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局朱隸卜菜的店二聽到那人自報家門,驚得差點將叩,剛菜扣在地上。
好在這店還算大,小二也見多識廣,很快恢復了鎮靜,只是把頭低得更低了,非常恭敬地將菜端了上來。
這一切都讓舉杯喝茶的朱隸看在了眼裡。
「在下姓石,單名一個隸字。這位是我大哥石斐小妹石路。」朱隸心思一動,把自己和燕飛的姓都改成了石,雖然這場靖難,很多地方官員都抱著觀望的態度,但明面上,他們還是要抓燕逆的,朱隸和燕飛的名頭太響,看小二剛才的態度,這二人明顯是地方官員,報出自己的本名,徒惹麻煩。
朱隸一直跟燕王在北平,這次南下的突然,沒做什麼功課,不知道彭勇烈和彰源可不是普通的官員。
彭家是湘西的世襲土司世家,世代執掌著保靖和永順兩個州,從五代十國開始,歷經十幾代,朝代更迭,他們的世襲爵位不變。
彭勇烈的祖父彰世雄歸順朱元樟後,受封為公武略大將軍,保靖州軍民宣慰使司,世襲爵土,從三品。
其本家侄子彭添保,彭源的父親,幾年後受封為永順州軍民宣慰使司,世襲爵土。從三品。
石小路見兩為大哥都跟自己姓,心中暗暗得意,雖然她也知道,她的名字是以乞討為生的姨娘撿到她後給她起的,石小路,其實是拾於小路,在小路上撿到的。
「將你們店裡拿手的菜,再上兩道。」彭勇烈拿出一銷銀子放在桌上。
小二恭恭敬敬地應著,拿著銀子走了,不消片刻,上了一桌子菜。
「這位局兄弟眼睛不方便?」彰勇烈看這燕飛問道。
「我大哥眼睛受傷了,我們兄妹三人南下,就是為我大哥尋醫問藥朱隸答道。
「哦,怎麼傷的?可否告知?」彭勇烈熱心的追問了一句。
朱隸沉吟片刻:「盅毒。」
彭勇烈和彭源聞言臉色一變,饒是他們身為湘西土司,對盅毒也是敬而遠之。
見席間有些冷場,燕飛微微一笑:「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兄弟若命不該絕,此番南下。必能解了此毒,若命該如此,有弟妹不懼艱險,陪伴大哥,大哥也很知足了燕飛說著。桌子底下的手用力握了一下朱隸……石兄弟夠豪爽!兄弟敬你一杯,預祝石兄弟早日訪到名醫,重見光明彭勇烈舉起杯,與燕飛手中的酒杯撞了一下。
「借彰兄弟吉言!」燕飛哈哈一笑,一飲而盡。
「兩位兄弟從北方來,對北方的戰況最為瞭解,以兩個看,燕軍與朝廷之戰,誰更具優勢一些。」閒話幾句後,彰勇烈話鋒一轉。終於問到了正題。
朱隸暗暗一笑,就知道你們的目的如此:「目前燕軍雖然每戰必勝。但控制的地方比較資源有限,絕大部分地區仍在朝廷的控制範圍,比較來說。燕君還處於劣勢
「石兄弟是說,燕軍終究成不了氣候?。彰源追問道。
「目前不好下這個結論。」什麼成不了氣候,明年此時皇宮就將易主。不過,這話現在不能說。
「燕軍雖然目前處於劣勢,但勢頭猛健,燕王又非常善戰,如果朝廷沒有一名同樣善戰的元帥與之抗衡,假以時日,局勢很有可能逆轉。」朱隸侃侃而談。
彭勇烈和彰源同時點點頭,盛庸在夾河慘敗他們已經得到了消息。
「燕王身邊的朱隸將軍,也是一位軍事奇才,有他輔助燕王,燕軍的實力確實不容小覷彭源附合道。
朱隸心中得意地笑了一下,看來我名聲在外!這麼看得起我我就再送你們幾句真言。
「依兄弟看,用不了一年的時間,局勢會變得很明朗,如果兩位彰兄不急於北上,不妨再等幾個月小免得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石兄弟提醒的是,我兄弟二人正為此事猶豫不決,今日能得石兄弟指點,實在是幸運。這個小玩意原是紅苗的一個信物,跟了兄弟多年,此番石兄弟去苗疆求醫,也許能用上,就送給是兄弟。」彭勇烈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紅寶石,圓柱形的,一寸多長,拇指粗細,柔潤光滑,隱隱泛著光芒,一看就知不是凡物。
「無功不受祿,兄弟怎敢收彭兄如此貴重的禮物,彰兄的好意在下心領了朱隸推辭道。
「東西是否貴重,在於它是否有用,這小玩意看上去精緻,但放在兄弟這裡,不過是個玩物,最多值幾個小錢,若石兄弟帶上,一路能作用,不勝似在兄弟手中百倍,這個小物件也算物盡其能。」彰勇烈堅持將紅寶石遞給朱隸。
