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守府確實太大了一些,錢洪輝帶著高月三人七拐八繞了好一會兒,這才將他們帶到他們休息的客房。說是客房,其實是個單獨的院落,院落前面有一個五丈長寬的空地,空地同院牆交界的牆角種了一些花草。院落的後邊有一個小池塘,池塘中的荷花早已經頹敗,略微顯得有些蕭索。
將三人帶到院落之後,錢洪輝就離開了,三人在院落之中閒逛了一下,然後三人開始小心的檢查院落之中所有的角落、物品,邱相呂的死給三人提了個醒。
「沒有什麼問題。」
三人很快就將整個院落檢查了個底朝天,王少陵、羅錦臨朝高月靠了過來,紛紛開口說道。
「高兄弟。」
就在此時,羅蒲柳從院門外的走廊出現,臉上沒有平日常有的笑容。
「羅大哥。」
見是羅蒲柳,三人紛紛抱拳作揖。
「自家兄弟,無需多禮。」
羅蒲柳走進院中,先是對著三人說了一句,然後對著黃興武等幾個親兵示意,數人立刻朝著四周分散開來。
「羅大哥,裡邊請。」
高月見如此,知道羅蒲柳定然有事要說,而且這事關係不小。
「嗯。」
羅蒲柳點了點頭,四人進入了屋中。
「高兄弟,我後邊給你們看的東西,看完之後立刻銷毀,否則會有麻煩。」
羅蒲柳從懷中取出一大疊的資料,這些資料上記載的卻是建功城大小官員的資料,內容十分的詳盡。
「多謝羅大哥。」
三人見此紛紛躬身一禮,這可不是一般的資料,這些資料可以算得上是軍中的機密,難怪羅蒲柳讓三人看完要立刻銷毀。一旦被人抓住把柄,恐怕連羅蒲柳自己都要受到牽連,這個人情著實不小。
「你們趕緊看。」
羅蒲柳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後拉了一張椅子坐下,閉目思索了起來。
高月三人將資料分成三人,三人開始投入其中,不知覺時間過去了兩個多時辰。
「看完了沒有?」
羅蒲柳在此期間沒有發出任何的動靜,一直靜靜的閉目思索,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此時他張開眼睛,目光顯得有些銳利,對著高月問了一句。
「嗯。」
三人紛紛點頭。
「現場毀掉。」
羅蒲柳從進入小院開始就沒有笑容,顯得心事重重的模樣。
「是。」
三人也不廢話,立刻取了一個銅盆將手中的資料一份份的放進盆中焚燬,等到將這些資料焚燬之後,屋中充斥滿煙氣。
「將房門、窗戶打開吧!」
聞著房中濃烈的煙味,羅蒲柳凝眉說了一句。三人聞言,立刻將門窗打開,清新的空氣立刻就吹了進來,屋中的煙味散開不少。
「北齊水軍,就在兩個多時辰前,突然朝著建功水軍大營襲來,你們有沒有興趣,隨同我一起去看看。」
羅蒲柳的一句話立刻讓三人驚呆了,三人怎麼也沒有想到,南商同北齊的戰鬥,這麼快就要打響了。
「羅大哥,北齊難道要同我們開戰了嗎?」
高月沒有想到,戰爭來的比他預料的還要快。
「從北齊探子收集的情報來看,北齊還需要數個月才有能力發動全國性的戰爭,此次北齊發動針對建功水軍大營的攻擊有些蹊蹺。」
羅蒲柳開口說道,話中頗有深意。
高月心中思緒萬轉,正當建功城內部發現奸細,準備全力將奸細抓出來的時候,北齊水軍突然發動針對建功水軍的戰鬥,這未免太過的巧合。唯一能夠給出的解釋,就是北齊水軍此戰並不為了其他,僅僅是為了將建功城高層的注意力吸引開,方便奸細繼續行事。
「羅大哥,恐怕那奸細將會有大動作。」
高月心中已經了一個不完整的想法,但是隱隱能夠猜測到什麼。
「你們隨我去前線嗎?」
羅蒲柳將手伸出來,朝下方壓了壓,然後目光朝外看了一下,對著高月問道。
「多謝羅大哥。」
羅蒲柳將三人帶往前線,一可以避開那奸細即將製造的大動作,保護三人的安全;二能夠讓三人更加直觀的見識到戰爭的殘酷,日後南商同北齊的戰爭,前期絕對是以水戰為主,互相撕破水中防線之後,才可能發生陸戰。這種觀摩的機會,並不常有,若非因為羅蒲柳的關係,他們根本就沒有資格參與其中。
「客氣了。」
羅蒲柳不以為意的笑了笑,然後帶著三人以及眾親兵,離開了城守府。
