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月同李世清一同乘騎馬車,李世清趕車,高月坐在他的身旁。兩個人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前方。高月獨自思索著,等會如何同高先秦開口,李世清是他高月的朋友,但是同他高先秦沒有任何的關係,偏偏又是個得罪人的活。
高月發現這個時候,頭腦一片空白,他發現等會不知道從何說起,但是他有必須要說。不知覺高府就到了,他心中微微一個歎息,只能夠走一步看一步了。
高月帶著李世清入府,將他帶到了偏廳,下人很快就將香茗水果糕點等送了上來,高月招待李世清飲茶品茗。高長鳴想來也得到了門童的消息,過了一會兒聞訊而來……
「長鳴叔,義父可在府中。」
見到高長鳴過來,高月起身問道。
「老爺剛回來不久,現在正在書房之中。」
高長鳴對著高月恭聲道,他從頭到尾都將他的本分工作做得很好。
「長鳴叔,這是我的朋友,你幫我招呼一下,我去找義父一下。世清你先在這裡等一會兒,我這就回來。」
高月先是對高長鳴說了一句,然後轉頭對著李世清說了一句。
「請坐。」
高長鳴不知道接待多少朝中的官員,讓他陪同李世清根本就是大材小用。
高月朝著高先秦的書房走去,一邊走著一邊思索著,路上的下人看到少爺在沉思,紛紛退到一旁。
一路思索著,很快就來到高先秦的書房了,高月吸了一口氣,輕輕的在書房敲了兩下,隨之書房內響起高先秦的聲音:「請進。」
高月聞言推門而入,此時高先秦正將手中的書籍放下來,高月將門關好,走到高先秦的面前,行了一禮道:「義父。」
「進學,坐吧!聽大總管說,你帶了客人回來,怎麼自己跑到義父這邊來了。」
高府之中的一切都休想瞞過高先秦。
「義父,進學來找你是想求你一件事的。」
高月一路想著來,決定還是坦率的同高先秦說李世清的事情,他覺得以高先秦的政治手段,他若是遮遮掩掩的,反倒是落入下乘。
「自己人,何來求不求,說說看什麼事,若是義父力所能及,自然會幫你。」
高先秦的話,讓高月看到了一絲希望。
「義父,事情是這樣的……」
高月將李世清的事情說了一遍,在他訴說之時高先秦沒有插話,只是靜靜的聽著他說。高月說完之後,也不繼續廢話,靜靜的看著高先秦。高先秦沒有一下表態,靜靜的思索著。
「進學,這件事情恐怕有些棘手,若是趙鴻明不是國子監祭酒的話,倒也好辦。老夫出面,想來是要給老夫幾分面子的,偏偏趙鴻明是國子監祭酒,他的身份有些特殊,再加上李世清又是武人出身,若是一個不慎,導致文武大臣互相征伐,恐怕就連義父都要掉腦袋。這事義父需要稟報聖上,由聖上來定奪。義父能夠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高先秦思索了許久,這才開口說道。
「義父,若是此事為難,進學再想想辦法。」
高月沒有想到,這件事會到達上達天聽的地步。他也知道這件事牽扯到得東西比較敏感,剛開始他自己都沒有抱多大的希望,但是沒有想到高先秦卻答應幫他了,並且還要將此時上達天聽,這讓高月的心暖暖的。
「傻孩子,這事若是義父都辦不了,恐怕大商也沒有幾個人能夠辦好了。」
高先秦笑了笑道,那口吻就彷彿祖父同孫子說話一般。
「義父。」
高月不是木頭人,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他如何不感動,聲音微微有些哽咽。
「進學,你今天能夠來找義父,義父很高興。」
高先秦何許人也,高月小心翼翼的經營雙方的關係心態,一下子就被他看穿了。
「義父。」
無論如何,高先秦確確實實給了高月那久違的父愛之感。
「明日早朝完,我會將此時稟告聖上的,你讓李世清無需憂慮。」
高先秦的話,等同於一枚定心果,無論如何,他能夠做的都做了,其他能夠做的就是靜心的等待。
「你先去安撫李世清吧!此事萬萬不能意氣用事。」
李世清連續兩次立下大功,關係大商武人的顏面,高先秦也不希望他出任何的差錯。
「進學明白。」
高先秦繼續把他放下的書拿了起來,高月腳步輕緩的退了出去。出了書房,高月朝著偏廳的方向疾步而去,如今每一分每一秒對於李世清而言都是煎熬。
