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抬起眼,看了他一下,道:「原來就說過,我至少要十六歲再成親。」本來接下來還有一句「如果你等不及,你也可以先跟別人成親」,可話到嘴邊,她又把話給嚥了下去。這句話,她不能說,也不敢說。否則既傷了秦憶,也傷了自己。
「你是不是想說,如果這兩年我等不及,我也可以跟別人成親?」秦憶看著她,忽然道。
江凌抬起眼來,滿眼的不可置信。
秦憶看她這神情,心裡一沉,滿嘴苦澀地道:「凌兒,你真這麼想?」
江凌慌亂地搖了搖頭,避開他的眼睛:「沒……沒有。」
秦憶歎了一口氣,走到她身邊,將她側著的身子扭了過來,正對著他。江凌此時心亂如麻,沒有掙扎。
秦憶用他略帶粗糙的手指,輕輕撫摸著江凌細嫩的臉龐,久久,才低聲道:「江凌,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江凌抬起眼,看到秦憶眼裡除了滿滿的深情,竟然有一抹傷痛,她心裡猛地一悸,眼裡竟然湧上一股淚意來,薄薄地浮在她的眼裡,讓她的眼眸在微月之下顯得格外清亮。
看到那抹傷痛,聽到這聲表白,她的心裡湧上來的,竟然不是感動,而是委曲。
她說不上自己此刻是什麼樣的心情。她之前之所以抗拒,是因為在她被擄、被人下了**之後,這個她以為可以依靠、可以讓她交付一切的男人,這麼多天來,連一絲安慰都沒有給她。雖然她有能力處理好那些事情,但她做與他做,在她心裡,卻區別很大。她是個小女人,她希望在自己最危險的時刻,她的意中人,會穿著金甲聖衣、踏著五彩祥雲來救她。可是他……卻沒有做到。
秦憶眼裡的那一抹傷痛,他言語裡對她抗拒的刺探,她知道,他被她傷了。可她也不想……他自己沒做好,這不能怪她。
委曲之餘,還有一種患得患失。其實理智告訴她,這是一個對她用情至深的男人,也許他沒有做到第一時間到她身邊守護她,可他的心裡眼裡,卻沒有別人。
而在這古代,到哪裡去找一個十全十美的男人呢?
他不知道那件事,不是更好嗎?知道了,自己是想讓他殺了趙崢明呢,還是按兵不動照計劃進行?如果是前者,他便是個莽夫;可如果是後者,他又會怎樣的讓她心寒?
江凌的心頭,心思千回百轉。
「凌兒。」秦憶輕喚,眼睛癡迷地看著她的臉,求而不得讓他心裡的感情如波濤般湧動起來,不能自抑。他不如要怎樣,才可以讓她放下心防,全身心地接愛他的感情。他手指輕輕劃用她的嘴唇,心裡的愛意終於噴湧而出,伏下身去吻住了他日思夜想的唇。
秦憶的吻極為生澀,他用力地吸吮,似乎想用這樣的方式將江凌的感情吸出來,吸進他的心裡,跟他的感情融合起來,合為一體。
江凌沒想到秦憶會有如此膽大的舉動,微怔之下便被秦憶長驅直入,攻城掠地。兩輩子加起來,她都沒有與男人如此親密過。此時只覺得一股陽剛之氣充斥了她的口腔,直把她壓在心底裡的感情全都攪了起來,遊走在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讓她感覺自己連腳趾頭似乎都在發燙。
「唔。」兩人都生手,根本不懂得換氣,功力低的江凌終於忍不住,扭過頭把自己的口鼻從秦憶的圍追堵劫下搶救出來,大口的喘氣。
見江凌對自己的親近沒有掙扎、沒有反抗、沒有喝罵,秦憶心裡無比歡喜。此時他早已把自己那點冷氣場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將江凌緊緊擁進懷裡:「凌兒,咱們成親吧。」
江凌被他一陣亂吻攪得心裡全是柔情,頭一昏差點就出聲答應,好在及時咬住了嘴唇,沒有出聲。
沒聽到江凌的回應,秦憶心裡火熱翻騰的情感彷彿被一盆冷水澆了一下,迅速冷靜下來。他放開江凌,低頭看著她的眼。
「秦憶。」正在此時,江凌出聲了,「不是我不願意嫁給你,只是我年紀太小了……」見秦憶張嘴要說話,她搶先道:「你知不知道,女人如果年紀太小,生孩子是很危險的?」
看到秦憶張著嘴,愣在那裡半天沒有作聲,江凌鬆了一口氣。雖然她兩輩子沒談過戀愛,所以跟秦憶有肢體上的接觸會臉紅會害羞,但她思想裡終還是現代女子。她知道,如果她珍惜這份感情的話,就不能別彆扭扭、遮遮掩掩,讓誤會越來越深。最後的結果或許就是把秦憶推給別的女人。零陵城許多姑娘,可都虎視耽耽地盯著秦憶呢。像秦憶這樣,一心一意對她好,現在沒有妾,發誓以後也不娶妾的人,有可能比熊貓還要難尋。所以這個理由雖然難以啟齒,她還是說出了口。