建功城北側的江面上,北齊的三萬水軍跨過了雙方默認的疆界,望上去密密麻麻的戰船朝著建功城水軍大營方向駛去。
建功水軍大營木質大門被兩艘戰船拉開,然後無數的戰船有序的從建功水軍大營之中駛出,這些戰船駛出三百米之後,有序的排列的起來,戰船上的旗幟在舞動著。
北齊三萬水軍過了江心分界線沒多遠,就沒有繼續前行,反倒是停留在了江心,這一代的水流十分的緩慢,這些戰船又十分的沉重,倒是不會被水流帶走。
北齊水軍沒有發動攻擊,建功水軍更不會發動攻擊,因為他們的主將還沒有回來,如今指揮水軍的是建功水軍的副將常青風。
北齊水軍一有異動就被南商的斥候所發現,建功水軍大營距離建功城並不算遠,很快廖正彪就趕過來了。
「怎麼樣?」
廖正彪登上密密麻麻無數戰船中最大的那艘戰船,對著常青風問了一句,目光冷冷的盯著北方。
「北齊此次出動了三萬水軍,破南水軍三萬精銳盡出,奇怪的是,他們跨越了江心線之後,卻沒有後續動作。從斥候帶來的情報來看,目前北齊還沒有發動全國性戰爭的能力,此次破南水軍的主動挑釁有些蹊蹺。」
常青風微微後退半步,讓廖正彪站在前邊,然後恭聲說道。
「哼,齊狗竟然跨過了江心線,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想要圍魏救趙,我將你們兩個都吞下去。擂鼓,隨我擊殺齊狗。」
廖正彪立刻就猜出了破南水軍的意圖,想要借此吸引建功高層的注意力,為那奸細提供方便。無論如何,破南水軍過了江心線,在廖正彪的眼中就等同於宣戰,他沒有選擇的餘地,唯有迎戰。
「轟隆。轟隆。」
戰鼓猶如雷霆般響起,建功水軍密密麻麻的戰船開始朝著北方衝去,長江的河面上無數的戰船移動著,浩浩湯湯恢宏壯觀。
「嗚!嗚!」
北齊之中戰鬥的號角也吹響了,無數的戰船先是緩緩划動,很快就彷彿離弦的箭,朝著建功水軍衝來。
「轟隆。」
無數的戰船彷彿無數只離弦的箭,又像是兩道巨大的浪花,在不斷的加速之中,轟然撞擊在了一起,無數的木屑在飛濺,無數的鮮血、殘肢、斷臂在飛濺,無數的生命在隕落,死亡不過剛剛開始。
「噗通。噗通。」
隨著廖正彪所在的那艘主戰船上的旗幟揮舞,其餘戰船上大量的水鬼躍入水中,他們的職責是將對方的戰船鑿穿,毀壞對方的戰船,同時也要保護自己的戰船,防止己方的戰船被對方鑿穿。
「咻。咻。咻。」
無數的箭矢,如同蝗蟲一般拋射而去。在沒有熱武器的時代,弓箭成為了最有效的遠程攻擊武器。除了弓箭之外,不少大型戰船上,還有床弩朝著對方激射而去。
「轟隆。轟隆。」
最大型的幾艘戰船上,還有少量的投石車。小型的戰船若是被投石擊中,立刻就會被擊沉。大型戰船多次被擊中之後,同樣有沉沒的可能,不愧是冷兵器時代,最為強大的攻城器械。
江水之中,雙方的水鬼已經在水中交鋒,水鬼們用手中的鑿子、錘子互相攻擊,也有直接用肢體作為武器的,將對方活生生的勒死等。猩紅的鮮血,彷彿一朵朵妖艷的花朵,從水底冒到水面上,開出一朵朵不為血蓮。
落到水中的箭矢、偏移攻擊位置的石塊,同樣會殺死水中的水鬼,在水戰之中,水鬼的死亡率是最高的。
「快,哪裡被鑿穿了。」
北齊的一艘戰船底艙,經過一陣的鑿擊聲後,底部被鑿穿了一個洞,江水立刻沿著缺口衝了進來。察覺漏水的火長,立刻指揮士兵開始補救起來,可是那缺口卻越來越大,越是大型的戰船吃水越深,承受的壓力也越大。
「卡嚓。」
構造船艙的木板卡嚓一聲碎了開來,江水如同噴泉一般,朝著船艙內湧去,那火長的面色鐵青,他知道這艘戰船的沉沒,已經是時間問題了,轉身逃亡了。
這樣的場景在水戰之中常有發生,戰船除了被投石車砸中,或者被火矢燒燬之外,大部分的都是被水鬼給鑿沉的。
戰鬥如火如荼的展開,很多戰船上兩軍士兵已經短兵相接,箭矢的密度逐漸開始減弱,防止誤傷到己方的士兵。
時間不知覺的過去了數個時辰,夕陽的最後一縷餘輝已經消失,光線已經變得十分微弱,眾戰士的體力也已經告罄,雙方主將十分默契的鳴金收兵。戰爭只是剛剛開始,明日雙方將會有更加激烈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