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宴會其實非常簡單,一些麵包,麥酒還有臨時殺了幾匹駝獸,烤制的駝獸肉。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對一個荒廢了很長時間的小鎮來說,能有這些東西已經非常不易,大部分吃的,其實還是亞度尼斯獲得的封賞。
食物雖然略顯粗糙,但卻沒人在意。對於一天沒吃過什麼東西的隊伍來說,有口水喝已經算是萬幸。正是理解亞度尼斯的尷尬和自己隊伍的情況,德恩才下達命令斬殺駝獸,豐富了食物的同時,多餘的肉食也可以分給小鎮那些難民一些。德恩可不想自己一走,亞度尼斯的人全都要累著肚子過日子,那樣的話他們就和強盜差不多了。
「這個你拿著,應該會有用。」
喝的差不多的時候,德恩扔了一個袋子到亞度尼斯的面前,亞度尼斯趕忙接了過去。到了這個時候,亞度尼斯已經知道德恩是一位主祭的學生,同時也是這只隊伍的最高首領,所以對德恩也是異常的恭敬和客氣。
「這是?」
感覺手中的袋子沉甸甸的,亞度尼斯微微驚訝的看向德恩。對於德恩突然送給他東西,亞度尼斯真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收了覺得面子過不去,不收卻怕這位主祭的學生不高興。
「一些金子。這裡需要重建,沒錢可不行。收下吧,都是從沙民那搶回來的,就算是還一點給鎮民了!你也不想這個領主當得太過寒酸了吧?」
德恩的臉上微微露出了笑意,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而且,我也不能白喝你的麥酒不是?」
「這個小傢伙!好像說我是吃白食的?」
唐納德翹起了嘴角,假裝暗恨一般看著德恩,隨手也丟過一個布袋到亞度尼斯的懷裡。
「拿著!咱都是帝國的將士,不能讓神殿出來的傢伙比下去。這是一袋子魔核,可比等量的金幣值錢多了!把這個小鎮給我老子建好!否則,你成了貴族老子也敢打爆你的腦袋。」
「這?哎!謝謝二位大人!」
亞度尼斯微微感動。征戰沙場多年,受過無數的傷,送別過很多親密的同伴,亞度尼斯從未掉過一滴眼淚,但今天,眼角竟不知為何蘊藏起淚花。作為一個戎馬一生的硬漢,亞度尼斯將一切都奉獻給了帝國戰場,本身確實沒有什麼積蓄。這次封賞,帝國倒是賞賜了一些金幣,但亞度尼斯都送給了手下那些拚死奮戰的兄弟們,如果沒有那些兄弟,他也沒有成為貴族的機會。但亞度尼斯確實需要錢來重建小鎮,成了貴族之後,國家就不在提供補貼,一切收入都只能靠從領地獲得稅收。但一個破敗到只有幾戶難民的小鎮,真的會有稅收嗎?
「嘿嘿!憋了二十多天,這已經是我喝過最好的麥酒!一袋子魔核值了。你可別給老子裝可憐,老子不能再給了,怎麼也要給勇士軍團那些小崽子留一些。不過,這個小傢伙大方,搶到的錢都分了,自己一點沒留,哼!我看你到時候拿什麼去見你的老師!」
亞度尼斯的表現當然落入唐納德等人的眼中,為了不讓場面變得傷感,唐納德將話題對準了德恩,同時也有一點點提醒的味道。
「我的老師應該不缺錢吧?」德恩眨眨眼,露出了一絲詫異。
「缺不缺錢是一回事,你送不送又是另外一回事。人在乎的不一定是錢,但卻會在乎一份心意。」
再次喝光一杯麥酒的唐納德靠在椅背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眼中閃過睿智的光芒。
「哦!」德恩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再次將目光對準了亞度尼斯。
「對了,男爵大人!」德恩坐直了身子,疑惑的問道:
「你手下這些士兵都是激流軍團的嗎?感覺實力不是很強啊?」
「不是!」看到唐納德投來同樣的目光,亞度尼斯終於讓激動的心情平復下來,認真的答道:
「他們原本就是貴族的私兵。攻打努曼特城的時候,三位聖階大人要求貴族私軍負責擋住城市的兩側,只留下最後北面的城門放沙民離去。這原本只是做做樣子的事情,但非常意外的是,沙民的軍隊剛好從東西兩個城門衝了出去,很多等著撿便宜的貴族當時都在戰場的第一線,直接被沙民絞殺了很多。事後,三大聖階收編了失去領主的私軍,並把這些私軍從新分配給各個新任的領主,承諾只要他們願意留下,國家會為他們提供五年的薪金。否則,我一個窮光蛋,那裡養得起這麼多人。」
