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垂拱元年,天後攝政。
當偌大的明堂在洛陽城內拔地而起的時候,誰都無法想像,這座建築將會是什麼樣子。平民百姓沒有見過,飽讀詩書的儒生們沒有見過,所有工部的官員們都聽從薛懷義一個人的吩咐,去建造這座曠世古今的『政教聖地』。
洛陽宮御花園內,百花開的繁盛,滿園四溢著花的香味,蜂蝶纏繞。陽光散發著它最大的能量,照耀著大地,似要將花朵中所有的香味全部炙烤出來,園內滿是鶯燕的鳴叫聲。天後倚靠在竹榻上,雙眼凝望著眼前這繁華的春色,瞇起雙眼,顯得有些興意闌珊。
旁邊坐著的是文昌左相李義府,一同欣賞著滿園的春色。
天後很久沒有宣召大臣進宮共賞春色了,除了在瑤光殿議政之外,大部分的時間,天後都會和薛懷義在一起,講經誦典,或者和上官婉兒等作詩找找樂子。
宣召李義府的事情,天後思量了許久,才終於做出了這個決定。
自從許君竹回朝之後,文昌左相李義府一派的人便開始變本加厲的對許敬宗一派展開的攻勢。朝中庶族內部的黨爭愈演愈烈。天後開始並不在意,只覺得自古朝廷黨爭也是正常現象,藉機相互牽制卻也是好事。只可惜,事態的發展完全不像她所想的那般。
似乎是許敬宗年老磨去了渾身的稜角,對於李義府每次將他的門生貶官至外地,他總是表現出一股淡然,絲毫不以為意,不停的退步,換來的是李義府越發的囂張跋扈,侵佔農田,縱容家奴欺男霸女,這類的事情時常被御史們寫成奏章,上報到天後的桌案上。大唐的宰相竟然如此聲名狼藉,天後終還是決定給他一個警告。
天後緩緩的坐起身,打量著坐在旁邊的李義府。神色平和,笑容雖然掛在臉上,在天後看來,的確有著一絲寒意。這『李貓』之說,果真貼切的很。
「哀家聽說你縱容親屬在民間為非作歹,哀家一再為你掩飾,希望你能好自為之。」天後終於開口,看著李義府,一臉的威嚴。
李義府回過神來,迎著天後審視的目光,冷冷道:「是誰對您說這些嚼舌頭的話的?」
這一問,天後心下納罕,她沒有想到,李義府竟然如此對她說話,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怒氣,臉上有些抽動,剛要發作,念在李義府是她多年的心腹,最終還是強忍住。
「你問這些做什麼,難不成要報復不成?」天後冷笑,「也罷,你好自為之吧。」天後擺了擺手不再理會李義府。
李義府見天後如此,也冷笑了聲,沒有引咎告退,只是默默離開。侍奉在天後身旁的宮女們無疑不驚訝,到底是因為什麼讓李義府有如此大的膽子?
正巧此時,許君竹聽聞天後傳召,趕到御花園內,卻恰好同李義府碰了個正著。
許君竹看了眼李義府,曲膝行禮道:「微臣許君竹,拜見宰相大人。」
李義府目光炯炯的看著許君竹,瞇起雙眼,嘴角冷笑,就是這個女子壞了他所有的大事,如今竟然還如此故作謙遜的向自己行禮,果然是厲害人物。他抿唇不語,陰冷的笑意變成了嘲弄,從許君竹身邊走過。
許君竹心知李義府素來厭惡自己,也不做多想,逕直向天後鑾駕那邊走去。
行至鑾駕,卻見天後身子半倚著竹榻,雙目緊閉,眉頭卻是深鎖著。
「娘娘,可是有些倦了,不如回宮休息吧。」許君竹見此,柔聲的問道,單單不提見過李義府的事情,她聲音柔軟好聽,謙卑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機敏。
天後淺笑,眼角間沒有朝堂上的犀利,變的和藹起來,擺弄著手中的佛珠,不緊不慢道:「明堂那邊怎麼樣了?」
「工程進展的順利,都是國師一人調配有度的功勞。」許君竹笑著答道。
天後嘿嘿笑了幾聲,滿是讚許,抬頭看看許君竹笑道:「還不是你舉薦有功。」
