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若憶 正文 十七 憶妹成癡
    十七憶妹成癡

    見國王對自己關愛有加,真的就如自己的父親一樣慈愛,憶荷也就在王宮裡住了下來。至於公主的身份,其實就這樣掛著名也無妨,便就這樣做了浩瀚國的公主。

    本想立即去看望柳依韻,不過剛剛才在那炙熱的大漠中經受煎熬,憶荷的身體虛弱不堪,國王硬要她先在自己的房間裡好好休息。

    在床上躺了兩天,憶荷實在悶得慌,而且身體也沒什麼大礙,更重要的是,每次靜下來,腦海裡回想的都是那裊裊的簫聲,似乎猶在耳畔,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懷疑自己會不會惹上相思病。於是便提出去看柳依韻,國王本來要跟她一起去,不過實在是俗務纏身,而且憶荷想,不知一會兒他看到愛子對自己如此殘暴,心中不知又要橫生多少悲涼。於是便婉拒了。

    出了王宮,憶荷便揮退了侍衛,朝著他指的方向走了過去。正在這時,一個小男孩歡欣地朝她跑來,邊跑邊喊:「公主姐姐……」

    憶荷定睛一看,原來是上次那個小男孩。她也很開心,牽起他的手說:「你怎麼會在這裡啊?」

    「我叫影!」小男孩甜美的笑容讓憶荷極是喜歡,想起上次太過於匆忙,竟忘了問他的名字。此時,見小男孩主動說出了口,憶荷也笑著說:「我叫憶荷,以後就叫我憶荷姐姐好嗎?」

    小男孩認真地點點頭說:「好!」又好奇地問,「憶荷姐姐怎麼一下子變成公主了呢?」

    憶荷笑了笑說:「姐姐也不知道呢!」

    是啊,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命運如此多變,時驚時喜,由不得她!

    「姐姐進宮之後就變成了公主,好神奇啊!」小男孩一臉天真的說,「那我也要進宮,變成王子!」

    憶荷笑著說:「不可以的哦,影有疼愛自己的爹娘,要好好孝敬他們!」

    「嗯!」影認真地點了點頭,又問,「憶荷姐姐是要去王子的部落嗎?」見憶荷點了點頭,影作出一個誇張的驚恐表情說,「憶荷姐姐可不可以不要去啊?那個王子可是很壞的呢!」

    小孩子找不出別的詞來形容對他們壓迫欺壓的慕軒,只是說了個「壞」字,但憶荷已經可以想像的到,慕軒是多麼的不得人心。

    憶荷安撫地笑了笑:「沒事的!姐姐要去看望一個好朋友,影如果不想去的話,可以不用去的.」

    小男孩搖了搖頭,堅定地說:「影喜歡憶荷姐姐,影不想憶荷姐姐受到傷害,所以影要陪憶荷姐姐一起去!」

    看著眼前這個一臉認真的影,憶荷的心中湧上一陣陣感動,想不到會有人對自己這麼好。但是她確實不敢讓影跟著自己去,這麼天真的小孩子,還是讓他遠離黑暗的好,讓他永遠只會用「壞」來形容一個其實遠非止於此的惡人,讓他的心中永遠是一份單純的淨土。

    想到這裡,憶荷搖了搖頭說:「不行啊,姐姐有事啊,影還是趕緊回家吧,別讓爹娘急壞了!」

    影的眼中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但很快他就抬起頭,仍然是甜美的笑容:「嗯!影聽姐姐的話!憶荷姐姐要小心哦……」看著影蹦蹦跳跳地離開了,憶荷忍不住笑了,但是卻也有些哀愁,小孩子多麼天真,永遠想不出這個世界的險惡!

    來到慕軒的部落,卻聽下人說,他不在,好像是去了「憶妹林」。

    憶妹林?好奇怪又好癡的名字!

    見憶荷一臉疑惑,一個年級稍微大點的男人笑道:「公主初來,還不知道這憶妹林吧?其實這浩瀚大漠中有誰會想出那麼個文雅的名兒來?以前那裡也就是一片普通的林子而已……」男人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就是竹楓王子的女兒,絮絮叨叨的說著,憶荷這才知道,原來,這林子的名字竟然與自己的父親有關!當然一切也只是傳說而已!

