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凌兒有顧慮?」陸文遠見江凌不作聲,問道,「或是你願意嫁入紀王府?那位睿公子,風評甚是不錯,你嫁給他,倒也不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江凌再一次苦笑。就算她心裡沒秦憶,就算李睿不錯,那也得她去見過並且相處得有感情才行。而現在可沒給她這機會,別人來相看於她,如果滿意了,這親事說訂就訂,再無反悔。她跟李睿怕是要到入了洞房才能相見。誰知彼此看不看得對眼呢?她可不敢拿自己一生的幸福來冒險。
想到這裡,江凌把自己的立場重申一遍,又把剛才吳管家帶來的秦府的意思說了,道:「如此做,孫女兒擔心會於秦將軍的前程有干礙。」
聽她這句話,不光陸夫人,便是向來不喜形於色的陸文遠也一臉意外地看著江凌。
「凌兒,」陸文遠像是有些不可置信,可更多的是歡喜和欣慰,「你能想到這些,實在是讓祖父欣慰。」又轉向陸夫人道,「老婆子,咱們的孫女兒真是不錯啊」
「可不是?」陸夫人微笑著點點頭,「在這種時候,不但能保持鎮定,還能想得這麼深,這麼透,這麼為別人著想。咱們的凌兒,比好多男人都強呢。」
「祖父,祖母」江凌被他們誇得紅了臉,「凌兒哪有你們說的那麼好?如真有那麼好,上次也不會被人擄去讓你們憂心了。」
「好好,不說這些。」陸文遠此時對這孫女兒是喜歡到了極點,生怕江凌想起前幾日的不堪經歷,連忙擺手,問道,「那你打算如何做?」
這件事一出,江凌第一個想要商量的人就是陸文遠。這位老人在朝堂上明爭暗鬥了大半輩子,要不只老狐狸早就被對手打倒在地了,所以江凌相信他一定能讓自己度過難關的。現在她覺得趙崢明出的主意不錯,自然不會隱瞞,道:「不如讓凌兒臉上、身上起些紅疹子,她們見了,心裡會有顧慮吧?那這門親事,有可能便會緩上一緩。」
「可這好好的怎麼能起紅疹子?」陸夫人道,「起了疹子,又怎能控制它不讓它把臉上的皮膚毀掉?」
陸文遠卻擺擺手示意陸夫人不要插話,抬眼看著江凌,問道:「你早不起,早不起,偏偏這個時候起紅疹子,難道就不怕紀王府的人認為你是有意而為的嗎?」
「他們要這麼想,也是好事啊,至少知道咱們對這門親事是不同意的。現在咱們給了他們一個台階下,豈不是好?」
「哈哈哈,好一個給台階下好,好,不錯。進可攻,退可守,這法子好。」陸文遠大笑起來。
江凌見陸夫人也笑得極為欣慰,心念一動,向陸文遠撒嬌道:「祖父,您別光顧著笑啊,孫女兒這辦法是想出來了,可還得請祖父幫忙才能做到呢。」
「哦?」陸文遠眉頭一挑,「你這是何意?」
「那個能長紅疹子的藥,可得勞煩祖父幫制一制。」江凌眨巴一下眼睛。
「藥?你怎麼知道我能制這種藥?」陸文遠興趣甚濃地看著江凌。
江凌嘟了嘟嘴:「我把這方法一說,您就哈哈笑起來,絲毫沒有擔心這種藥找不到的可能。可見是心裡有數的,否則,就不會只有高興沒有擔心了。」
「哈哈哈,知微見著,凌兒啊凌兒,你怎麼就不是個男兒呢?要不然,這天下大事,還有何不能做的?」陸文遠撫著鬚子歎道。
「凌兒便是女兒身,也能做大事呢。」江凌想起自己的雄心壯志,頭一昂笑道。
陸文遠又大笑起來:「是是,我家凌兒便是女兒身,也能做大事。」這話卻是逗小孩兒,絲毫未把江凌的話放在心上。他笑完,又道:「這種藥,祖父幫你配好,稍晚就派人來送給你。你於晚飯後將其服下,明日早起就滿臉紅疹了。不癢也不痛,不會讓你受罪的。至於什麼時候好,那便得再服一劑解藥。到時祖父一併給你。」
江凌極為高興,站起來對陸文遠深施一禮:「多謝祖父。」
「哎,自家人,何來謝字。」陸文遠擺擺手。
「伯父何事如此高興?」李青荷帶著五兒走了進來。她吃過早飯便去了肖家,所以之前發生的事,並不知道。
江凌把五兒遣出門去,這才將事情對李青荷說了一遍。
李青荷一聽,倒是嚇得不淺,連連歎道:「怎麼又出這樣的事?」
「還不是那趙府」陸夫人氣道,又埋怨陸文遠,「照我說,就應該讓那趙刺史被降職都怪你,為了什麼大局,讓他還在那位置上逍遙,讓我們凌兒受委曲。」
