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朱隸失蹤後,柳卿卿一直沒怎麼睡,豎著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直到聽說找到了朱隸,柳卿卿才放下心來,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大門外輕微的喧鬧聲驚醒了柳卿卿,沒等朱隸走進房間,柳卿卿已經打開房門跑了出來,直接撲進了迎面而來的朱隸懷裡。
朱隸一愣,目光瞬間變得溫柔:「想本王了?」
柳卿卿點點頭。帶著鼻音嗯了一聲。
朱隸用手指輕輕抬起柳卿卿的下巴,一張梨花帶雨的面龐鑲著一雙深潭般的大眼睛,擔心、心疼,又帶著些許埋怨的目光望著朱隸。
朱隸心中一動,指腹在柳卿卿臉上輕輕劃過:「傻瓜,本王沒事。」
「臉色這麼蒼白,還說沒事,傷到哪裡了。」柳卿卿小手擔心地四處亂摸。
朱隸一把抓住柳卿卿冰涼的小手:「真沒事,只是有些累。」
「真的?快進去吧,餓了吧,我還給你溫著粥。」柳卿卿掙脫朱隸的手,手臂攬在朱隸的腰上,帶著他向房間走去。
朱隸低頭一笑,目光落在柳卿卿雪白的玉足上,不由得蹙蹙眉頭:「怎麼沒穿鞋?」
柳卿卿臉倏地紅了,訥訥道:「忘了。」
朱隸攔腰一把抱起柳卿卿,柳卿卿驚呼一聲,掙脫道:「放下我,你身上有傷。」
朱隸雙手抱得更緊,哈哈一笑:「這點小傷還算傷。」
將柳卿卿放在床上,朱隸坐在床邊:「這兩天傷好些嗎?是不是沒好好吃飯,你看看你,瘦得都沒有二兩肉了。」
柳卿卿返身緊緊抱著朱隸:「你不見了,卿卿很害怕,非常害怕。」
朱隸安慰地拍拍柳卿卿的後背:「不怕,本王這不是回來了嘛。」
柳卿卿點點頭,像一隻小貓一樣在朱隸身上蹭著。
門外傳來敲門聲,得到朱隸的許可後,柴鍾旭端著餐盤走了進來。
「過來陪本王吃點東西,本王現在餓得能吃下整頭大象。對了,你溫的粥呢?是不是糊了。」朱隸吸吸鼻子。
柳卿卿終於被朱隸逗笑了,仍然光著粉嫩的玉足,跳下床走到房間的一角,端出用小手爐暖著的稀粥,翹著腳獻寶似得端到朱隸面前。
朱隸接過稀粥放在桌上,一轉身,將柳卿卿抱在自己腿上。
一頓晚餐吃得柔情蜜意、風光無限……
許是這段時間身體透支得厲害吧,第二天起來,朱隸少見的身體微微發熱,頭也比以往疼得厲害,南軍醫來看過,說是得了風寒,親自下去配藥去了。
柳卿卿一臉擔心地望著朱隸,朱隸一笑:「小感冒,用不著這麼大驚小怪吧。」
「小什麼?」柳卿卿蹙眉。
「小風寒。」感冒這個詞什麼時候開始用的,估計這個時代應該沒有。
「你是練功之人,怎麼會得風寒呢?」柳卿卿還是不放心。
「練功之人是不容易得風寒,不是不會得風寒。」朱隸拖起柳卿卿的手,「今天天氣不錯,本王陪你去逛逛街好不好。」
「王爺,卿卿」柳卿卿遲疑。
「怎麼了?」朱隸側頭,帥氣的俊臉帶著邀請的期待望著柳卿卿。
那份邀請實在讓柳卿卿沒法拒絕。
「卿卿要換件衣服。」柳卿卿換了個借口,掙脫朱隸的手跑進了屋子。
朱隸歪歪嘴露出個笑容,怕見到顧峻雄嗎?本王正是要去找他。
片刻,柳卿卿換了一件淡綠色的紗裙走了出來,紗裙的那抹綠淡得如輕煙,彷彿風一吹就能吹走,與朱隸一身雪白的儒衫相得益彰,兩個人站在一起,用一個最普通的詞形容——養眼。
交州城並無戰爭期間的那種緊張氣氛,可是能是這些年來一直都不太平,打不打仗的,大家都習慣了。
