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若憶 正文 十二 花中美人
    十二花中美人

    憶荷為什麼會突然怔在那裡呢?

    只見在花叢中倚著一個身著紫衣的女子,那女子說不出的輕柔嫵媚。她髮髻如雲,輕輕地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像是在歇息。她溫軟的嘴唇微微上翹,勾出一個宛若夢幻的微笑,像是在訴說一個癡癡地情懷。整個畫面如此清淡,如煙般飄渺,似乎連微風拂過,也會將那個夢給消散。

    看到女子的一霎那,憶荷便不敢再上前,怕饒了她的美夢,也怕這一個紫色的夢幻一瞬間便會破碎。

    可是,那女子的笑容中卻又分明隱隱藏著一絲憂愁,不知道究竟是怎麼樣的煩心事,竟讓這樣的絕色佳人在夢中也難以釋懷。

    癡癡地看著她,憶荷終於忍不住輕輕走近,坐在她的身邊,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也不知過了多久,憶荷想自己還是應該離開,如此美人,怎可唐突?

    站起身,正想離開,卻由於自己已經僵硬的坐了太久,雙腿麻木,儘管自己已經非常小心,可是終於還是驚醒了那女子。

    憶荷不敢面對如此絕色佳人,怕會唐突,踮起腳正想離開,卻聽那喚道:「妹妹為何要走?」那聲音竟也飄渺如煙,不著煙雲。

    那聲音叫憶荷聽得無比悅耳,她怔了一怔,轉過身說:「姐姐在此歇息,不想得我竟看入了神!打擾了佳人……」

    女子輕笑地搖了搖頭說:「妹妹取笑!妹妹的模樣姐姐倒是不敢比呢!」

    憶荷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不好意思地說:「姐姐笑話我!」

    女子笑了笑,弱柳扶風似地走上前,拉住憶荷的手說:「我叫柳依韻。不知妹妹芳名?」

    憶荷連忙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不知為什麼,見到她,竟然暫時忘了俗世煩惱,只覺得她是無比的親切。

    不一會兒,兩個女子就覺得無比投緣,都是性情中人,一時來興,竟結為姐妹。

    憶荷好奇地問:「依韻姐姐為什麼會在這裡睡著了?天氣如此寒冷,當心著涼!」

    不料柳依韻的眼中竟閃現憂傷之色:「其實我是當今柳將軍的獨女。儘管父母對我疼愛有加,可是……」說到這裡,她悲慼地搖了搖頭,「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被指婚給九王爺之子公子辰。」

    聽到這裡,憶荷的心裡微微一動,心中竟有種說不出的酸楚。

    柳依韻輕輕地歎了口氣,說出了自己的苦衷。

    原來,這柳依韻是當今右將軍柳衛的愛女,這女兒從小生的美貌不可方物,柳衛夫婦對她自然是疼愛萬分,甚至勝過她的兄弟們。

    在她三歲的時候,九王爺帶著公子辰去柳府做客,雙方父母半開玩笑半當真地說,以後這一對兒女長大了就結為夫妻。雖無契約,但雙方都是有權威的人,竟也就這麼默認了。

    柳依韻當時小,不諳人世,只是望著父親臉上的深沉笑容,自己也跟著「呵呵」地傻笑。只是隨著年紀的慢慢增長,得知自己與素無往來的公子辰竟是未婚夫妻,心中自然暗暗不滿父母對自己的操縱。可是,在家從父,既然事已至此,她也就認了。

    可是,幾個月前,柳將軍在對那遙遠的「浩瀚國」一役中,慘遭敗北。聖上自然是大發雷霆。可是念在他一向有功的舊情上,也便輕饒了他。

    本以為事情就這麼平息,誰知這個月,浩瀚國派來了使者,說要柳家奉上一件罕見的寶貝,他們才肯退兵。

    柳家本來正在發愁,自己家雖然確實有不少奇珍異寶,可卻一樣都入不了那使者的眼,對他拿出來的所有寶貝都嗤之以鼻。在柳府歇了兩日,那使者竟不像一般出使的人,行為十分嬌縱,不過,既然是柳衛自己仗敗在先,不管這使者的身份究竟如何,他也不敢得罪,只得低眉順眼。臨走前,那使者突然告訴柳衛,他想要他的女兒出嫁浩瀚國的王子——只這一件就可!柳衛自然是滿口答應,那使者這才帶著勝利的微笑離開了中原。

    可是,九王爺這邊卻大為不滿,他們固然是想將傾國傾城的柳依韻娶進門,但更重要的是,他們認為,柳衛私做主張地將自己未來的兒媳婦兒又另許給別人,是對他們的冒犯與不尊。於是,雙方之間本來就不怎麼親密的關係變得十分緊張,甚至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柳依韻本來就很氣憤父親這種背信棄義,不顧女兒幸福的行為,再加上柳家與九王爺之間緊張的關係讓她覺得很煩悶,於是就在今天黎明偷偷地從家裡跑了出來。

    走到這片原野,被那美景所吸引,便走進來準備歇息一會兒,誰知,這一個從小生在富貴家的小姐,竟由於疲憊不已,而不知不覺地在那花叢之中睡著了。

    聽到柳依韻的故事,憶荷不由得十分同情和憤恨,同時,也暗暗佩服柳依韻的膽識,但是,心中又暗暗流動著另一種情愫——原來眼前的佳人竟是公子辰的未婚妻!