    說也奇怪,在這浩瀚之中,竟會有那麼一片美麗的林子,這林子以前是沒有的,是後來竹楓來到荒漠之後勘到一個適宜之地開發出來的,和自己的部下在裡面種下很多花樹,幾年之後,竟長的繁茂美麗。而那竹楓王子雖然性格桀驁,但是對部眾極好,所以大家對他極為尊重,翡就是其中一個,還與他結為兄弟。

    雖然竹楓平時對人都是比較冷淡,不過大家感到奇怪的是,他有事沒事就跑到那林子裡獨自飲酒,有幾次被部下撞見了,他也什麼都沒說,依然如故。後來,有一次他實在醉的厲害,當翡帶人找到他的時候,他正說著胡話,說了什麼他們也沒聽清,只是聽他喃喃地念著一個名字:「若蝶表妹……」

    後來這件事不脛而走,倒成為一件美事,誰能想得到,原來外表冷漠的竹楓王子內心竟也藏著這樣一份柔情呢!

    有人在心裡想,這竹楓王子真的是憶妹成癡,於是就將那片林子取名為:「憶妹林」,開始只是說笑的,後來也就慢慢流傳下來,成為竹楓王子眾多故事中別具柔情的一個。

    憶荷聽了,心中一陣感動,沒想到父親對母親竟是如此的情深意重,自己的心裡對他不是沒有怨,這麼多年了,為什麼他都不去找她們!可是,聽了娘親給自己講的過往,她也就說服自己原諒了他,或許,他正在趕往雪山的路上,或許,他被困在某個險惡的地方,動彈不得,又或許,他根本就不在人世……

    憶荷不敢再想下去了,搖了搖頭,忍住淚水問清了路,便只身前往了。

    憶荷邊往前走著,便神往地想,到底是一片什麼樣的地方呢?處身在父親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她才發現,原來父親從未曾遠離過,到處都是他的傳說!

    不知不覺,竟真的看到了一片樹林,只見裡面密密的全部都是花樹,雪白的,淡紫的,粉紅的,競相爭艷,嬌姿柔情,美不勝收,在這茫茫的大漠中,顯得格外奇異。

    憶荷被那幽幽花香所牽引著,情不自禁的走了進去,慢慢地,走到幽深處,不由得閉上眼睛,貪婪地呼吸著這一刻的寧靜。突然聽到一個男人低低的聲音:「依韻,為什麼你還不醒來?難道你真的那麼恨我?」

    憶荷自然聽得出,這是慕軒的聲音,她連忙藏在一棵樹後,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只見落英繽紛中,慕軒將柳依韻輕輕地放下,自己跪在地上,輕輕拂去落在她臉上的落花。

    「依韻,你可知道,我喜歡你?第一次見你,也是這般情景,當時,你正在柳府的花園之中看書,樹上的桂花飄香,一片一片的落在你的頭上,你卻全然不知。你可知道,那一刻你多麼惹人心動?也許,你不會想到,這一刻美妙的畫面全部被一個從荒漠來的陌生男人盡收眼底,可是,就是從那一刻起,我已下定決心——從此以後,你只能是我的女人!任何人都不准再看你!」慕軒癡癡的訴說著,憶荷聽著,竟然有些感動,想不到這樣暴虐的男人,竟會有這樣的癡情!

    「依韻,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對不對?恨我搶親,恨我逼迫你爹!更恨我——壞了你的清譽!可是,如果你恨我,你就睜開眼啊!你只有先醒了,才能找我報仇啊!我就在你面前,你一睜開眼就可以報仇了!你來啊!」說到最後,他竟有些歇斯底里了,臉上是無盡的哀傷,看得憶荷不由得也有些心疼。

    或許,只有在自己深愛的女子面前,他才會流露出這種難得的柔情吧!