亞度尼斯自嘲的笑了起來,搖搖頭,開始為唐納德和德恩斟酒。
「呵呵!好算計啊!」唐納德忍不住發出一聲冷笑,招呼一個戰士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句。
戰士快速的離開又快速的返了回來。只是手下卻多了一個布袋。
「這個你拿著,給小鎮建一道城牆,越高越好!最好在挖一條到通完鎮外的地道,盡量遠就是!」
抓起戰士遞過來的布袋,唐納德又一次拋給了亞度尼斯。
「不要拒絕!否則你會後悔!」拍手制止了亞度尼斯說話的打算,唐納德站了起來,向房屋外走去,「累了。我先去休息了。明天還要趕回軍團,希望那些小傢伙沒給我惹什麼麻煩才是。」
看著唐納德帶著幾個士兵突然意興闌珊的走了,德恩也是若有所思,微笑了和亞度尼斯打了聲招呼,德恩也跟著回到了自己的駐地。
落葉鎮空置的房屋很多,雖然大部分都已破敗,但士兵們要求也不高,有個擋風的地方總強過在沙漠中露宿荒野,這一夜,是德恩他們這段時間以來睡過最安穩的一覺。
第二天清晨,天剛剛朦朦亮,唐納德就帶著自己的隊伍離開了。送行的時候,唐納德拍了拍德恩的肩膀,只說了一句:
「小傢伙,努力修行吧!聖階之下,命運永遠不屬於自己!」
……
德恩將所有人聚集到一處。沙民離開了,他們這些人不可能在帝國境內閒逛,必須商量出一個去處才是。其實,這個想法昨天晚上德恩就傳達了下去,現在只是想知道眾人心中的真實意願。
首先是打算留在落葉鎮的人,這些人一部分是德恩最早徵召的士兵,一部分來自剛剛被解救的俘虜。亞度尼斯答應免費分給他們一部分土地,而且他們都已經五家可歸,這裡有現成的房子,修繕一下就可以直接居住。貝拉帶著人,將一些早已準備好的錢物分到每個人手上,這些人就跟著亞度尼斯離開了。有了新的領主,他們需要盡快辦理身份等等級手續。
有些人打算回家,貝拉依然將路費發放到每個人的手中,打發他們自行離去。
最後留下的一百多人,除了十幾位狂戰士和神殿祭司,其他人都會跟著貝拉去成立商會,算是貝拉的第一批人員。歐恩和喬伊斯等人雖然不願意,但也被德恩強行安排了過去。
「歐恩,我回到神殿後打算跟著老師學習一些知識,你和你的騎士跟在我身邊沒有意義。如果不願跟著貝拉,你們也可以選擇其他的地方,當初的誓言不用在意,我拿你們只當朋友。另外,留下的錢已經足夠你們購買騎士手鐲,希望下次看到你的時候,能見到屬於你自己的騎獸。」
「喬伊斯,如果你還記得我教過你,就聽我的話,保護好貝拉。我會去看你們的,如果讓我知道貝拉受過欺負,我就為你是問!」
「拉維爾,瓦爾特,對不起你們了!當初希望你們加入,我只是想增加一點隊伍的實力,現在沙民走了,隊伍卻不得不解散,否則也一定會被神殿或帝國收編。那時候,你們也會失去了自由。希望能夠獲得你們的原諒!」
……
德恩和眾人一一打了招呼,分手在即,每個人的臉上帶帶著淡淡的傷感。最後,只有拉維爾選擇了獨自去修行,其他人都跟在了貝拉的身邊。與熟悉的人呆在一起,至少不會寂寞,也不用擔心受到欺騙和利用。雖然貝拉平時的話不多,但貝拉細心負責的態度,也贏得了所有人的承認和尊重。
「商會的名字會叫守望商會,我打算去最南方的自由商業聯盟,雖然路途遙遠,背井離鄉。但那裡的商業氛圍,會讓我們更好,更快的發展起來。自由聯盟有一個美麗的海濱城市——珊瑚城,我會把商會總部設在那裡,等著你來。你永遠是商會最大的股東,用錢的時候,就來取!」
分手的時候,貝拉第一次含著熱淚撲到了德恩的懷中,雙手緊緊的抱住了德恩,低聲抽泣。愛蓮娜靜靜的站在德恩的身後,帶著一絲傷感,一點艷羨,卻沒有任何嫉妒。所有人都微微鼻中發酸,淚水開始在眼中打晃,此次分手,不知道何時才會相見。女祭司們放下了高貴和矜持,與粗俗的戰士們一一相擁,而戰士們則互相敲打著對方,至少要留下一點哪怕是疼痛的記憶。
回到沙克拉鎮的德恩在坎蒂斯祭司的幫助下,踏入了超遠距離魔法傳送陣,愛蓮娜跟在了他的身邊,這是傑森祭司發回的要求。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