥兒這幾個姨娘也真是,連丫鬟都不讓人省心,真是不知道這平日裡是怎麼管事兒的。」三夫人用衣袖半遮住臉,聲音有些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