「趙府?這又關趙府什麼事?」李青荷忙問。
生怕她擔心,知道也無濟於事,所以趙崢明他們在襄陽的那些計劃,江凌就只跟陸文遠夫婦說了,並沒有告訴李青荷。此時見問,只得再把這事說了一遍。她知道李青荷聽了這話一定會很氣憤,到時不依不饒地要求陸文遠嚴罰趙家,倒壞了零陵現在難得的安靜局面。再說,那些事歸根結底,還是趙掌櫃和他的真正主子做的;趙崢明雖有錯,但罪不至死。所以便把趙崢明來通報消息和送藥的事說了一遍,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對陸文遠解釋道:「我想著他畢竟做過不好的事,所以他送來的藥我有些不放心,本不打算用,剛才才讓祖父幫著配藥的。祖父莫怪。」
陸文遠擺擺手:「凌兒不必解釋,祖父心裡明白,自不會怪罪於你。小心無大錯,你這樣做是對的。」
「就是,凌兒再這樣對祖父祖母說話,那可就外道了。」陸夫人嗔怪道。
江凌吐了吐舌頭,從懷裡掏出趙崢明給她的小瓷瓶,遞給陸文遠:「這就是趙公子剛才送來的藥,祖父您瞧瞧。」
陸文遠接過將藥倒出來看了一下,又嗅了嗅,點點頭道:「看來,這趙家公子還算是真心悔過,這藥是好的,我也不用再回去配了,你直接用它就可以了。你先吃紅的,黑的是解藥,別弄錯了。」
女人對容貌的看重不是陸文遠這等男人能理解的,所以看著那瓶藥,李青荷心裡甚是擔憂。不過畢竟是陸文遠首肯了的,陸夫人也沒反對,她便不好說什麼,只得暗自歎氣。
是因為擔心江凌,陸文遠夫婦才特意到這裡來一趟,到晚宴時陸夫人還要到趙府去露個面,招待一下紀王府的那兩個嬤嬤,所以坐了一會兒,便要告辭。臨走前,陸文遠道:「放心吧。你不願意,誰也強迫不了你。有祖父在呢,沒事的。」
「是。」江凌看著兩位老人那關切的目光,心裡暖暖的。陸文遠此時的容貌,跟她前世的爺爺融合在了一起。他們都是睿智的老人,都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鎮定,都那麼地關心她,用他們蒼老的身軀替她擋住一切風霜雪雨。她真的很幸運
按理說,這紀王府的嬤嬤帶了任務來,跟趙夫人和秦夫人打個招呼,就應該來江家的。卻不知趙夫人和秦夫人使了什麼手段,當晚就留她們在趙府上住下了。而江凌知道如果她們提前來,必會有人通知,倒不是很擔心,送走了陸家二老就又跑到地裡伺弄她的花草藥材。生怕時間不夠藥效不明顯,當晚便在正常人睡覺的時辰裡,按照陸文遠的吩咐,把一粒藥丸吃下了。吃下後也不敢再進空間裡練功,擔心進了空間把藥給解了。在穿越以來第一次那麼早就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一起床,江凌就急急拿過鏡子來察看,結果發現紅疹子倒是有了,卻並不像她想像般那麼恐怖。只是左邊脖子和那半邊臉有一些紅疹子,稀稀拉拉直長到她的眼睛下面,就沒了。
「怎麼會這樣啊?不是說效果挺明顯的嗎?」江凌有些鬱悶。忽然一拍腦門——她想起來了,空間水是解毒的,昨天晚上她吃的菜,可是澆空間水長大的。這疹子能長出來,還是靠了這藥效特好。
「完了,怎麼辦?」江凌看著鏡子,心裡發急。
正想著是不是再把另一粒藥吃了,門外就傳來了李青荷的聲音:「凌兒,起來了沒有?」她知道江凌早上是要練功的,所以以前這種時候,從不來打擾江凌。此時大概是擔心她,忍不住過來看看。
江凌打開門,看到李青荷黑著眼圈,顯然一夜沒睡,不由得心裡內疚了一把。她穿越到這兒來,雖然讓李青荷在經濟上好過了些,卻總是讓她擔驚受怕,真是愧為人子。
看著江凌臉上的紅疹子,李青荷真不知該喜還是該悲。她昨晚一直擔心這藥吃了以後,萬一到頭來留了疤,會影響江凌一輩子;可這會兒見似乎不是很明顯,卻又擔心過不了那一關。
江凌此時倒是鎮定下來,道:「前日眾夫人來賀新居,我還是好好的。這會兒又一臉的紅疹子,這做的也太明顯了。反正她們得在我們家呆上兩天呢,這疹子慢慢地長,倒比一下子滿臉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