    可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那種奇怪的感覺,有點酸。

    見憶荷臉上隱有難過的表情,柳依韻關切的問:「怎麼了,憶荷妹妹有什麼心事嗎」

    「沒……」憶荷連忙掩飾道,但是她眼裡的酸楚又怎麼逃得過柳依韻那雙明麗的眼睛?她笑了笑:「妹妹有什麼心事不可以跟我說呢?」見憶荷仍是一副難以開口的樣子,佯裝生氣道:「妹妹,我可是把自己的身世從出生到出閣都毫無保留的告訴你了啊……」

    憶荷倒不是想隱瞞她,只是確實不知道怎麼開口。想想柳依韻對自己都這麼無所隱瞞了,下定決心,開口說道:「其實我認識公子辰!」

    柳依韻微微一笑說:「那有什麼嗎?」

    「我……」憶荷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是啊,那又有什麼呢?她又不是公子辰的誰——她只不過是他的疑犯,僅此而已,可是,她卻如此緊張的隱藏幹什麼?想想自己的氣量竟還不如從小在深閨長大的富家小姐,倒覺得有幾分赧然。

    見憶荷低頭不語的模樣,柳依韻突然抿嘴笑了起來:「哦——我明白了——妹妹你該不是對那公子辰芳心暗許了吧?」

    憶荷連忙辯解道:「沒有……我們只不過是……」

    是什麼呢?她竟也說不出來她們之間到底該怎麼定義,說是萍水相逢吧,可是他卻又分明對自己那麼悉心的照顧過,難道竟說是朝廷使者與疑犯的關係?想了半天,她也想不出自己到底該怎麼說。只能低頭呆著。

    見憶荷期期艾艾的神情,柳依韻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猜想,不由得輕笑道:「那很好啊!雖然沒見過公子辰,可是聽說他是個謙謙公子呢!」

    看著她笑意盈盈的樣子,憶荷既是感到不好意思,又是奇怪——難道她竟不吃醋嗎?

    彷彿看穿了憶荷的心思,柳依韻含笑道:「我和那公子辰本來就是父母做媒,也沒什麼情意,若妹妹能嫁給他,我倒是成全了一件美事呢!」

    憶荷心下害羞,佯怒道:「什麼美事啊!姐姐,你自己不願嫁他,竟想把我硬塞給他……」

    這話越說越真,本來憶荷對公子辰只有感激之情,可是,這樣的玩笑開過後,她似乎覺得,自己對他竟真的暗存情意。

    柳依韻「呵呵」地笑著,突然一臉認真地說:「雖然生在富貴家,婚姻之事由不得自己,可是,我真的不甘。」臉上是掩不住的哀愁。

    話鋒一轉,一臉神往地說:「我要的愛情,只不過是跟一個與自己情意相通的男子相守一生,不管他是誰,也不管結局如何,只要認定了,我便會不顧一切地跟著他……」

    憶荷的心裡不由得對柳依韻的過人膽識更加驚歎,其實她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呢?只是當時少年不解情,她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愛情又是怎樣的!

    二人說著,突然聽到一陣馬蹄聲和嘈雜聲由遠而近。聽到一個威嚴的聲音怒喝道:「你們給我仔細搜!一定要找到小姐!」

    柳依韻低聲驚呼了一聲「爹!」,憶荷立即猜到了是怎麼回事,輕輕握住了柳依韻的手說:「姐姐別怕!」說著,不顧柳依韻的勸止,就要走出去,柳依韻勸不過她,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她走出了花叢。

    快到花叢邊緣的時候,憶荷聽到了前面傳來了急躁的腳步聲和說話聲。仍然是那個威嚴的聲音:「仔細搜!小姐很可能藏在這裡!」

    憶荷還未回過神來,就見眼前深過人身的花叢被一雙大手分開。

    抬眼一看,就見一個身形如塔,身著盔甲的男人正怒目瞪著自己。那男人不置可否地問她:「有沒有見到一個紫衣女子?」

    「沒有!」憶荷回答說,「我剛剛來這裡採花,並沒見過任何人!」

    「那你的花呢!」男人欺過身來,威逼著她。

    「我剛來!」憶荷不卑不亢地說。

    「很好!」男人這麼說一句,憶荷本以為他就會帶著手下離開,誰知他卻突然提高了音量說:「既然你才剛來這裡,那麼也就意味著,依韻還是有可能在這花叢之中!」

    憶荷一驚,想不到對方竟如此老奸巨滑,連這點漏洞也緊抓著不放。她如何阻止得了這一群身強體壯的男人!只得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進入那花叢之中,心裡暗暗說著,依韻姐姐,對不起。回過神來,連忙轉過身,衝到他們前面去。

    卻聽見那掩映著的花叢中隱隱傳來一個女子壓抑的嬌喘聲,似乎被摀住了嘴:「你在幹什麼!放開我!」

    又聽得一個男子的聲音:「不要說話!就這樣!」

    憶荷聽出那是柳依韻的聲音,連忙分開花叢,卻看到了一幕讓她心跳不已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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