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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村口不知怎地暈了一個人,大概是山外的。郝老伯已經讓人把他送來了,你去看看吧,就在外堂躺著。」阿成進了內屋,對寒月道。
寒月向他溫柔一笑,便來到外堂,只見郝老伯站在那裡,為病人而設的塌上,躺著一個衣衫髒舊的男子。郝老伯見了寒月,便道:「阿月啊,我剛才準備去地裡,你知道,前幾天下了場雨,我怕地裡的雜草又要長出來,所以去看看。誰知道剛到村中便看到這個年輕人暈在那裡,就找了六子和木頭把他抬到這來了。你看他臉色發青,又不是本地人,應該是來找你看病的吧。」
郝老伯將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若是平時,寒月一定是面帶微笑地聽著,但是今天寒月只是有些呆呆地看著榻上的男子,對郝老伯的話充耳不聞。
「阿月兒?」郝老伯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揚聲叫道。這般寒月才驚覺過來,於是不覺掩飾著笑道:「郝伯伯,這有我就行了,你不是要去地裡嗎?現在天也不早了,快去吧。」
「你沒事吧,孩子?」郝伯伯從沒見寒月露出過剛才的那種木然的神情,心中有些擔心。
「不會的,我怎麼會有事呢?」寒月笑道:「郝伯伯你還不放心我嗎?」
郝老伯見寒月已經恢復正常,也就放心了。道:「那好,我先走了。」
寒月送郝老伯出門,心中卻不禁有些傷感,雖然她早知道,平靜的生活總有一天會被打破,但是她沒有想到,這一切會來得這麼快。
阿成此時走出了內室,見寒月站在塌旁,卻不替病人把脈,心中便奇怪,待走近看那男子,雖然面色泛青,但是眉目中的軒昂之氣卻掩蓋不住。他看著寒月,明白這個男子屬於妻子的過去。那一瞬間,他不禁慌亂起來,他害怕寒月會放棄現在,回到過去。因為他知道,眼前這個男子,不論長相身世,都遠勝於己。
卻說寒月,看見阿成發呆,很自然地笑道:「他是我舊日的一個朋友。」
阿成點點頭,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因為一個人可以改變明天,但是他改不了昨天。昨天發生的事,除了接受,沒有別的選擇。
寒月看出了阿成眼中的不確定,於是她過去拉了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道:「過去我叫寒月,叫東方雪吟,甚至叫東方菲瑤,但是,今天我叫阿月,我們的醫鋪叫『月成堂』。」
阿成並不知道那些稱謂代表著什麼,但是他知道,他不會失去她。於是他笑了。
※※※
青年男子正是凌九霄。那日,他在最幸福的感覺中睡去,醒來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做了一個惡夢,他變成了世上最不幸的人——他最愛的人欺騙他,並且殺了他的父親!傷心,繼而憤怒。凌九霄並不是懦夫,他勇敢地挑起曾經屬於父親的職責,與殘月教主雲寒星斗智鬥勇。然而,到底是寒星比較陰狠,凌九霄慘遭暗算,中了殘月教的「取魄陰寒散」。中毒之後,寒星對九霄窮追不捨,九霄躲過了幾次追殺,然而,毒擴散越來越快,當九霄逃到寒月所在的山坳附近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毒氣攻心了。然而偏偏那毒是殘月教的獨家奇毒,江湖和民間都無人能治,到此間時,聽人說月成堂的女大夫醫術很是高明,九霄雖然知道大夫未必會解毒,但是總存著一試的心理,所以前來求醫,誰知剛到村口,便體力不支暈倒過去。
凌九霄中的是殘月教的獨門奇毒,而寒月正是殘月教人,自然會解此毒,但是要配置解藥卻非一日之功能完成的,因為奇毒須要奇物制。寒月為了找那些藥材,或數日內只能以野果充飢,或一日不得水喝,或上懸崖峭壁,或下深淵闊澗,種種困難,不一而足,終於到了第七七四十九日,所有藥物配齊,練成了解藥。
