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慶春笑道:「這船原、原就是我們兩家合買的。」
江凌的魚竿沒了,今天的魚估計釣不成了,她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轉身往回走,一邊順嘴問道:「你剛才捕魚了?捕到多少魚?」
一聽這個問題,劉慶春有些鬱悶:「撒、撒了兩網,只捕到一些小魚小蝦。」
「哦?」江凌聞言,眼睛一亮,「我能看看嗎?」
「當、當然可以。」劉慶春躍上船,本想伸手過來拉江凌的手,卻又不好意思。正為難間,卻見江凌輕盈地一躍,便上了船,本應劇烈晃動的船竟然只輕輕搖晃了一下,劉慶春愣了一愣,看向江凌。
劉慶春在江凌眼裡,不過是個同齡的鄰居,她也不欲跟他有太多交往。只不過對他捕上來的小魚小蝦感興趣,這才上船來看一看。因此她也不多作解釋,低頭向放在船上的木桶看去。不知是劉慶春的技術不行,還是他今天的運氣不好,桶裡確實只有三條魚,最大的不超過兩斤,蝦子和螃蟹倒有不少。不過個頭都不大。而且這三條魚的種類有些駁雜,一條鯽魚,還有兩條是什麼魚,江凌卻不認得。
「這是什麼魚?」江凌指著桶裡的魚問。
「一條是鱘魚,一條是竹魚。」劉慶春只是見到陌生人緊張的時候結巴,現在一說到魚上,放鬆下來,說話倒順溜了。
「鱘魚?」江凌擰眉想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中華鱘?」看向水桶的眼神充滿了驚喜,「這是中華鱘?」
「中華鱘?」劉慶春撓了撓頭,「我們只叫它鱘魚。」
「劉大哥,這魚蝦你能賣給我嗎?」江凌雖然沒釣到魚,但能遇上劉慶春的這桶魚蝦,她感覺自己收穫不是一般的大。她的空間既然能促進生物生長迅速,而且味道鮮美,那麼多放些物種下去,收益將會更大。
「你要,就拿去。」劉慶春擺擺手,「不、不要錢。」
江凌從懷裡掏出昨天得那兩文賞錢,遞給劉慶春:「不要錢那可不行。不過,我只有兩文錢,不知夠不夠。」
「說了給你就給你,真不要錢。這麼些小魚,值不了幾個錢。我一會兒再去撒兩網就是。」劉慶春漲紅了臉,「你要硬給錢,我、我就不賣了。」
「那好吧,謝謝劉大哥了。」江凌見他態度堅決,便不再堅持,用自己的桶把魚裝了,提著上了岸。
見劉慶春撐著船朝湖中央駛去,江凌走到岸上比人還高的芒草叢中,看看四周沒人,閃身進了空間,將桶裡的魚蝦全都倒到了小池塘裡。
回到家,李青荷和江濤早已起來了。見江凌提著桶進門,李青荷責怪道:「怎麼起這麼早?昨天釣的兩條魚,家裡還剩有一條呢,哪用得著再去釣?」
「是啊,姐,你昨天說教我釣魚的,現在又一個人偷偷的去,你說話不算數。」江濤嘟著嘴也開始指責。
「不是看你沒起來嗎?而且我今天一條魚也沒釣到,釣竿還被拖沒了。」江凌笑道。把桶放下便進了廚房。一早起來她便在空間裡採了些空心菜,早上就吃它了。
果然不出所料,空心菜的味道相當的好,惹得李青荷吃飯時不停的追問,這空心菜是哪裡來的。江凌被問得直冒汗,仗著她進門時李青荷和江濤並未看她提進來的桶,只得說,是早上遇見劉慶春摘菜,他硬塞了一把給她,算是將這個謊搪塞了過去。
吃過飯,江凌又用筆把二十道菜譜細細地寫在了紙上,這才起身去酒樓。
唐代沒有時鐘,大家都是看日影估摸著時間,上工的時間自然算不得那麼精準。不過江凌到時,仍是遇上阿福正好來開門。阿福看到江凌,狠狠地瞪了一眼,扭頭進了門。
江凌聳聳肩,進了酒樓,用抹布把桌椅板凳都擦了一遍。擦到一半,劉掌櫃便進了門,眼睛紅紅的似乎一夜沒睡。
「來,小江,過來坐。」昨天聽劉掌櫃不停地叫她江濤,江凌聽得彆扭,便強烈要求改叫她小江,劉掌櫃倒也從善如流,改口倒也改得極為順當。
江凌放下抹布,又跑到廚房洗了個手,這才到劉掌櫃面前坐下,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給劉掌櫃:「這是二十個菜譜名,您看看。」
劉掌櫃看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這才喝了一口水,緩緩開口道:「這菜譜,我昨晚想了一夜,決定先買五葷五素,你看能不能看在我的面上,只收一貫錢?」
「五葷五素?」江凌一愣,然後便是哭笑不得。劉掌櫃這魄力,著實小了些。
她沉吟了一會兒,看著劉掌櫃道:「這樣吧,我給你說說我的想法。」