許君竹欠了欠身,抿起嘴唇微笑不語。過了片刻,天後開口問道:「我要你辦的事情可有著落?」
許君竹搖搖頭:「還沒有。」見天後的臉色有些陰沉,又馬上接著道,「不過,娘娘無須擔心。自大唐開國以來,就是以儒釋道三家為重,這儒家典籍沒有的東西,不代表佛家經典中沒有。」
「那就趕緊去辦,莫要拖著。」天後擺了擺手,有些不大耐煩。
「遵旨,微臣這就去查閱典籍。」許君竹俯身行禮,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回到蘭心苑,許君竹的心裡滿是疲憊,幾日來,隨著明堂的破土動工,天後越發的顯得心急了,她命令許君竹在儒家典籍裡找到女子可以稱帝的依據,許君竹同上官婉兒等人翻遍了儒家所有典藏,也終究沒有發現隻言片語。兩人正當一籌莫展之時,這邊天後又催的緊了些,想到這裡,許君竹難免心煩意亂。
才踏進蘭心苑的大門,只見瑤琴步履匆匆迎了上來。
「瑤琴,什麼事情這般急。」許君竹顯得淡淡的,眉眼間依舊掛著疲憊。
瑤琴笑的溫婉:「小姐,這次是好事情。」
許君竹並不停下腳步,一邊走進廳堂,一般笑著道:「什麼好事,快說與我知曉,別賣關子。」
瑤琴見此,急忙拉住許君竹笑道:「小姐,你就別進屋子了。快快去蘇府一趟吧。」
許君竹停下腳步,驚奇道:「出了什麼事情了嗎?」
瑤琴搖頭:「沒有,是顧公子來了,姑爺特地傳話讓你去蘇園前去相聚。」
「顧大哥怎麼來了,他不是去尋找玉虛寶藏了嗎?」許君竹有些疑惑。
「不管怎麼樣,還是去一趟的好。」瑤琴在一邊勸道,「馬車都已經準備好了,咱們現在就動身吧。」
寂靜冷清的許久的蘇府,迎來了不多見的熱鬧,只是剛剛走進府院,便聽到了顧卿芫熟悉的脆語鶯聲,她還是如當日初見之時一般的脾性。剛剛踏進庭院的腳,又再一次的退了回來,許君竹有些遲疑,不知為何,派雪劍去長安的事情,讓她多少有些不願意面對顧文游。
還未走進廳堂,顧卿芫便已迎了上來,步履輕盈,依舊的水綠色的青衫,腰間束著鵝黃色的大蝴蝶結,依舊挽著雙環靈蛇髻,髮髻旁插著黃色的小花,沒有朱釵寶鈿的裝飾,卻勝得清新淡雅,在這春色之中顯的煞是燦爛奪目。
「君竹姐姐,你可來了,讓我們等的好苦呢。」顧卿芫笑盈盈的走來,娃娃臉上,印著一對淺淺的梨渦,她拉住許君竹的手,心中滿是親近,牽著她向府院後面的花園走去。
許君竹有些發愣,隨即牽著卿芫那雙冰涼的小手笑著道:「剛才有些事情耽擱了,所以來的遲了些。」
走到花園的小亭,許君竹才發現該來的人都已經來齊了,果真只剩下她一人。
「嫂嫂你這個大忙人,想要在平時見到你,可真是不容易極了。」蘇良嗣見許君竹踏上花亭,放下手中的茶盞笑著道,他為人向來嚴肅,少有玩笑,今日見了許君竹卻反常般的開起了玩笑,倒是讓眾人頗為驚訝。
許君竹聽蘇良嗣這麼一叫,不由羞紅了臉,有些不大好意思,低下頭笑道:「二少爺,何苦在取笑我。」
蘇良嗣見此,並沒有放過許君竹的意思,故作驚奇道:「嫂嫂,怎麼是取笑你,你和我哥哥明明就已經成親了,更何況,好事已近,怎麼還不讓我這個做弟弟的多叫幾聲嗎?」
許君竹聽此,一時間竟回答不上話來,聽蘇良嗣的意思,看來她和蘇昭明的事情,他已經全部知曉了,許君竹向來臉皮薄的很,想到臉上越發的顯出一片羞赧的酡紅,低眉不語,只是淡淡的笑著。
顧文游見此,疏朗一笑,急忙解圍道:「我聽著,今天這話,怎麼這麼不像是蘇良嗣你說的,難不成是和我妹子卿芫呆的久了,也變得這般頑皮不成?」
「哥哥,你瞎說什麼呢?」顧卿芫嗔道,滿面的嬌羞。
這邊蘇良嗣也是一怔,有些不大自然,眼睛的餘光不斷瞟向卿芫,嘴角暗含著一絲笑意。