當阿成將解藥送入九霄口中的時候,寒月忽然無限傷感,這麼好的一個男子,就因為自己的自私,陷入了無底的深淵。她簡直就是一個罪人,萬死難贖其罪啊。
九霄吞下解藥,快要醒來的時候,寒月進了裡屋,她知道,如果在這個時候讓他看見自己,恐怕就是解藥也救不了他的命。她決定,等他康復後,再讓他經歷這場暴風雨。
※※※
「阿成。」寒月幽幽道。
「嗯。」阿成答應一聲,寒月卻又不說話了。此時的阿成,較之於以前,已不似幾年前那般懵懂無知了,他看出寒月神情的非同尋常,於是他將寒月擁在懷中,溫柔地問:「怎麼了?」
於是寒月將以前和凌九霄發生的事都說了出來,但是沒有提到雲天際和雲寒星,只說自己因為某種原因要殺凌一石。說完,寒月便又沉默了。
阿成沉默了,他明白,這意味著他可能失去阿月,因為誰都不知道,凌九霄知道阿月就是東方菲瑤後會有什麼樣的發應,很可能會殺了她。「難道就不可以讓凌九霄永不見你嗎?」阿成忽然說道。
寒月沒有說話,因為她不這樣想:當年她要離開,因為她把以前的所有人都劃進了另外一個世界,她不能在她的新世界裡見到他們。當這個山坳失去這種作用的時候,她選擇離開,然而她終於被感動,留了下來。既然她選擇留下來,就意味著她選擇了面對。竟然現在凌九霄到了這裡,她便要面對。
阿成看著寒月,於是他明白了。雖然心中有些傷感,但是,他理解她。
※※※
「阿成,我聽說月成堂的大夫是位女子,怎麼這麼多天來我只見到你一個人啊?」此時九霄的體力已恢復得差不多,和阿成也相當熟稔了。
「到時候你自然能見到。」阿成笑了一笑。
「我的毒是女大夫解的了,這毒是殘月教的獨門奇毒,女大夫都會解,真是奇人啊。」九霄感歎道。
「那不過是因為我是殘月教的人。」寒月的聲音忽然從內室響起。這一聲對九霄來說,猶若一聲驚雷,直震得九霄呆若木雞。這麼多年來,他曾經想過很多和寒月見面的情形。或是路上遇見,立時劍拔弩張,一較高下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或是他找到了她,發現她也是受害者,是被殺死父親的人搶去了,那惡人逼她就範,但是她誓死不從,最後二人得以團圓……然而現在,她卻是一個女大夫,一個土人的妻子!
九霄從榻上起來,走近寒月道:「你是菲瑤麼?」
寒月點點頭,道:「我的真名叫寒月,殘月教前教主的徒弟,現任教主的師姐。或者說,我的真名叫東方雪吟,『凝寒聖女』星月姑娘和東方亮的女兒。」
九霄知道,寒月是雲天際的徒弟、雲寒星的師姐,這在武林中是人人皆知的。但是他不知道寒月就是東方雪吟,『凝寒聖女』的女兒,在武林的傳說中,東方雪吟已死,躺在星月夫婦墓旁的那個小塚裡。
一個是武林大魔頭,一個是天下稱頌的英雄,雖然他們曾經有過聯繫,但是,隨著英雄的死亡,一切灰飛煙滅。寒月同時和這兩個人有著親密的關係,這又是怎麼回事呢?九霄不知道,然而現在這些已經不重要了,他想知道的,不過是那場婚禮,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看著她,問:「告訴我,怎麼回事?」
於是寒月又重提往事,她看著她的話如一把鋒利的匕首,深深地刺在凌九霄的心上,卻又不能不說。雖然她知道,只要她願意,她可以輕易地博取他的信任。然而虛假的言辭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
「就是說,從頭到尾,你不過是在利用我來殺害我爹?」九霄的眼神渾濁了。阿成看見,九霄眉宇間的那種軒昂之氣忽然之間沒了蹤跡,於是阿成明白:一個人真的可以很脆弱。
寒月點點頭,道:「今天我跟你見面,就是想做個了斷。我想,這幾年來,你也時刻想著為你爹報仇吧?」
九霄的眼神忽然狠了起來,看著寒月,他狂笑道:「是啊。如果兒子不為父親報仇,那還能叫人子?出招吧。」