朱隸和柳卿卿安步當車,慢悠悠地在街上走著,柳卿卿不時地在各各攤位前看著扇墜兒、小掛件、首飾等,朱隸站在一旁,臉上掛著笑容寵溺地看著,見柳卿卿拿起來問自己的意見,便適當是讚賞兩句,可以朱隸讚賞了半天,柳卿卿一件也沒有買。
「是不是都沒有相中?」朱隸低頭輕聲問柳卿卿。
「不是,只是覺得買了沒有什麼用。」柳卿卿搖頭。
「喜歡就買好了,管它有用沒有。」朱隸說著話拉著柳卿卿又來到一個掛滿飾品的攤位不遠處,「去挑兩個掛件吧,本王和卿卿一人一個。不過,要卿卿出錢買。」
柳卿卿揚起頭嘟氣小嘴:「卿卿沒錢。」
前幾日朱隸將柳卿卿從顧家大宅中抱出來,柳卿卿除了身上的一套血衣外,再無長物,當然也沒有錢。
「本王可以借你,不過你以後要還。」朱隸背著手,身體微微前傾著,一副無賴的樣子。
柳卿卿撲哧笑了:「王爺,卿卿身無一物,哪裡有錢還給王爺。」
「沒有錢嗎?」朱隸繞著柳卿卿轉了一圈,「那本王不是賠了?」
「王爺」柳卿卿羞紅了臉,低頭不看朱隸。
「賠就賠了吧,本王買給你就是。」朱隸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得,邁步走到攤位前,挑了兩塊石頭,一塊白色,一塊黑的,上面隱隱約約的有山水的圖案。
石頭很普通,朱隸喜歡它簡單,純淨,無論白的還是黑的,都很純,沒有雜色。
「這塊給你。」朱隸把白色的石頭掛在柳卿卿腰畔下,白色的石頭配在淡綠色的紗裙上,並不是很醒目,卻很和諧。
另一塊黑色的石頭朱隸掛在了自己的腰間,白衣配黑石,很醒目,卻並不突兀。
「餓了吧,我們去吃東西。」付完錢,朱隸拉著柳卿卿進了一家酒樓。
不是飯點,酒樓裡面的人不多,朱隸同柳卿卿上了二樓臨窗的位置坐下,吩咐小二上幾個簡單的小菜。
隨意望著樓下過往的人流,朱隸微微翹起嘴角:果然來了。
顧峻雄帶著三個手下施施然登上酒樓的二層,望著朱隸和柳卿卿,「唰」地打開了手中的扇子。
柳卿卿自看到顧峻雄,神色一直非常緊張,兩隻手不自覺的抓著裙擺,紗料的裙擺都快被她拽壞了。
朱隸倒是神色安然,見顧峻雄上來,嘴角含著笑悠然起身:「顧先生,這麼巧。」
顧峻雄合上扇子,雙手抱拳:「見過王爺,王爺好有雅興。」
「讓顧先生見笑了,顧先生是有約還是一人?」朱隸雙眼微咪,溫和地說道。
「並未約人,在下處理完俗事,上來坐坐,沒想到遇到王爺,王爺可是有約?」
「本王也不曾有約,前兩日忙於公務,今日才得出空閒,陪卿卿出來散散心。」朱隸說著微微靠近顧峻雄,「顧先生,您送給本王的卿卿真是個尤物,本王甚是喜愛。」說著向顧峻雄眨眨眼睛,露出了意味深長的一笑。
顧峻雄和柳卿卿立刻都愣住了,這是哪和哪呀?當面說謊話,朱隸也太……
「顧先生,既然沒有約會,相請不如偶遇,這一餐就由本王做東,謝謝顧先生這份大禮。」朱隸說著話,手搭在柳卿卿的香肩上,輕輕一握。
顧峻雄真想把朱隸笑得跟花兒一樣的臉打成更像一朵花兒
這算什麼,明搶顧峻雄本想上來找朱隸問問,當天從顧宅帶走的人質怎麼變成了他的七姨太柳卿卿,如今話還沒說,倒讓朱隸搶了先,愣說柳卿卿是顧峻雄送給朱隸的。
官紳之間互相贈送妾、侍,明朝同以前的朝代相比,少了很多,畢竟社會在進步,妾、侍的地位也高了些許,不能像物件一樣隨意送來送去。但並不是就杜絕了,仍然有商賈和官員為了某些利益,將自己的妾、侍送出去。
見顧峻雄僵在原地不動,朱隸身體微微前傾,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顧先生,請。」