眾人皆看出二人之間的端倪,皆一笑,也就不再理會。
蘇園花亭,大家也都是許久不見,大都趁此機會敘敘舊情,倒是一片的祥和熱鬧。
許君竹滿懷心事,雖故作笑容,卻還是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眼前的滿園春色,周圍的舊友重逢,也都無暇欣賞,無暇歡樂。思量萬千,她站起身,拉著顧文遊走到花亭外輕聲問道:「顧大哥,你怎麼來洛陽了,我……」許君竹遲疑了一會兒繼續道,「水月宮主沒有和你在一起嗎?」
顧文游眉目舒展,淺笑道:「她很好,你放心,只不過,今天這個局面,她也不願意前來,我就隨她去了。本來上次分開後,我和她也沒有去九華山,也是趕巧,她不小心弄壞了我的玉環,結果卻發現玉環內有關於寶藏的提示,我們就按照提示直接去了太原我家的舊宅子,搜尋一番,果真也有些收穫。找到了一幅關於密道機關的地圖。還知曉,在長安城的凌煙閣中,有份重要的東西,只可惜……」
「只可惜什麼?」許君竹追問,顯得有些緊張。
「只可惜,我們潛入皇宮,找遍了凌煙閣,卻一無所獲。」顧文游微微皺起眉頭,搖頭道,「怕是有人先知曉了這個秘密,搶先一步,先下手為強了。」
許君竹聽了這話,不再做聲,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陷入沉思之中。
「君竹,這次你來,怎麼沒看見那個大咧咧的藍衣姑娘。」顧文游的問話,將許君竹的思緒拉回。
「哦,你是說雪劍嗎?」許君竹心中一動,話語中有些遲疑。
「是啊,原來那姑娘的名字叫做雪劍,你這兩名丫鬟的名字還真是有趣的很。」顧文游笑道,絲毫沒有留意到許君竹面上複雜的表情。
「狄仁傑大人,有些事情,需要人手,所以我就將雪劍借給他辦事去了。」許君竹淡淡回答,眉目低垂,不去看顧文游的眼睛。
「原來是這樣。」顧文游輕聲回答,也不再多問。顧文游向來機警,隱約間感到一絲不對,卻又想不出不對在哪裡。他轉過頭,看著站在旁邊的許君竹,依舊是淺紫色的高腰荷葉襦裙,依舊的額前搖曳著一抹流蘇,卻沒有了當日眉宇間的清和,眼神中多了幾分的冷凝,清麗的面龐顯得憔悴不堪,一雙眼凝望著前方的湖水出神。碧波上,是接天的蓮葉,碧綠碧綠的煞是好看,綠的讓人心曠神怡,綠的帶著一絲水樣的清爽。
「你在那個女人的身邊,還好吧。」顧文游輕輕啟齒,緩緩問道。
許君竹淺笑,笑容見卻帶著無可奈何:「身在君王側,只得倍加小心,每天只覺得如履薄冰,盡心伺候罷了。不過還好……天後對我算是恩寵備至了。」許君竹笑容清淺,「這種日子,不會有多久啦,天後答應了我,答應登基以後就放我走。」
顧文游聽到這裡會心一笑,雙眸中滿是溫柔:「我本就不願意你去做那個女人的御前女官,現在她若能放你,是最好不過了,這樣,我也就放心多了。」
許君竹輕輕點頭,也是一笑,眉目間的憂愁卻依舊沒有散去。
「有何為難的事情嗎?」耳邊響起的是男子清朗的聲音,那般的熟悉,亦如記憶中一樣的溫和。
許君竹沒有動,她知道,走到身邊的是蘇昭明。她依舊淺笑著,光滑無暇的面龐上露出了淡淡的疲憊:「最近天後娘娘讓我查找有關女子可以稱帝的典籍。」
「定是沒有了。」蘇昭明冷笑,似乎早就看出了結果。
「不錯,儒家典籍,你比我熟悉,也自然知道。道家書藏我和上官婉兒也翻閱了不下數百遍,只希望可以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哪怕是斷章取義可好,只可惜還是一無所獲。」
蘇昭明攬過許君竹的肩膀,柔聲道:「這是你第一次和我談論朝中的事情吧。」
許君竹一愣,不知蘇昭明為何如此問,笑著點頭。