    看著看著,落英飄到憶荷的的臉上,有些癢,她忍不住伸出手來,想要拂掉那些花朵,卻不料,抬手的瞬間,不小心碰到了樹枝,「簌簌」的聲音驚動了慕軒。

    慕軒二話不說地躍到憶荷藏身的樹前,一把分開樹枝,見到憶荷,他惱怒的說:「我就猜到是你!」

    「是我又怎麼樣?」憶荷瞪著他說,「這裡又不是你一個人的,為什麼我就不能來!」

    「我是這裡的王子!」慕軒傲慢的說。

    「那沒有什麼好驕傲的!」憶荷不屑地說,「就像我這個公主一樣。都不過是撿來的!」她已經聽國王說過,慕軒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所以故意這麼說來嘲諷他藉著一個本來就不屬於自己的身份來作威作福。

    「你!」慕軒聽出話中的嘲諷之意,恨得咬牙切齒,「別以為現在有父王庇護,我就奈何不了你!」

    「我並不想藉著翡伯伯的權威來保護自己,」憶荷說,「我來本來就沒想過要出去!」

    「是嗎?」慕軒冷冷地說,看了一眼她,見她一臉的平靜,藐視地問了一句,「那你來幹什麼?」

    「依韻姐姐!冰祭!」憶荷直截了當的說,當然,她沒必要跟他說她來也是為了看一看父親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你認為我可能給你嗎?」慕軒仍然是那種輕蔑的語氣。

    「不會!」憶荷如實的答道,然後用一種堅定的語氣說,「可是,我必須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什麼是屬於你的東西?」慕軒蔑視地盯著她,「是柳依韻?還是冰祭?」

    這確實讓憶荷無從回答,說是柳依韻,可柳依韻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自然說不上是她的;說是冰祭,那麼慕軒肯定會問「難道你不打算救出你的依韻姐姐了嗎?」

    這一個問題實在刁鑽!當然,憶荷知道,慕軒當然不是與自己心平氣和地談判,只是在品嚐她的無奈與無助。

    「哈哈……」慕軒大笑起來,「沒有什麼東西是屬於你的!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東西,我都要讓它變成我慕軒王子的!」

    「你……」憶荷氣得說不出話來,眼前這個人的乖張她又不是第一次見識,所以也懶得與他多說,所以直截了當的說,「至少你得交出冰祭!」她知道慕軒一定不會傷害柳依韻的,所以也懶得多費口舌。

    果然,慕軒斜睨著她說:「這麼說來,你是不打算將你的依韻姐姐從我的魔爪中救出去了?」

    憶荷不再說話,可是她自知鬥不過慕軒,不可白白送死,不然豈不冤枉。看了一眼昏迷的柳依韻,她想出一個辦法,只是不知慕軒肯不肯答應。但是也不妨一試。於是,憶荷開口說:「我幫你喚醒依韻姐姐,你將冰祭還給我,怎樣?」

    慕軒頗有興致地看著她:「你也學會講起條件了?只是不知依韻若是真的醒了,知道你將她作為籌碼,不知道她是會感謝你這個好妹妹呢,還是會感到心痛?」

    「我……」憶荷想,這樣對依韻姐姐確實有些不公平,可是,她也只是想試試而已,再說,冰祭本來就是她的!

    誰知卻聽慕軒冷冷地說::「憶荷啊憶荷,你還是沒懂我跟你說過的話——我說過,我是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我的追求的!」

    憶荷豈會不懂?只是她不懂的是,他要冰祭幹什麼,這樣想著,便脫口而出,「可是,一把冰祭對你又有何用!」

    「你知道嗎?」慕軒突然詭秘一笑,「這冰祭本來就是我的呢!只是晚了這麼多年,它才到達了我的手裡。」

    這句話的深意,憶荷是在很久之後才明白的,可是,那時的他們,已經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你這個瘋子!「憶荷恨恨的瞪著他。

    「其實不管這把劍是不是本該屬於我的,只要我想得到它,就一定會得到!沒有理由!」慕軒飛揚跋扈地說。

    憶荷實在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她無力地垂下頭說:「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肯把劍還給我?」

    慕軒裝作深思的樣子,想了一會兒,詭異地一笑:「說實話,你是不是很恨我啊?」

    憶荷沒搭理他,算他還有自知之明。

    「那好!只要你跟著柳依韻一起嫁給我,我就把劍還給你!」

    憶荷做夢也想不到慕軒會說出這種話!

    看著憶荷一臉驚異的樣子,慕軒卻是十分享用地神情說:「你越是恨我,我就越要你與我整日相對,就越要折磨得你生不如死——你一定要問我為什麼這麼喜歡折磨你是吧?如果我告訴你,我只是一看到你就有一種想折磨你的衝動,你會相信嗎?」臉上是說不出的詭秘。

    慕軒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真的如他所說,他只是一看見憶荷就想折磨她嗎?

    所有的前因後果,也是很久之後憶荷才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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