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才不要去凌國,我就要在母妃這裡,哪也不去!」明月殿內,露華公主躺在榻上,正在大發脾氣,母妃柔妃和烏嬤嬤等人站在床榻旁,低聲勸解著。
「敏兒,多虧那位凌國的世子殿下好心,願意回國時帶著你一起同行,並且保證一定會治好你的病症……」柔妃輕聲勸解著,畢竟,寶貝女兒一去千里,她當然也不捨,可是,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女兒以後一直病臥在床,況且靜妃妹妹也私下向自己保證,說自己的侄兒絕對是端方的正人君子,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女兒的。
「小公主,你泡浴用的藥材已經不多了,這藥材只有凌國才有,太醫說如果中斷治療時間過長,恐怕更不好恢復啊!」烏嬤嬤在旁邊接著勸解,小公主變成這樣,她心疼的程度不下於她的月容公主,她不能想像以後的日子裡小公主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跑來跑去,過著整日在床的悲慘生活。
露華心情真的不爽,想想那個李天昊,竟然向父王提出帶自己回凌國治病,他哪裡會那麼好心呢!自己一路捉弄他,害他求婚沒有成功,現在自己又整日動彈不得,萬一他報復自己,那……
眼珠一轉:「母妃,可是敏兒真的不捨得離開您啊!這一去,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嗚嗚……可以派人去請神醫來嘛,況且女兒不信,以明國之大,竟然找不出妙手神醫來!嗚……」只有使用這一招了,誰讓母妃最心軟呢!
「我的好孩子,別哭!別哭!」柔妃看到女兒哭得滿面淚痕,更是心酸的不得了,把女兒摟到懷裡,眼淚如斷線的珍珠,「我的寶貝敏兒,母妃當然不捨得你離開,可這不是別的,是看病去呀!況且你父王給了凌國世子半年的期限,半年過後,無論你身體是否康復,一定要去接你回來的!」
半年的期限啊!露華心中盤算,其實仔細想一想,出去跟著玩玩也不錯了,況且凌國她只是聽說多陡山峻嶺,奇林幽谷,倒是很好玩的去處。只是,李天昊那小子會不會伺機報復呢?不過,萬一自己多帶些護衛的話,想他也不敢對自己如何!
「可是,女兒此次孤零零的去凌國,萬一路上遇到匪徒……」露華在母妃懷裡抽泣著,哼,那李天昊就怕要比匪徒還要凶呢!
「傻孩子,你父王怎麼捨得要你自己去凌國,當然要選派得力之人護送了,我聽你父王說,要左神勇將軍歐陽勳親自帶兵護送你,這個倒是不用擔心!」柔妃撫摸著女兒的頭髮,「貼身的除了平日服侍你的都跟著,烏嬤嬤也跟著一起去吧!」烏嬤嬤一向為人機敏處事老到,她跟著敏兒,簡直比自己跟著還要妥當。
「歐陽勳?是那個從邊境剛回來不久,人稱百戰將軍的那個嗎?」敏兒好奇的問道,這個歐陽勳可是在明國非常有名氣的赫赫戰將,據說他戍守北方邊境近十年經歷無數戰役,從一個普通的千戶提升到了將軍的位置,也就是由於他的神勇戰功,北方的陀國不敢輕易南侵,歐陽勳才得以被召回景都,委以左神勇將軍之職。
明國國內沒有兵馬大元帥的職位,掌握兵權的除了國君,就是左、右兩位神武將軍,右神武將軍名叫楚瞻,也是一名足智多謀的將才,官階比歐陽勳還低半階。父王竟然派了這麼一位一品將軍護送自己入凌,這讓露華心中略有不安。
「母妃,既然父王讓歐陽將軍護送我入凌,烏嬤嬤還是留在你身邊,我帶著青梅和繡煙就可以了!」其實她離開王宮後,最擔心的還是母妃,誰讓母妃過於善良,容易輕信別人呢!
「我整日在皇宮內院,還能有什麼事情?倒是你此去路途遙遠,青梅繡煙都是丫頭,烏嬤嬤經多識廣,還是跟著你的好些!」烏嬤嬤一直侍奉她幾十年,是她在明國裡最親近的人之一了。
露華不再說話了,她知道母妃外表柔弱,行事忍讓,但是內心還是極其剛烈的,認定的事情絕對沒有轉圜的餘地。如果自己執意不要烏嬤嬤跟隨,就怕母妃更要擔心,也罷,父王這麼寵愛自己,母妃有父王的照拂,別人能生什麼是非出來呢?