「你不和我談論朝中之事,我心中明白,你我如今依舊是派別不同,也不方便和我說這些。不過,君竹,朝堂之上,你那般機變,讓薛懷義修建明堂,那麼這『斷章取義』之事為何不假於他人之手?」
蘇昭明的暗示,許君竹心下明白,她含笑道:「看來,這次我還是要謝謝你了。」
蘇昭明嘴角輕揚,擁住許君竹:「你若是當我是你丈夫,就不該說這些客套的話。」
許君竹會心一笑:「是,相公大人,為妻知錯。」
蘇昭明用手輕捏了下許君竹的鼻尖,夫妻二人相視一笑,共同沉醉在這黃昏的暮色當中。
相聚的時間總是短暫,相聚過後,換來的又是分離,或許,這就是許君竹一向『喜散而不喜聚』的原因吧。離開蘇園,離開暫時的溫暖,她又要回到那個冰冷的洛陽皇宮去了。
天意自古難高問,回宮的路上,許君竹反覆的思量著這件事,不錯,這捏造祥瑞之事,向來不是自己這般自視清高的人做的出來的,蘇昭明的話倒是提醒了自己。她可以借助薛懷義的手建造明堂,去哄天後開心,為什麼不再給那和尚一個機會。兵家有雲,預先取之,必先予之。殺薛懷義是遲早的事,不如讓他風光些,利用盡了,才除掉也不遲。許君竹心中早已有了盤算,打定主意,回宮後便去謀劃。想到這裡,多日來堆積在心中的抑鬱之氣,一時間一掃而空。
已是日暮時分,每天這個時候,薛懷義都會從宮外趕回到宮中和天後相聚。許君竹料定薛懷義會經過上陽宮後院的廊道,便在那裡下了馬車,等待薛懷義。
夕陽已經西下,滿天渲染的是落日那燒得通紅的餘暉,映襯著那高高的紅宮牆,沉沉的寶蓋頂,牆內的佳人卻有著說不出的淒涼與無奈。
果不其然,薛懷義從廊道經過,恰好就這樣『偶遇』了許君竹。自從那日在迴廊上初見,這薛懷義便記住了清麗絕世的許君竹。只可惜,平日里許君竹除了在朝堂之上和侍候在天後身邊,就再沒遇見的機會。此次相見,不禁讓薛懷義心中大喜過望。
「貧僧拜見許大人。」薛懷義率先行禮問候,倒是讓許君竹頗為驚訝,他的囂張跋扈,許君竹早有耳聞,未曾想到對她竟是這般客氣,出乎意料。
「國師客氣了,君竹這廂有禮。」許君竹微微頷首,言辭謙讓,卻未有行該行的禮數,許君竹為人向來有些自視清高,面對這樣一個市井混混,儘管他是天後的寵愛的面首,她也不肯發下身段向此人行禮。
不知是薛懷義沒有發現這點,還是他對此毫不介懷,站在許君竹面前,薛懷義滿面的笑意,朗聲道:「貧僧本來還要登門造訪,來答謝大人的舉薦之恩。」
許君竹低眉淺笑,冷聲道:「國師何必客氣,該謝的人,不是我許君竹,而是天後娘娘。我只不過是順水推舟,照著娘娘的意思辦罷了。修建明堂之事,國師務必上心,以後的榮華富貴可就全在於此了。」
薛懷義是個聰明的人,怎能聽不出許君竹話中暗含的意思,他心知這許君竹是天後如今最為寵愛的御前女官,為人又是多智謀,她的話語,薛懷義自然是信服。
「貧僧今日可真是有福氣,聽得大人教誨。」薛懷義滿臉笑意,客氣道。
許君竹淺笑,踱步徐徐走到薛懷義的身前,正色道:「國師如今的形勢,想必您也是清楚的很,以色事人又豈能長久?不如多建些功業,博得天後的喜愛才是正道。」
薛懷義心中一動,眉間閃過憂色,開口道:「願聞其詳。」
「當下,娘娘便有件頭痛的事情,需要國師您分憂。國師研習佛法已久,為天後日後的登臨天下找個出處,還能難倒國師嗎?」
薛懷義心下會意笑道:「多謝大人提醒,貧僧這就去辦。」
許君竹笑著點頭,踱步離去。留下薛懷義在呆呆的站在那裡出神,想那許君竹當真是個妙人,只可惜,為人太過傲氣,親近不得,不由的有些遺憾和懊惱。