顧峻雄冷冷地望著朱隸,硬生生將火氣壓了下去,柳卿卿他是肯定帶不回去了,眼前這個虧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誰讓人家是王爺,他是商。
「不好意思,在下突然想起還有事情,告辭。」顧峻雄說罷轉身下樓,樓上傳來朱隸愉快的聲音:「顧先生慢走,本王再找機會請你。」
讓王爺追著請客,面子多足,店老闆以極為崇拜的目光看著顧峻雄匆匆出去,心道:到底交州首富,連王爺都這麼給面子。他卻難以想到,朱隸的飯局,其實是對顧峻雄的侮辱。
「走了,這回放心了吧。」朱隸給柳卿卿倒了杯茶,直接放在柳卿卿還在發抖的手中。
「王爺。」柳卿卿望著朱隸,淚眼朦朧。
「本王可絕了你的後路,從今往後,你只能跟著本王了,本王可沒有顧峻雄有錢,你後悔嗎?」朱隸含著柔情的雙眼望著柳卿卿。
柳卿卿放下茶杯,撲進朱隸的懷中:「王爺,謝謝謝謝你」
「傻瓜,謝什麼。」朱隸輕輕撫摸著柳卿卿的秀髮,低聲安慰著。
「爺在嗎?」楚暮風風火火走進朱隸居住的院子,看著正在門口練劍的吳晨問道。
「不在,同柳卿卿出去了。」吳晨沒好氣地回答。
「我等一會。」楚暮說著話,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有親兵過來送上兩杯茶。
吳晨也收了劍,坐在楚暮對面:「大哥,你說爺是不是真喜歡那個柳卿卿?」
楚暮笑笑沒說話。
「其實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是我覺得爺這樣做,王妃會很傷心的。」吳晨鬱悶了喝了口茶,重重將茶杯放下。
見楚暮仍然沒說話,吳晨在桌子地下踢了一腳楚暮:「喂,你倒是說話呀,要不你幫我想一想,怎麼把那個柳卿卿趕走。」
「爺的事情,你不要瞎操心好不好?」楚暮白了吳晨一眼。
「爺以前也不是這樣的人,都是那個柳卿卿,長得雖然漂亮,可一看就是個狐狸精,如果爺真把柳卿卿帶回京王府,王府裡就沒有安靜的日子過了。」吳晨恨恨說完,站起身有拿起他的劍。
「你想得太多了。」楚暮慢慢地喝著茶,淡淡地說道。
「什麼想得太多了,看爺現在對柳卿卿那副親熱勁,帶回王府是肯定的。」吳晨一劍劈出去,帶著怨氣說道。
「我跟你打個賭,爺不會帶柳卿卿回王府的。」楚暮拿著茶杯,笑眼望著吳晨。
「不帶回王府,在外面養著更糟。」吳晨仍然帶著氣,一劍一劍地舞著。
「爺不會跟柳卿卿在一起,這個賭你打不打?」楚暮好整以暇的說道。
「什麼?」吳晨停下手中招式,「不可能。」
「別管可不可能,你賭還是不賭?」楚暮微笑著,衣服胸有成竹的樣子。
吳晨猶豫了,楚暮跟朱隸一樣,跟別人打賭他很少輸。
不過這次吳晨眼睛看著,朱隸對柳卿卿比對沈潔還柔情蜜意,看柳卿卿的眼光都能把人溶化掉,說朱隸不會跟柳卿卿在一起,吳晨真的很難相信。
「賭什麼?」吳晨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東西。
「我輸了,我屋裡的東西隨你挑,如果我贏了,你求王爺想辦法,還讓我留在我師傅的身邊。」楚暮誠懇地說道。
吳晨正色道:「你就是輸了,我也會幫你向王爺求情的,換一個條件。」
楚暮搖搖頭:「不用換了,你必然輸。」
吳晨詫異:「為什麼?」
楚暮神秘地一笑:「天機。」說著起身,「我一會再過來。」
吳晨望著楚暮離開的背影,不滿地嘟囔著:「裝神秘,你沒看他們現在,如膠似漆,不在一起,不可能。」