於是兩人來到院子裡。小山坳裡消息傳得快,兩人決鬥的消息一出,差不多全村的人都來了。大家彼此用詢問的眼神對視著,卻又彼此搖頭,誰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時郝老伯說道:「那不是那天倒在村口的那個年輕人嗎?他和阿月有什麼恩怨,幹嘛要比武啊?」
聽他這麼一說,又有人道:「就是那個啊。阿月為了替他解毒可瘦了不只一圈啊!阿月救了他性命,就是有仇,那也一筆勾銷了啊。」
「你不用理會他們的話,我住在這久了,大家護著我也是常情。」寒月道。
「我不會理會的。」九霄道。於是兩人拔劍、出劍,鄉下人從沒有見過這麼高超的劍術,只見到兩個人影在閃動,他們也不是想看什麼劍術,他們不過是擔心寒月的安危罷了。
卻說寒月來到這裡後,便不再練習武藝,所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寒月現在的功力,不過是先前的八成;而九霄,受過那次比武之辱後練習得更勤了,雖然還比不上寒星,但比之於寒月,卻要高出一截來。兩三個時辰後,九霄的劍抵在了寒月的咽喉上。
「你輸了。」九霄冷冷地說。
「是的,我輸了。」寒月笑道:「你動手吧。」
「不要殺阿月!」村民見九霄要殺寒月,都憤怒起來,向二人擁了過來,試圖阻止九霄。
寒月看著村民們,感激地道:「你們的大恩大德,阿月永世不忘。但是我和凌公子之間的事,確是我做錯了,大家不要責怪凌公子。」
一旁的阿成雖然難過,卻也道:「鄉親們,這件事大家都不瞭解,就讓凌公子來決斷吧。」
寒月聽得阿成說話,於是回頭與阿成相視一笑,那種彼此心意相通的默契,九霄卻從來嘗試過,不禁,他的恨又多了一重。她寧願嫁給一個山野匹夫,也不要嫁給他這個武林盟主!這般一想,不自覺手便一抖,那劍便在寒月脖上劃了一道傷痕。
村民見九霄動手,頓時尖叫起來,更有甚者,已哭了起來。更有人開始敘說寒月的好,希望九霄能夠手下留情。
九霄的腦海中閃過曾經的那些畫面,那時候他只道寒月是真的喜歡自己,他甚至連兄弟之情都放在了一邊,雖然此後碧霄一直沒有消息,他還是覺得很幸福,他以為自己便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而在他的呵護下,菲瑤將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他嘴角閃過一絲苦笑,好無奈!然而,他卻又不自禁地想著菲瑤上懸崖峭壁、下深淵闊澗的情景,菲瑤憂傷的眼神一遍遍在他的眼前閃現……然後他迷糊,他痛苦,他不知所措。
「我們給你跪下了,求你不要殺阿月姑娘。」忽然,那全村人呼啦拉便全跪下了,九霄看在眼裡,然後他在心裡說:她是一個好女孩,她值得我愛。他撤回劍,在鄉民們欣喜的歡呼聲中,砍去了他的左臂,血如水噴湧而出,染紅了院中的泥土。
歡呼聲沒了,九霄點住穴道,不讓血再流下去。然後他轉身,意欲離去。
寒月的心一陣顫抖,她叫了一聲:「九霄!」
九霄站住了,道:「我很高興你還能會叫我九霄。」
寒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不想欠著別人的,然而她卻永遠還不清她欠的。
「如果你沒有嫁給阿成,你會嫁給我嗎?」九霄問。
「我會的。」寒月道:「但不是因為我喜歡你。」
「那你愛阿成嗎?」九霄又問。
寒月愣住了,她回頭看著阿成問:「你需要答案嗎?」
阿成也看著她,然後笑著搖搖頭說:「你快樂,我也快樂,還要答案幹嘛?」
九霄聽了長聲大笑,道:「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麼不選我,不選雲寒星,而選阿成了。我和雲寒星都自認為我們聰明人,我們錯了。祝福你們!」語畢,九霄揚長而去。
※※※
「看破紅塵了?」寒星截住九霄,笑道。
「你都知道了?」九霄道。
