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崢明卻猶豫了一下,又搖搖頭:「似是不妥。」轉頭看著江凌,正色道,「其實,紀王的這位公子李睿,雖說是庶出,卻品行甚佳,心性淡泊,你嫁了他,未嘗不是一個好歸屬。」
江凌有些愕然地轉頭看他。趙崢明這話,是勸自己嫁到紀王府?他這是真認為李睿好,還是因為討厭秦憶,所以不想讓自己嫁給他?
趙崢明見到江凌那驚訝的目光,看了一眼杵在一旁的入畫,對江凌道:「我能不能跟你單獨說句話?」
「不行。」江凌還沒張嘴,入畫嘴裡就蹦出了兩個字,說完還用眼睛惡狠狠地盯了趙崢明兩眼。前幾天就是這位趙公子使人將姑娘擄去,差點傷害了姑娘。這會兒姑娘不將他攔在門外,放小花咬他,已是開了大恩了。他竟然還敢要求單獨跟姑娘在一起說話,簡直是得寸進尺
那天那麼有利的情況下,趙崢明也沒有半點要傷害她的心思,現在是在自己家中,趙崢明帶來的一個小廝還立在了院子外面,而且趙崢明本人又不懂武功,江凌自然不怕他傷害自己。再看看他有些為難的眼睛,江凌知道關於皇家是個敏感的話題,少一個人聽到,自是最好。再說,如果趙崢明真幫她出一個主意,騙過紀王府的人,打消紀王妃要納她為媳的念頭,這些話說出來,也是個欺君大罪。所以此時趙崢明希望入畫避開,也就可以理解了。
想到這裡,江凌對入畫揮了揮手:「行了,你先出去吧。」
「姑娘」入畫睜大眼睛看著江凌,不可置信。
「如果趙公子要傷害我,那天我就不會那麼平安的回來了。」見入畫一臉的不情願,江凌只得幫趙崢明說了一句好話。
「哼,要不是他,姑娘能受那一番驚嚇麼?」入畫雖還是不願,卻也知道江凌說一不二的性格,不敢再強,氣乎乎地出了門。
「好了,有什麼話,說吧。」也不知這紀王府的人什麼時候會過來,江凌心裡不免有些著急,看著趙崢明急切地問。
「這事因我而起,抱歉的話無用,我就不說了。以後你有什麼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趙崢明站了起來,一臉鄭重地對江凌深深一揖。
江凌側了側身子,卻笑道:「這話我記下了,到時有事找你幫助,不許推啊。」冤家宜解不宜結,有些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倒沒必要老放在心上,讓別人不舒服,也讓自己不舒服。
聽得江凌這話,趙崢明抬起的眼睛裡,熠熠生光。不過他也知道情況緊急,接著道:「我剛才那些勸你的話,別無他意,只是想著我妹妹她們時時想著嫁入皇家,便是做個側室也願意。所以你有此機會,再加上我見過李睿公子,覺得他確實不錯,所以想勸你考慮考慮。不過如果你真是喜歡秦憶,便當我沒說這話。只是真要造假騙過他們,細究起來,那可是欺君之罪,你可想好了。」
趙崢明話說得真誠,江凌便也坦言相告:「我不願意跟人爭夫奪寵。這李睿公子或許是個好的,但也難保他娶了妻之後還要娶妾;再說,紀王府里長輩甚多,複雜得很,我這人比較笨,不太適合去那種複雜的地方生活,否則什麼時候被人害死都不知道。所以,紀王府我是不想去的。你有什麼好的方法,儘管說出來吧。」
見江凌說得堅決,趙崢明知道她主意已定,便低聲說了幾句話,又道:「藥我就不給你了。那吳天明醫術還算不錯,你找他問問看,或許有這種藥。我來時打聽過了,他就在肖家,你派人去找他即可。」
「行了,拿出來吧。如果找他不到,或是他根本不懂這種藥,我還得再找你,甚是麻煩。不如你現在就給我。」江凌知道趙崢明此來,必是做好了各種準備。他不把藥拿出來,想必是怕她擔心他給的藥有問題。畢竟他曾是害過她的人。
「凌兒……」聽得江凌這話,趙崢明動情地喚了一句,喉結上下動著,半天沒說出話來。
江凌只當沒看見,端起茶來喝了一口。
好一會兒趙崢明才平息湧上來的情緒,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放到桌上,交待道:「這裡面裝著紅色與黑色各兩粒藥,只需吃一粒便可。紅的是發病的,黑的是解藥。」