朱隸和柳卿卿相伴而歸,柳卿卿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她眼中心中那份滿滿的幸福。朱隸也一改以往沉默冷然的樣子,刀削般俊俏的面龐上,嘴角總是向上翹著。
「請張將軍和眾將領到前院大堂,本王隨後就到。」朱隸說完,低頭跟身邊的柳卿卿耳語兩句,然後旁若無人的親了一下柳卿卿的面頰,柳卿卿買一送一,翹著腳還了朱隸兩個,隨即又笑嘻嘻地取出絲巾,小心地把朱隸面頰上的紅唇印擦掉。
站在一旁的吳晨看著這幅充滿愛意的畫卷,只覺得渾身發冷,嘴角不自然的流露出不屑。
朱隸瞟了一眼吳晨,無視他的表情,拍拍柳卿卿的手轉身除了庭院。
柳卿卿卻對吳晨展顏一笑。
說句實話,吳晨也覺得柳卿卿的一笑如春風裡綻放的鮮花,真是美極了,讓人從心底裡了感到舒服、溫暖和愉快,吳晨也看到朱隸臉上的笑容多多了,如果沒有沈潔,吳晨真的很願意讓柳卿卿永遠跟在朱隸的身邊。
但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沈潔沒有柳卿卿漂亮,也沒有柳卿卿多情,但吳晨知道,沈潔對朱隸的愛,深如大海,吳晨真的不願意看到沈潔傷心。
「吳兄弟,你想在什麼?」柳卿卿婀娜地走到吳晨進前,輕啟朱唇柔和地問道。
「屬下……卿卿小姐有何吩咐?」吳晨回過神,看著柳卿卿冷淡地問道。
「王爺還有些咳嗽,你讓廚房蒸點冰糖梨水,晚飯也要清淡一些。」柳卿卿並沒有介意吳晨冰冷的態度,仍然淺笑盈盈地說道。
吳晨心中暗歎:柳卿卿真是細心,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爺咳嗽。
「你們聽說過哈節嗎?」朱隸走進前院大堂,坐在主位上,張輔等眾將領已經在等著他了。
眾人互相望了一眼,張輔答道:「是安南人的節日,大概的每年的六月初十。」
朱隸點點頭:「哈節是安南人的大節,大家圍著哈亭唱歌,通宵達旦,歌舞不停,聽說,也是年輕人談情說愛的大好時機。」
眾人哄地笑了。
「還有五天,就是安南人的哈節,本王決定,讓大家好好過個節,熱鬧熱鬧,放鬆放鬆。」朱隸掃了一眼眾人,鄭重地宣佈道。
眾人收起了笑聲,一個個不解地看著朱隸。
兩軍正在交戰,朱隸說要過節?沒聽錯吧。
作為軍人,要麼打仗,要麼回家休息,哪有過節這一說?
「怎麼?你們都不願意過?」朱隸嘴角一翹,笑著問大家。
「王爺。」在正規會議上,張輔從不叫朱隸四哥,「不是我們不願意過,是我們沒有條件過,我們要去過節了,南蠻軍攻過來怎麼辦?」
「這個容易。」朱隸站起來,走到大家的中間,「讓他們也過節。」
眾將領「嗡」地議論開了。
朱隸可以下一道命令,讓自己的大軍開心過節。
可朱隸無法命令敵方大軍,也不打仗了,開心過節。
「王爺,您不是開玩笑吧。」一位將領見朱隸一副笑顏,大著膽子問道。
朱隸臉一沉:「軍中豈有戲言。」
那位將領還是太嫩了,朱隸雖然掛著笑容,你也不能亂說話。
重新走上主位坐下,朱隸正色道:「哈節期間,大軍休息兩天,除執勤的人,其他人均可以離開大營,出去參加各種慶祝活動,同時,本王將邀請蠻軍進城過節,節日期間二十四個時辰內,雙方暫時停戰,和平相處,停戰時期,禁止有任何挑釁行為,否則軍法論處,二十四個時辰後,關上城門,重新開戰。」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