寒星眼中閃過一絲憂傷,話鋒一轉道:「師姐會嫁給你,會嫁給阿成,卻決不會嫁給我。也許,看破紅塵的應該是我。」他看著九霄,忽然道:「我請你喝酒。」
九霄有些猶豫,但是很快答應道:「好。」
於是兩人到了一處小店,那店是山坳裡的人出去時歇腳的,也是山坳外的人進坳歇腳的。兩人揀了個座坐了,便要了酒來。
「為我們都娶不到師姐乾一杯。」寒星道。
「好。」於是兩人碰杯,仰脖飲了。
「雲兄,小弟有一事不明,還要請教雲兄。」借酒消愁愁更愁,不一會,兩人便都醉了,居然稱兄道弟起來。
「有什麼事,儘管問。對師姐,到底是我清楚。」寒星也醉了。
「我想知道,菲瑤的意中人到底是誰,到底是哪一位別樣男子,能贏取菲瑤的芳心。」九霄道。
「呃……那個呀,就是我爹呀。」寒星道:「好奇怪,為什麼兩個絕代佳人都會喜歡他呢?但是……你知道嗎?其實雲天際真是個懦夫,我不明白,這樣的人為什麼……」寒星說著,忽然便哭了起來,口中只喃喃說著「為什麼……」漸漸地便睡去了。
「雲……雲天際?」九霄重複著這個名字,迷迷糊糊道:「雲天際……誰呀?……好像很熟悉啊……呃……雲天際……凝寒……聖……女……奇怪……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於是九霄也睡了。
※※※
「師姐。」寒星走進月成堂。
「你終於找到我了。」寒月道。
「是啊,我找到了,你知道,我一定會找到你的,但是你已經嫁為人婦了。」寒星看著月成堂內的擺設,帶著一貫的幽幽語氣說道。
「是我對不起你,是我不遵守諾言。」寒月道。
「可是你知道我不會怪你,你知道我會原諒你的。」寒星笑道。
「是的,我知道你會原諒我。可是好多時候,我卻很難原諒自己。」寒月道:「原以為,在這裡行醫救人,總有一天會洗清我所有的罪孽。但直到昨天,我才知道,原來我的罪孽是無法洗清的。」
「師姐,你受苦了。」寒星傷感道:「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在得到你和撮合你和我爹之間,怎樣你會更快樂,結果卻是沒有結果。這麼多年來,我所做的,原以為會讓你幸福,但最後都是傷你最深。」
「我知道你也是為了我,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你不必難過。」寒月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怎樣我會快樂,不過這幾年我過得很好。」
「也許這就是最好的結局吧。」寒星道:「不過你知道嗎?蘭兒走了。」
「她為什麼要走?」寒月原以為已經冰冷的心不自禁地又抖了一下。
「你還是很關心我爹。」寒星淡淡笑道:「你會嫁給阿成,也會嫁給凌九霄,但是不管你嫁給誰,你的心裡只有我父親一個人。」
「這已經都無所謂了。」寒月道:「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寒月了。有些事情,是強求不來的,有時候,我們只能感歎造化弄人。」
「造化實在弄人。」寒星忽然又是一笑,那一笑中蘊含著多少落寞和無奈啊。他道:「師姐,我不希望你傷心,可是我卻再不能等了,我已經承受不下去了。」
寒月聽他說得奇怪,知道定有非同小可之事,不禁問道:「師弟?」
「師姐,還記得當年我功力突飛猛進的事麼?」寒星道:「那是因為我一直在吃參芝續功丸。」
「你怎麼可以這樣?」寒月傷心道。因為參芝續功丸只有內力極高的人才可以駕馭,內力低的人吃了,雖然短時間內可以提高功力,但最終會傷經錯脈。
「今天我是來和師姐告別的,今日一別,或許永無再見之日了。」寒星道。
「或許並非無藥可救。」寒月道。
寒星笑道:「一定無藥可救的。」
「為什麼?」寒月明白,事情不是那麼簡單了,不禁脫口而出。
「因為我又吃了『絕命丹』。」寒星笑著,似乎很坦然,又道:「還記得麼?當年我爹為了你娘吃下了『絕命丹』,現在我又因你吃了。我爹因為無極心經沒死,但是今天世上已無會無極心經之人了。」說完,他不由得悶哼了一聲。其實,絕命丹的毒性早發,只是他一直強忍著而已。