「說得好,如此兄弟就不客氣了。」朱隸接過紅寶石,拿在手中仔細看著。「果然是個寶,兄弟當細心柵台,將來若有機會再見到兄台,室當奉跡六「…一
「石兄弟客氣了,送給石兄弟的,還還什麼。若真能用得上,兄弟也非常高興
「不管用得上用不上,兩位彰兄的厚意。我們心領了,兄弟敬二位兄台。」朱隸起身親自為彰勇烈、彭源斟上酒,與燕飛一起舉杯敬酒。
幾個人一直聊到夜深,方各自散去。
「大哥,那塊紅寶石是大伯父千辛萬苦得來的,雖然不知道做什麼用的,但必然是個寶物,你怎麼隨便就送人了?」望著朱隸等人遠去的背影,彭源低聲問彰勇烈。
彰勇烈神秘地笑笑:「你當他們二人是何人?」彭源一愣:「是何人?」
「朱隸和燕飛。」
「他們?你能確定?」
「沒有十成十的把握,也有九成九的把握。」彰勇烈神情嚴肅道。
「他們可是燕逆,若將他們綁縛京城,可立大功。」
「你有把握抓住他們嗎?」彭勇烈問道。
彭源搖搖頭,雖然他沒有見過朱隸的武功,但他和彭勇烈都是習武之人,憑著朱隸的眼神腳步,也知道朱隸的武功高過他們不止一籌,就算調集軍隊攔截,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攔住。
況且,就算把二人押解到京城,以朱允墳跟朱隸的關係,會不會殺他還真不好說。如果朱隸一高興歸附了朝廷,那他們可真吃不了兜著走了。
「就算不抓他們,也用不著幫他們。」彭源不解地問。
「如果燕飛命不該絕,有沒有我們那塊紅寶石他都能解得了毒,可對我們就不一樣,他日燕王做了皇帝,米隸一定是他身邊說話最管用的人,今日送了紅寶石,以後在朝廷辦事必然會方便很多。」彭勇烈意味深長地說道。
「你這麼確定燕王能登上帝位?」
彰勇烈肯定地點點頭:「朱隸對形式看著這麼準確,依然信心滿滿,我相信他的判斷。」
朱隸一行人回客棧,看到兩個店小二正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麼。說得很上心,連朱隸三人進來都沒有看到。
朱隸故意悄悄走過去,在兩個店小二肩上各拍一下。
兩個店小二立刻驚得跳起了起來。
見朱隸笑嘻嘻地看著他們,兩個店小二一起拍拍胸口,其中一個抱怨道:「客官,你這麼做會嚇死人的。」
朱隸笑著問道:「聊什麼這麼用心,給我們房間送些水,明天我們要早起趕路。」
兩個店二中個子略高一些的說道:「不要起得太早了,店裡今夜住進了喜神,起得太早會遇到他們。」」喜神?」朱隸不解地說說道。
「我們路上遇到的趕屍的,他們稱作喜神。」燕飛接過話走了過來。
「他們住在這裡了?太好了,今晚可以去打探打探。」朱隸的一句話,把兩個店小二以及石小路的臉都嚇白了。
「客官萬萬不可,衝撞了喜神會倒霉的,輕則大病一場,重則連命都會丟掉。」個子略矮一些的店小二連忙勸阻道。
高個子的店小二也使勁點頭附和著。
「這麼可拍,我還是不去了。給我們送些水來。」朱隸聳聳肩率先上樓。不去了?!笑話,不去了以後豈不是總想不明白殭屍怎麼走路的。
服侍燕飛躺下,石小路遲遲不肯離開。朱隸看出小丫頭是害怕了,便將書案的東西一股腦都堆在了椅子上,雖然短點,但石小路也不算高,勉強夠用了。
「去把被子抱過來,在書案上睡吧。」
石小路感激地望了朱隸一樣小飛快地把被子抱了回來。
睡到半夜,石小路被一種奇怪的聲音驚醒,睜開眼睛,見朱隸的床上空著,燕飛也坐起身,若有所思地聽著什麼。
「燕大哥。」石小路光著腳走到燕飛的床邊,「什麼聲音?」
燕飛搖搖頭:「不知道。好像是一種夜鳥的鳴叫。」
「好奇怪的聲有,朱大哥呢?」
「他早出去了。」
「他不會去看,去看…」石小路說了兩遍,也沒敢說出趕屍兩個字。
「一定是,朱隸不弄明白事情的原委。絕不會罷手。」燕飛說道。」燕大哥,我怕。」石小路雙手環抱著自己,靠著燕飛坐下,一雙眼睛不停地看著屋內各個角落,似乎覺得每一個黑暗處都可能有惡鬼出現。
「沒什麼好怕的,有大哥在呢。去睡吧。」燕飛笑著安慰道。
石路乖巧地點點頭,方要站起來,又聽到兩聲怪叫,那聲音如鬼泣,令人毛骨悚然。
石小路嚇得驚叫一聲,一把抱住了燕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