偏廳之中,李世清正同高長鳴閒聊著,因為李世清本身情緒的緣故,兩人的氣氛並不熱絡,不過也不至於冷場。見到高月回來,高長鳴識趣的退下。
「到我的閣樓去坐坐。」
這邊說話終究還是有些不方便,倒是不怕高長鳴聽到,怕的是其他的下人聽到。
「嗯。」
李世清也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更何況客隨主便。
高月一路朝著他居住小院而去,路上的丫鬟紛紛行禮,李世清心中頗為感慨。他出身小戶人家,在當地算是富貴人家,但是和高府比較起來,就如同螻蟻與大象的區別。高府之中的丫鬟,一個個都是精挑細選,若是沒有幾分姿色,根本就進不了高府,賞心悅目。
高月徑直將李世清帶到了他書房,春宣四個丫鬟,立刻就將香茗糕點的送了上來。
「這裡沒有你們的事了,你們先下去吧!」
等到春宣四人將香茗糕點等送上來之後,高月對四人吩咐道。
「是。」
四人恭恭敬敬的退下。
等到四人退下之後,高月這才開口:「世清,此事義父已經答應幫忙了,不過趙鴻明同你的身份結合在一起就顯得比較的敏感,所以這件事就連我義父都不敢輕易插手。我義父明日早朝之後,會同聖上提這件事,我們現在要做的只能夠是靜靜的等待消息了。」
李世清的心情隨著高月的話不斷變化著,等到高月話說完,他重重的舒緩了一口氣,他知道都沒有想到,這件事最終會達到天聽。
此事現在只能是看天子是什麼意見了,天子若是下了決定,事情就成為了定局無力改變。兩人靜靜沉默的坐了許久,李世清辭行,高月將他送出府門之外,直到他走遠了,他才回到府中。
第二日早晨。
早朝之後,御書房中。湯勝正在批改奏折,高先秦同樣在批閱奏折,這些奏折之中很大一部分都是高先秦批閱的,其實很多都是雞毛蒜皮之事,唯有真正的大事,才需要湯勝親自過目。
「高翁,休息一會兒吧!」
批改了有一會兒,湯勝有些累了,見高先秦依然認真的批閱這,對著高先秦說道。高先秦聞言,將手中的奏折批注完,就停了下來。
「高翁,最近有沒有什麼有趣的事。」
湯勝時常會詢問高先秦有沒有什麼有趣的事,他常年呆在宮中,再加上宮中的宦官宮女在他面前不敢亂說話,所以只能從高先秦這邊聽聽故事。
「有趣的事倒也有不少,老奴這就說給您聽。」
高先秦收集的都是市井裡那些捕風捉影的小道消息,不過湯勝卻樂此不疲。
「高翁,今天的趣事倒也不少。」
湯勝臉上的疲倦一掃而空,每日聽聽那些捕風捉影的小道消息,總能夠讓他開懷一笑,天子也是人,也有他的喜怒哀樂。
「若說有趣,老奴這邊還有一件趣事,那國子監的祭酒趙鴻明之女同寧遠將軍李世清相戀,趙鴻明乃文人出身,更居國子監祭酒之職,自然不願自家女兒同武人相戀,非要拆散兩人。趙雨蝶誓言非李世清不嫁,若是逼她改嫁他人,要出嫁為尼,倒也貞烈。那李世清也是情種,托犬子求老奴為他做主。」
高先秦淡淡的將李世清之事說了出來。
「哦。不知道高翁如何看待這件事。」
湯勝臉上的笑意收斂了起來,高先秦從來都不會說無用之事,否則也不會在他的面前提到,兩人三十餘年近四十年得相處,再熟悉對方不過。
「陛下,大商經過三十年得休養生息,如今算得上國泰民安,但也滋養了一些人的傲氣,總覺得沒有他們,就沒有今日的大商。南北之戰眼看就要開始,若是任由他們如此,恐怕會寒了前線將士們的心,到時候將士無心征戰,我大商如何征討北齊。」
高先秦之所以答應高月,自然也有他自己的考慮。
「哎,這些讀書人。」
湯勝自然清楚,高先秦嘴裡的一些人是指哪些。還不是哪些自詡讀聖賢書,但是卻不重實務,只知誇誇其談的清流。
「陛下,此風不可久長。」
高先秦還是很有政治眼光的,其實說白了,這些清流也不過是一群披著聖人門徒的虛偽之士,貪慕虛榮不思進取。
「高翁,此事你全權負責,不過卻要控制住他的影響,莫要導致朝堂動盪。」
湯勝也覺得,有必要打壓一下清流的氣焰了。
「是。」
高先秦既然提出來,自然已經有了他的萬全方案。
一個小小的婚戀之事,卻牽扯出了大商帝國文武兩系的矛盾,李世清、趙雨蝶兩人若是知道,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