「你為什麼要這樣!」寒月過去將寒星扶住,心中不禁好生痛苦。
「師姐,我知道我這樣,你不會原諒自己的。我不想傷害你,可是……可是我真的不行了。」寒星道:「這麼多年來,我真的很痛苦。」
「我知道,都是我最不起你。」寒月落下淚來。「可是你也不用這樣啊,你可以把我當作姐姐,然後開闢另一個世界啊。」
「我也希望我能把你看著姐姐,像你一樣,去一個沒有人知道我的地方,過著平靜的生活,可是我做不到。也許,這就是凝寒聖女的女兒和魔頭的兒子的區別吧,我永遠不可能像你一樣,把我的愛獻給全天下。」寒星笑道:「我的愛只留給你一個人。」
寒月沒有說話,只有那清清的淚水一遍遍地滑過那絕美的臉龐。
寒星道:「師姐,我死了,你不要內疚。因為活著我會更加痛苦,死了反而是解脫,你就為我祝福吧,讓我在來世只愛愛我的女子。」
「有很多事,我們都控制不了。」寒月道:「我欠你太多了,師弟。從小到大,你什麼都為我著想,而我……師弟,這一次我決定還清我所有的虧欠。」說完,不待寒星明白過來,一把匕首已經插在了寒月的心臟上。
「師姐,你為什麼那麼傻?」寒星也哭了。
「你不也是很傻嗎?」寒月道:「你是最明白我的,活著對你是痛苦,但是你死了,活著對我也是折磨啊。」
「如果我知道你會……這樣做,我一定不會……死的。」寒星忽然痙攣了一下,俊美的面孔佈滿了痛苦,這其中,有著身體上的因素,但是更多的,卻是心上的。
「你為什麼總是想著我呢?」寒月說著,卻再也沒有力道來扶寒星,於是兩人同時摔倒在地上。巨大的聲響驚動了內屋的阿成,他跑了出來。
寒月見了阿成,道:「阿成,我……對不起你。」現在除了「對不起」,寒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對每個人說對不起,因為她覺得她無可饒恕。
「不要對我說對不起。」阿成將寒月摟在懷裡,道:「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你不過是心地太好了。其實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無法完美的,你不該這麼傻。」阿成說著,眼淚不自禁地掉了下來。
「爹,你……也來了。」寒星忽然道。便見雲天際從門外走了進來,看著寒星寒月和阿成,用一種似乎空靈的聲音道:「月兒、星兒。」
阿成能感覺到寒月的顫抖,於是他知道,他眼前站著的這個男子,才是寒月心中的那個人。雲天際此時可說是憔悴異常,在阿成看來,他不過是個中年男子,他不能看出雲天際有些許特殊。但是他知道,就是這個男子,讓寒月醒著睡著都不能忘記,就是這個男子,給了寒月痛苦的一生。
「師……父……」寒月的聲音非常微弱,她已經快堅持不住了,呼吸十分微弱。
雲天際溫柔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走過去將寒星扶著坐起,替他運功解毒。雲天際身上有凝寒聖母一生的功力,所有要救活寒星也不是不可能。
寒月看著雲天際為了寒星,那一頭黑髮漸漸地變白,忽然間覺得天地好靜謐,於是她笑了,很滿足。這時雲天際已經解了寒星的毒,但同時他也武功盡失了。
「爹。」寒星有些愧疚。因為這幾年來,為了師姐,父親在他眼中簡直是眼中釘,肉中刺,然而雲天際……。
雲天際沒有回答。其實,在雲天際眼中,今日發生的一切,罪過全在於他。是他的仇恨,害了天下人;而他的懦弱,又導致了今天的悲劇。而在這場悲劇中受傷最深的,就是寒月——他愛著的女子,也是他曾經愛過的女子的女兒。
他走過去從阿成懷中將寒月抱起,慢慢地走出月成堂,走出小山坳。寒月依偎在他懷裡,帶著微微的笑,輕輕地閉上了那雙清目。
在他們身後,是寒星、阿成和總個小山坳裡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