「好,謝謝了。」江凌拿過瓷瓶,放入袖中。
趙崢明臉上露出羞愧的情神:「凌兒要再說謝,豈不愧煞我也?」
江凌笑了起來:「好,不謝。」
「如此,我就告辭了。有什麼事用得著我的,只要叫一聲即可。」趙崢明也知道這裡不宜多呆,怕給江凌招來閒話,識趣地站起身來拱手告辭。
送得趙崢明出去,江凌看著手中的小瓷瓶想了想,喚入畫道:「你讓張叔進來。」
不一會兒,張叔進來,江凌吩咐道:「吳天明在肖家,麻煩你走一趟,喚他到江家來,說我有事找他。」
張叔正要答應,卻聽得外面張嬸來報:「姑娘,秦家派了吳管家來。」
「請他進來。」江凌站了起來,對張叔道:「你先等等,我見過吳管家後再說。」
「是。」張叔退下,將吳管家請了進來,江凌早已在院門前迎著了。
「陸姑娘。」一進院子,吳管家素來沉靜的臉上全是焦慮。他將院子的入畫、張嬸等人掃了一眼,閉上了嘴。
江凌知道他必是說紀王府的事,原因跟趙崢明一樣不能讓人聽見,當下讓三人退下,再將吳管家讓入廳裡。
吳管家還沒等入座,就急急道:「姑娘,大事不好,紀王府來人,卻是要為紀王庶子李睿公子相看於你。」
既已有了應對之策,江凌已是不慌了。親手給吳管家倒了一杯茶,這才道:「吳管家請坐。」
「姑娘……」見江凌似乎沒聽清自己說的什麼,吳管家更為著急,又把話重複了一遍。
江凌給自己也斟了一懷茶,抬眼問:「既如此,不知將軍和夫人欲要我如何?」
見江凌毫不慌亂,吳管家凝神看了她一眼,終於坐了下來,端起茶杯放緩語氣道:「自然是看姑娘的意思。將軍和夫人說,如果姑娘欲要進紀王府,他們便會像嫁女兒一樣盡心相助;而如果姑娘心繫我家公子,不願嫁入王府,將軍和夫人自然高興,也會助姑娘度過此關的。」
江凌聽得此話,心裡一暖,嘴角帶著笑意地看向吳管家:「我不願意去紀王府,不過卻不知如何做才既不失禮又能達到目的。」
「將軍道,此事只能以退為進。王府之人今天被將軍及刺史夫人設宴絆住,不能前來;到得明日,必會到這盎園來住上幾日,以觀姑娘之容、言、行、德。如姑娘到時能做些睿公子不喜之事,此事或能不偕。」
江凌看著面前的茶湯,沒有做聲。如是一般的相看,秦將軍這方法或許能奏效。但她與李婉親密交往幾日,便是李續對她也頗為瞭解,如果她的言行與平常有所不符,難保紀王府不會惱羞成怒安她個欺君之罪。
「可還有其實法子?」江凌問。見吳管家似是不解,又解釋道:「李婉縣主對我甚是瞭解,我怕到時反而弄巧成拙。」
吳管家面露難色:「將軍和小人商量過了,著實沒有更好的辦法。實在不行,姑娘只能裝病了。」
江凌輕輕搖頭,對吳管家一笑:「行吧,這事我心裡有數了,你回去代我轉告將軍和夫人,讓他們放心。」
見江凌胸有成竹的樣子,吳管家不由得問:「姑娘可有什麼好方法?小人知曉也好告知將軍和夫人,以免他們擔心。」
江凌搖頭:「還沒想出來,不過應該會有辦法的。」
她話剛說完,院子外面張嬸遙遙相報:「姑娘,老爺和老夫人來了。」
吳管家見是陸文遠夫婦來了,自不好久留,跟江凌拱手告辭一聲,便離開了。
還真是一拔未走,一拔又來啊這趙府一個詭計出來,還真攪得這些人不得安寧。江凌歎了一口氣,出門迎接兩位老人。
陸文遠夫婦倆來,自然也是為紀王府之事。陸文遠把事情說了一遍,便道:「凌兒放心,你要不願意,祖父我跟他們明說就是,就說你其實跟秦府退親不過是一時氣話,後來兩人和好,正準備訂親。要不是秦小子去襄陽,你們怕早就成親了。祖父這點薄面,還是有的,你這樣一說,他們必不會相強。」
「你跟秦憶之事,李續世子和李婉縣主也是知道的,這話說出去,也不是撒謊嘛。」陸夫人也道。
江凌聽得這話,想了想剛才吳管家剛才所說,不由得暗自苦笑了一下。這樣說,以陸文遠的權勢,紀王府固然不會強迫於她,更不會對陸家怎麼樣。但卻有可能會遷怒於秦府,對秦將軍的陞遷下絆子。這也是秦府只叫她裝失德裝病,而不敢叫她說這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