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了接到禁衛的報告,匆匆擊講燕毛的中軍※
燕王鐵青著臉坐在書案後的太師椅中,一手扶著額頭。
書案上所有的東西都在地上。帳內一片狼藉。
房寬俯身將地上的東西一件一件拾起來。重新放回書案。
「朱隸呢?」燕王沙啞著嗓子問。
「有燕飛陪著,王爺放心房寬很隨意地回答。禁衛報告時只是說燕王大聲讓朱隸滾。朱隸很狼狽被燕飛帶走了,至於什麼原因。禁衛並不知道。
房寬跟了燕王十多年了,燕王對朱隸的感情他知道再清楚不過,心知不管燕王多大脾氣,氣消了依然會很關心朱隸。
「朱隸為了救馬三寶,差點丟了性命。這麼多年來本王如此關心他,他一點都不在乎燕王沮喪地抬起頭。滄桑的面容盡顯疲態。
「王爺說朱將軍為了救馬三寶巾箭?。
燕王點點頭:「如果不是道衍大師碰巧到軍前」。
朱隸一回到北平,房寬就去探望過朱隸。知道事情的經過。
「王爺,朱將軍完全可以帶著三寶避開。他救得是您。」房寬故意避重就輕地說。他知道燕王心中想的是什麼,因為他當時知道這件事後,也曾這樣想過。
房寬與馬三寶一起伴在燕王身邊近十年。兩人有過爭執,但更多的是默契,房寬受傷垂危,馬三寶急得恨不得自己受傷,反過來房寬也會為馬三寶擋箭。但在房寬眼中,朱隸是比他們身份地位都高的人,就像房寬不會冒險去救一名普通軍士一樣,朱隸也不該為他們冒險。
朱隸為馬三寶擋箭,房寬詫異之後,是感動,他明白朱隸真的把他們當成了朋友。
房寬的這句話,徒然解開了燕王的心結。朱隸中箭。說到底還是為了救燕王,如果不是燕王輕信了詐降,朱隸也不會受傷。
朱隸負氣地在盛庸的陣前耀武揚威地巡視了一番。
盛庸見朱隸突然出現在陣前,吃了一驚。東昌之戰沒有看到朱隸。盛庸還以為自己一箭射死了朱隸。
只是盛庸當年在京師做過幾天錦衣衛。知道當年的太孫,現在的皇上對朱隸的感情,故而猶豫再三。還是沒有把射中朱隸的事情寫在戰報上。
如今看到朱隸像逛自家後花園一樣,施施然視察著自己的佈陣。盛庸倒吸了一口涼氣,幸虧在戰報中沒提了
「弩箭手,火槍手,給本將軍打!」盛庸憤然命令道。
上次僥倖沒死,這回又送來了,本將軍雖然惜才,也不能辜負你的好意。
朱隸不知從什麼地方掏出一件破衣服,故技重施又舞成了盾牌。將所有的弩箭、火槍打出的碎片都擋在了盾牌之外。
盛庸冷笑一聲,取出自己的弩箭,一箭射向朱隸。眼見就有射中朱隸時。只見朱隸手不停,身體輕微地搖晃。弩箭貼著朱隸身體的右側而過。
盛庸楞了一下。又「嗖嗖。連射兩支。朱隸仍然很輕鬆地晃動身體。避過箭矢。
盛庸轉手又射出三支,這三支箭兩支射向朱隸,一支射馬,這回朱隸沒有晃動身體,而是一夾馬腹。馬兒陡然提,劍貼著馬尾而過。
盛庸仍不服氣。「嗖嗖嗖」五支連,將朱隸上中下前後全部封死,心中暗道,我看你這回怎麼避。
朱隸並沒有避開。而是躍上馬背,左手盾牌不停,右手掏出五枚銅錢。甩出。銅錢撞上射來的箭矢,同時落地。
其實朱隸沒有必要繼續舞動「盾牌。」弩箭手和火器手見盛庸大戰朱隸。都好奇地停了下來,看著兩個人對戰。
盛庸終於明白自己根本不是朱隸的對手。濟南城外射中朱隸那一箭。純屬偶然。
他沒有想到那並不是偶然。而是朱隸為了保護身前的馬三寶。
朱隸見盛庸不再射箭,居然向盛庸揮揮手,繼續大模大樣的檢閱盛庸的佈局,把盛庸氣的差點吐血,軍士們倒是很欣賞朱隸的氣度,默,然大將軍沒下令繼續放箭,他們也樂得向朱隸行注目禮。
朱隸檢閱完畢。又神情悠然地離開了盛庸的大營。
盛庸這次出兵,本是想一舉殲滅燕王的軍隊,此時被朱隸一鬧。信心陡然失去了一半。有心更改陣形,可是此陣是盛庸思考了兩個月,專門針對燕王而擺的,暗忖即使讓朱隸都看了去,一時間也想不出破陣的方法,咬咬牙,決定陣勢不變。
朱隸回到大營。將畫好的盛庸佈陣圖交給燕王中軍帳外的一名禁衛。令他給燕王送進去,朱隸直接回到了自己的營帳。燕王的怒吼還在耳邊,朱隸此時也不想見燕王。
已是黃昏,營帳中光線很暗。朱隸掀開門簾進去,見燕飛坐在書案後面。見他進來轉過身,給朱隸了一個後背。
朱隸笑道:「我回來了。連根汗毛都沒掉。你該知道他們沒有本事傷我