「凌兒,對不起,我只考慮自己了。」果然,秦憶聽了她這句話,心裡的那絲不快頓時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內疚。他再一次把江凌擁進了懷裡,抱著她,心裡終於安定下來。
「我答應你,十六歲,我們就成親,好麼?」江凌又道。
「嗯,你喜歡什麼時候成親,咱們就什麼時候成親,我再不催你了。」秦憶低下頭,親親江凌的臉頰。見江凌臉色發紅,嘴唇如熟透的櫻桃,他禁不住又想去吻她。
「不要了。」江凌把頭一扭,躲進他的懷裡。秦憶血氣方剛,她實在怕他控制不住,搞不好明天就得趕緊成親。
這一回秦憶沒再有別的想法,只以為江凌害羞,笑了一聲把她擁緊。今天得了江凌一句准話,又偷嘗櫻桃,他已心滿意足。
聽著秦憶有力的心跳,江凌心底安穩,開口問道:「你今天來,不是為了逼親的吧?」
「幾天沒見,很想你。而且怕你多想,所以想來解釋。嗯,順帶也逼逼親。」秦憶道。感覺到胸口被江凌輕捶了一下,他輕笑一聲,又道:「看你打扮得這麼漂亮,文的武的又這麼出色,便是連廚藝和養的狗都被人誇讚,我這心裡實在是不踏實,生怕有人把你給搶了。」
江凌啞然失笑:「你不是一向覺得自己英勇不凡、文武雙全的嗎?怎麼現在信心不足了?」
「唉,沒辦法。小凌兒越來越出色了,讓我不放心啊。」
江凌哼了一聲:「那你昨晚去哪兒了?為何今天才來?莫不是今天才發現我出色啊?」
「唉,別提了。」說起昨晚的事,秦憶一臉的鬱悶。他移過身體坐到椅子上,卻抱著江凌不撒手,讓江凌坐到他的腿上。江凌覺得彆扭,本想要坐開去,卻不想這傢伙手勁大得很,合在她身後的雙後怎麼也掰不開,只得認命地靠在他懷裡。
秦憶坐定,接著道:「昨晚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本想來找你,卻不想一出到院子就發現有人跟著,我轉了一圈,只得又回去了。」
「啊?昨晚你知道後面有人跟著你?」江凌訝道。
秦憶低下頭看著她的眼,極意外地道:「你怎麼知道?難道昨晚那人難道是你?」轉念一想,「不對啊,絕對不是你。無論是身影還是功力的深淺,都不一樣。而且最後她看我回到房裡熄了燈,便回了內院。我在她身後偷偷跟了一段,發現她進了縣主的院子,便估計是縣主的人。當時本來再來幽蘭院,又想想你那時一定睡了,便沒有過來。」
這話說完,他奇怪地問:「昨晚不是你吧?你又如何知道我被人跟蹤?」
江凌把早上散步偷聽到李婉主僕的對話說了一遍,問道:「我問你,李婉又漂亮又聰明,性格也很好,絲毫沒有豪門千金那種嬌縱之氣,你當初又沒見過我,為何不願意跟她成親?」
這問題又讓秦憶很意外:「你知道我跟她議過親?她跟你說的?」
「你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你只需回答我的問題。」
秦憶皺著眉頭看了看江凌,道:「我跟你說了我對她沒想法,你說你知道。」
「我想聽你的解釋。」江凌開始耍賴。
聽到江凌話語裡的嬌嗔,秦憶心裡大為受用,想了想道:「當時我在京城無聊,便一個人騎馬到野外散心,卻正好遇上李續被老虎追趕,救了他一命。結果紀王知道了,表面上挺感激我,暗地裡卻屢屢調查我,還派人試探我。答謝宴上讓我又是舞劍又是作詩的,那哪裡是對待救命恩人,簡直就是拿我當賣雜耍的看。又強留我在那裡住了兩夜,之後便說要招我為婿。說實話,紀王的女兒不少,還有兩個扮了男裝相續來試探我,可我根本都不清楚誰是誰。你也知道我最煩大家小姐,又惱恨紀王這種態度,而且高攀作上皇家的女婿,就得一輩子仰人鼻息;再加上你我還有婚約,我不能作那無信之人,便斷然拒絕了他們的提議。卻不想那晚縣主就跑到我住的院子裡,大罵了我一通,我這才知道這位紀府嫡女就是提親的那位,這讓我對她的印象更不好了。憑什麼她就認為只要她看上我,我就得感激涕零、千恩萬謝地上竿子娶她?好歹我也是個鐵崢崢的男人。當晚我就留了一封信給紀王,自己回家了。」
說完他又補了一句,「我跟她所有的交往就是這樣了,凌兒你一定要信我。不過你想想,我有必要跟你撒謊嗎?如果我真跟她有什麼,早沒你什麼事了。」
(謝謝清風明月裡的兩張粉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