許君竹笑著離去,她心中清楚,薛懷義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這祥瑞之事,也就不勞她操心,心中自是暢快。身後的瑤琴心中卻有些不快,她不明白為何許君竹會和如此幫助薛懷義出謀劃策,她跟著許君竹,一路上表情淡淡的,不說一句話,許君竹心中清楚瑤琴心中在彆扭什麼,知道她心地善良,最不懂的就是這廟堂之事,也不多勸,逕直向前走去。
回到蘭心苑,蘭花已經凋謝,花瓣落得滿地,一片的雪白,一片的淡紫。庭院中站立著一名藍衣女子,顯得分外清和。雪劍已經回到洛陽,是許君竹未曾想到的。
「小姐,你回來了。」雪劍上前迎道。
許君竹點點頭:「事情辦的怎麼樣?」
雪劍的臉上,帶著一絲狡黠:「雪劍辦事,您還不放心不成?」
許君竹莞爾,白了雪劍一眼:「就是你辦事,才弄的我這幾天心驚膽顫的,睡覺也不得安穩。」隨即又盈盈笑道,「不過,這次聽你的口氣,倒是辦的成功了。看來,你和那狄仁傑家的馬榮,合作倒還不錯。」
雪劍的臉頰微紅,輕聲道:「小姐,你莫要取笑我了。」
許君竹、瑤琴見此,也不由一笑,三人紛紛走進堂屋。
「好了,這就不取笑你了,可有什麼發現?」許君竹正色道。
「在長孫無忌的畫像後面的牆磚裡面,發現了這個。」雪劍見此,也收起了頑皮的笑容,從懷中拿出了一塊錦帕遞給許君竹。
許君竹接過錦帕打開一看,心中卻是大吃一驚。兩個侍婢見許君竹臉上的顏色大變,也猜出這其中的重要性。
「小姐,那上面到底是什麼,紋路奇奇怪怪的,我卻看不懂。」雪劍上前問道。
許君竹面色冷清歎道:「是地圖。」
「地圖?」瑤琴心中不解。
「恐怕就是玉虛寶藏的密道地圖。」許君竹若有所思,「但是這張和顧大哥口中的,怕是不一樣呢。看上面的標示,和如意珠完全沒有關係,恐怕是九華山玉虛寶藏的另一個入口。」
瑤琴、雪劍二人聽的似懂非懂,一時間也搞不清楚這其中的深意。
許君竹拿著這塊錦帕越發的疑惑起來,口中喃喃道:「這是從長孫無忌那裡弄到手的,可是,長孫家族和玉虛女觀有什麼關係呢?顧大哥說他家太原的老宅內發現了機關地圖,難不成,他和長孫家族有關係不成?」許君竹越想越糊塗,這中間有太多的謎團,她自己一個人終究是無法想清楚的,而解開這謎團的鑰匙,恐怕就在這玉虛女觀中。
許君竹打定主意,一臉的鄭重召喚雪劍道:「雪劍,這次你做的很好,我還有事情要拜託給你啦。」
許君竹向來覺得雪劍做事莽撞,也從不誇讚她,此次這般讚賞她,雪劍只覺得心中說不出的歡喜,笑道:「小姐,還有什麼吩咐,你就說吧。」
許君竹淺笑,面上的凝重並未消散:「這個是九華山一座密道的地圖,我會教你怎麼看,你和馬榮去趟九華山,按照這圖上的指示將密道內的東西拿回來。」
「玉虛寶藏裡的東西?」雪劍頗有些驚訝。
「如果裡面只有金銀細軟,那麼你們就不需取回。到了裡面,你要留神仔細,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書之類的東西,可聽明白?」許君竹的聲音漸漸變輕。
雪劍聽此,知道事關重大,立刻明白許君竹話中的意思,也鄭重的點點頭:「小姐,你就放心好了。」
「且慢,我還有事情要叮囑你。」許君竹拉住雪劍繼續道,「我想顧大哥也一定會在此時趕往九華山,你和馬榮一路上要小心才是,莫要讓他們發現了你們,一定要趕在他們的前面取回密道中的東西。」
雪劍心中暗暗記下許君竹的話,隨即便馬上收拾行李走出蘭心苑去找馬榮。
望著雪劍急匆匆的背影,瑤琴心中卻湧起了一絲莫名的擔憂,她突然覺得,事情變的越發的複雜,這次連顧文游都跟著捲進這個大謎團之中;她開始懷疑,她的小姐,到底能否走出這個複雜的漩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