見燕飛不吭聲,朱隸也沒在意,自顧自地走到自己的床旁,拿出一個包裹。往裡裝了幾樣東西:「王爺正在氣頭上,我離開幾天,盛庸的佈陣圖我已經送到王爺的中軍帳了,陣勢非常嚴謹,真是針對燕軍找不到什麼破綻,特別是火器和弩箭,殺傷力仁出,叫介想辦法解決,我的意見都寫在上面了,明天對陣時保護好王爺,你自己也要小心。」
燕飛沒有吭聲,也沒有轉身。
朱隸裝好東西站起來道:「其實王爺的心情我能理解,王爺失蹤的那次也把我嚇得魂都沒了,可是他不該霸道地認為除了他,我誰都不該救,如果我當時讓三寶死在我面前,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我出去找找盛庸的糧草,順便放把火,讓他打不下去。早早退兵。」
朱隸說著走到燕飛身旁,陡然呆住了。營帳裡光線暗,朱隸又共入為主地認為在營帳中的自然是燕飛,直到走近才現眼前的人並不是燕飛,而是」,
「朱隸,你從哪裡回來的?我一直在軍營外等你。」燕飛掀開門簾進來。看見朱隸問道。
朱隸生澀地說道:「繞到後面進來的。」
燕飛現朱隸的聲音不對。才注意到朱隸面前還坐了一個人:「四爺?!」
朱隸也低聲道:「四爺2」
燕王轉過身,望著朱隸;
雖然光線很暗。朱隸仍然清楚地看到燕王的眼中閃著淚光。
燕王站起來:「燒糧草派別人去吧。你明天仍然帶著騎兵隊。跟在本王身邊。」
「是,四爺。」
燕王望了一眼燕飛,走出營帳。
朱隸頓然坐在燕王坐過的椅子上,長歎一口起道:「完了,我把他當成你了,什麼都說了?」
「你說什麼了?」
「我說他霸道。只許我救他一個人,不許我救別人;」朱隸喪氣地說道。
「王爺並沒有怪你,明天不是還讓你跟著他,其實你也應該理解王爺。他不是不許你救別人,他是怕失去你。對他而言,什麼人也比不過你,你強調燕王只讓你救他一個人,我看關鍵時刻,他都可能犧牲自己保護你。」
朱隸詫然的看著燕飛。
「你不信?」燕飛問道。
朱隸搖搖頭。他不是不信。他只是一直不敢信。朱隸一直認為人與人是平等的。但在自己和燕王之間,朱隸還是不知不覺地戈出了等級。
君主制度下,與君王平等。似乎很白癡。
可是在朱隸與燕王之間,有君王與臣子的等級嗎?朱隸回憶著與燕王的一幕幕,想不出什麼時候。燕王用過高高在上的神態語氣,命令過他。
「王爺一天沒用餐了,送進去的飯菜一口沒動,原封不動地都端了出來,你去弄點吃的送進去,你自己也沒吃吧。」見朱隸不動。燕飛踢了他一腳,「快去呀,明天要與盛庸對戰,你不希望王爺用這樣的心情指揮吧。」
朱隸站了起來。今天他把兩邊的統帥都氣得夠嗆,也算很有本事了。
看著朱隸離開,燕飛在後面叫道:「有事情找你,早點回來。」朱隸站住:「什麼事?」
「回來再說,你先去吧。」燕飛揮揮手。
朱隸端著晚餐走進中軍帳。燕王正站在書案旁看著朱隸畫的陣型圖:「朱能,你過來看看小四畫的。」
「四爺,是我。」朱隸低聲道。
燕王抬起頭,看了朱隸一眼,又低下頭。
朱隸將晚餐擺在一旁的桌子上:「四爺。先過來用點晚餐吧。」
「本王不餓,不想吃。」燕王沉聲說道。
「阿四餓了。」朱隸小聲嘀咕著?
燕王看了朱隸一眼,走到桌旁坐下。
朱隸將碗筷擺好:「對不起四爺,阿四知道錯了。」
燕王看著朱隸。長長地歎了氣,拍拍朱隸的手:「餓了吧。吃飯。你對盛庸的佈陣怎麼看。跟本王說說。」
朱隸和燕王吃到一半,朱能走了進來。這次出征,燕王念張輔年齡大了。讓他守北平,把馮三虎調了出來。這個調動讓馮三虎興奮了一夜。
張玉戰死,張輔留守北平。朱能雖然不是年齡最大的將領,卻是資格最老的大將,燕王的作戰計利,除了朱隸。就是跟朱能商量。
三人邊吃邊討論,一直到深夜,朱隸想起燕飛還有事找他,囑咐朱能勸燕王早些休息。明天會是一場苦戰,自己匆匆回到了營帳。
燕飛還在點著燈看書等他。
「到底什麼事?」朱隸一進來就問道。
「今天來了個人,說是你的侄女;」燕非抬起頭道。
「我的什麼?」朱隸詫然。
「你的侄女,你三哥的女兒。」
「我三哥?」朱隸使勁想著。對了,燕王似乎說過,還有個三哥活著。叫什麼忘了,大概在安徽。
「人在哪裡?」
「我安排在張輔的營裡。回來問問你,你真有三哥嗎?」
「以前的事情我不記得了。王爺好像說過我有;」朱隸想了半天,還是沒有想起三哥的名字。
「那個,女子自稱朱緬,說是你三哥朱粟唯一的女兒,你三哥今年年初故去了,臨終前讓女兒來找你。」
「我三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