皇宮另一側的如意殿,是郭淑貴妃的寢宮。宮名和柔妃月容的明月殿和靜妃李可人的可心殿一樣,都嵌入名字中的一字,也都是宇文帝親自命名的。此時,殿中郭淑貴妃和女兒長公主凝華,也正在低聲談論著什麼。
「凝兒,我就是不服氣,不知道是不是前生欠了那蠻子娘倆的,這輩子事事都要被她們壓在下風,以前那小蠻子沒生出來時,你是長公主,你父王也是心肝寶貝一般的疼你,自從那小蠻子出生,長的既不如你,又刁鑽古怪的要命,一點也不像咱們明國的官家女子,卻偏偏討得你父王的寵愛,簡直無法無天……」郭淑貴妃一提起往事便氣得咬牙切齒,本來好看的臉龐在燭光的照耀下顯得五官變形,看上去令人心生恐怖。
坐在她對面的凝華公主低頭並未答話,那長長的眼睫毛蓋住了眼睛,讓人猜不出那眼神中究竟是什麼樣的表情,只是那微微顫動的身子,掩飾不了內心的激動。
郭淑妃喝了一口茶,又繼續說道:「為娘本曾想,這次我的凝兒總算熬出了頭,終於也能坐上皇后的位置。外面都傳凌國李天昊是必定要做國君的,並且人很端方英俊,和你年紀也般配,沒想到幾乎板上釘釘的事情,到最後竟然不了了之,難道咱們娘兒倆真的這麼命苦嗎?」她長長歎了口氣。
凝華猛的抬起頭,眼神中有一絲與年紀不符的嫉恨,「母妃難道還不知道,露華公主是和凌國世子李天昊一路進京的!」她自從聽露華說和李天昊一路進京的趣事以後,心裡便似針扎一般的疼痛。
在這深宮大院,她獨自寂寞的做著眾人眼中端莊賢淑的長公主,心裡卻是巴不得早日離開。父王每次待她都是淡淡的,母妃對自己則是除了抱怨似乎沒有別的話說。每每她無意中看到露華在父親懷中嬉鬧,耳中聽到眾人對露華的阿諛讚美,心中總是如梗刺在心,她只想找一個如意的郎君,早點去過屬於自己的琴瑟和諧的生活。
上月聽母妃說李天昊向父王求婚,她心裡真是開心,覺得自己終於苦盡甘來,這十八年的寂寞生活總算要結束了,她去靜妃那邊去了幾次,無意中聽靜妃說著她這個侄兒的一切,他的形貌生活習慣都已經深深印在了心裡,她早已經把他看作了自己的郎君,可是,這一切,難道終究不過是一場美夢嗎?
郭淑貴妃一口茶含在嘴裡,差點沒噴出來,「凝兒,你怎麼知道的?」
「哼,當然是她親口告訴我的,她不說,我又怎麼知道?」那天聽母妃說露華中毒癱瘓在床,她才想起去看看她,本來看著她癱在床上不能動彈,心中僅存的姊妹之情讓她覺得還有些痛惜,可是,她無忌的談笑讓她受不了,她竟然與他那麼熟稔,那麼親密接觸過,而她自己,竟然連那人的面都還沒有見過。嫉妒讓她再也呆不下去,匆匆趕了回來。
這幾日她左思右想,總覺得這丫頭話沒有說完。她只說是遇到匪徒被逼服的毒藥,可是那毒藥明明是凌國產的,是呈給父王的禮物,怎麼會被匪徒搶去呢?並且李天昊必定帶了很多侍衛高手隨行,怎麼會單單遺失了那些妝釵呢?還有她既然知道李天昊是來向自己求婚的,還這麼捉弄他,難道不是故意搗亂嗎?一想到此,嫉妒便如毒芽,在心中旺盛的長著,越長越高,令她終日坐臥不安。
郭淑貴妃看著女兒那因為氣憤變得蒼白的臉,相信女兒說的是實情,在某些方面,這個女兒實在是比她要強許多。只是,他們身在**,許多事情是無法得知真相的。
「聽說宰相武恆的侄子,在江州和世子李天昊有過爭執,露華說那人還受了刀傷!」凝華淡淡的提醒母妃。
「武相?」郭淑貴妃眼睛一亮,當年就是憑著武恆的推薦,她才得以進入的**,這些年一直都和武相有著聯絡,她暗怪自己糊塗,怎麼這時候沒想到找武相拿個主意,畢竟,朝堂上的事情,宇文帝是很少和她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