「嗯,你說。」劉掌櫃不自覺地點點頭。點完頭後他猛地抬眼看向了江凌。他忽然意識到,江凌在他心裡,竟然是一個可以坐下來一起討論事情的平輩,而不是大人與孩子、掌櫃與夥計的懸殊差別。
看來讀書人,還真是不一般啊!劉掌櫃生出無限感慨。
江凌可不知劉掌櫃在想這些有的沒的,她摸著下巴,開口道:「這麼說吧,如果您這酒樓生意還算好,那麼您只買十個菜,我完全同意,價錢嘛,也可以只收你一貫錢。可是,當初我拿這十葷十素菜譜來賣給您,並不是說我家祖傳的菜譜裡就只有這麼個數兒,而是算著您這酒樓要想改變現狀,必須得下這麼一劑重藥,用這麼多數量的新鮮菜來打響牌子,拉回食客!」
她這一番話,說得劉掌櫃一片迷茫:「小江你這話,是個什麼意思?」
江凌歎了一口氣:「意思就是說,要想改變你酒樓的現狀,重拳推出,才有效果。否則,溫吞水泡茶,實在沒什麼味。」
說完這話,江凌看劉掌櫃眼光有些沉沉的,苦笑了一下道:「您是不是以為我在推銷自己的菜譜,故意這麼說呢?你也不想想,如果我想把菜譜賣出去,這街上有好幾家生意慘淡的酒樓,我完全可以上門去跟他們談談。這菜譜,您不要,不見得別人不想要。把菜譜賣給您,全是因為您收了我做夥計,咱們有著跟別人不同的情份。說真的,做生意,贏的就是看準時機,捨得下本錢,拼的也就是個魄力。掌櫃的你做這麼多年生意,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說完她歎了一口氣,又道:「這樣吧,你要真的只想買五葷五素,我也可以賣給你,看在您收我做小二的份上,那些菜譜就只收您一貫錢。不過如果您以後還想再買另十樣,那價錢就不一樣了,必須花一千二百文,才能買到,您好好想想清楚。但如果您把這二十樣菜譜全買了,我便有辦法讓您這酒樓生意好起來。」
「什麼好辦法?」劉掌櫃眼睛一亮。
江凌想了想:「您覺得這酒樓怎樣才算生意好?」
劉掌櫃歎了口氣:「起碼一天得有二十來個人到這兒吃飯吧?」
「好。」江凌點點頭,「那這樣,有了二十道新菜譜,如果我有辦法讓酒樓保持每天三十個人的生意,二十天一直保持這樣的水平,您付我一貫錢酬勞;如果我的方法不奏效,酒樓生意好不到那個程度,那我一文錢不要的,您看如何?」
「啊?」劉掌櫃看向江凌的眼神有些不對,「你出個主意,還要一貫錢?」
「得,算我啥也沒說。」江凌搖搖頭,站起來拿起抹布去擦桌子。
劉掌櫃眼神複雜地看著江凌忙碌,好半天沒有作聲。
上午自然沒什麼生意,江凌跟阿福送了飯菜去春香樓,便找了個角落坐著,閉著眼睛練功。這酒樓生意不好有生意不好的好處,至少對於江凌來說,它比較清閒。不過如果劉掌櫃真沒魄力,江凌要考慮換地方了。
「小……小江。」劉掌櫃這回倒沒有趴到桌子上睡覺,他撐著腮幫子坐在那裡想了足足半天,終於開口叫江凌。
「掌櫃的,您叫我?」江凌睜開眼,走了過去。
「坐,坐下吧。」劉掌櫃用手示意了一下。見江凌坐下,他深深地歎了口氣,看向江凌的眼光像壯士扼腕一般悲壯,「好吧。一切照你說的做。」說完,從懷裡掏出兩串銅錢,遞給江凌,「這是兩貫錢,買二十個菜譜。」
「好。」江凌也沒廢話,從懷裡掏出菜譜遞過去。
劉掌櫃將菜譜細細看了一遍,點頭道:「好,都沒問題。」他做酒樓這麼多年,自然知道照這上面寫的,一定能做出菜來。他說完又拿出一張紙,鋪在桌上,寫了個合約,遞給江凌。
江凌看合約上把早上她說的條件都寫得非常清楚,倒也佩服劉掌櫃做事老道。這張合約,如果劉掌櫃不主動簽,她也是會要求籤的。畢竟口頭約定是作不得數的,到時她幫策劃著讓酒樓生意好了,劉掌櫃來個死不認帳,她想打官司也沒處打去。
因這張合約只是她對劉掌櫃的制約,上面已有了劉掌櫃的簽字,她也不再謄抄,只簽上自己的名字,吹乾墨汁折好放進了懷裡。
劉掌櫃看著江凌的動作,心情極為複雜。他也不知怎麼回事,或許是看這少年做事極有主張,而且眼光很正,眼神裡更是透出一種自信,讓人沒來由地去相信他;或許這酒樓讓他太絕望了,以至想用他所能承擔的兩三貫錢來搏一搏,以期能產生奇跡。所以小心謹慎了一輩子的他,這回竟然相信了這個少年的話,相信他能讓這酒樓起死回生,相信他能讓自己賺更多的錢。
希望他的眼光和直覺,不要出錯啊!
(不好意思,這兩天參加了一個說課比賽,讓本來比較忙的泠水更忙。所以這兩天都更晚了,抱歉哈。不過還好,付出的努力總算沒白費,拿了個第一名,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