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被帶到身前的難民,德恩的眼中露出不忍之色。這是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身上的衣服已經破損的不成樣子,更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上面滿是塵土和乾涸的血跡,唯一的作用也就是包裹住特殊的幾個地方。男人一頭蓬亂的金色頭髮,上面沒有一點光澤,臉上佈滿了污泥和血痕,部分地方已經出現了乾裂。男人的腰部還別著一把劍,很纖細的騎士劍。
站在德恩的面前,男人的身體明顯激動的顫抖起來,充滿了血絲的眼睛也再次迸發出一絲光亮。張開了慘白的雙唇,男人想說些什麼,但卻只發出沙啞的幾個短音。
「拿點水,在弄點吃的來!順便找個東西讓他坐下休息一會。」德恩拍手示意男人不要在多說,然後沖幾個偵查的騎兵喊了起來。
「去那幾個隊長都叫來,通知隊伍原地休整。都去,快!」
快速的走到男人的身邊,德恩的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的隊伍原本的打算就是在打擊沙民小股部隊的同時,也尋找一些倖存者。終於發現了活下來的帝國人,德恩的心情異常開心,對他來說,能夠幫助別人脫離痛苦,幫助過程的本身就會變成一種幸福。
讓男人在騎兵搬來的木樁上坐下,德恩親自遞過去水和食物。感激的看了眼德恩,男人沒有拒絕德恩的好意,接過食物和水之後,低頭吃了起來。
「需不需要神術的幫助?」得到消息後趕來的愛蓮娜同樣露出了喜悅之色,作為神殿的祭司,挽救生命已經成了她的天職。但隨便使用神術會讓別人產生敵意,愛蓮娜雖然很想提供一些幫助,但也必須出口詢問並得到確認之後才行,這是基本的尊重。
「不用!謝謝祭司大人了。我只是有些飢餓和勞累,吃點東西已經感覺好多了。」
男人只是簡單的填補了一些腹內的空白,就放下了手裡的食物,在抬起頭時,男人略帶歉意的拒絕了愛蓮娜的好意,隨即將目光對向德恩,低頭吃東西的時候,他已經從其他人的談話中瞭解到,德恩正是這支隊伍的首領,就算德恩不問,他也有些事情要對德恩說。
「您好!大人,您可以叫我瓦爾特。非常感謝您的幫助,如果您有什麼想瞭解的事情,只要我知道的都會毫無保留的回答您,但在您詢問之前,能否先幫助一下我的兄弟。他們在與沙民的戰鬥中受了很重的傷,被我藏在了東邊不遠的一個樹林中,如果可以,我懇請大人能派去兩位祭司,我的兄弟有五個人,其中也有一位祭司,但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睜開眼睛了,我不確認是否還能堅持。」
雖然瓦爾特的嗓音依然沙啞,但喝點水之後,他已經可以說完整句話。與德恩的眼神對視,瓦爾特的眼中帶著激動和感激,但卻沒有一絲卑微和緊張的神色,看的德恩等人微微驚訝的同時,也忍不住輕輕點頭。畢竟,可以多救出幾個生命總是好事。
愛蓮娜主動的離開了這裡,奔著瓦爾特說的方向趕了過去。她走的時候帶了兩位祭司和十名狂戰士,這已經足夠將瓦爾特的兄弟帶回來。
「現在,說說你的事情吧!你看來不一般啊!」德恩的眼睛明亮起來,有些好奇的打量著面前的這個人。
「謝謝大人了!」瓦爾特感激的對德恩鞠了一躬,並沒有在坐回木樁之上。
「我是西面安卡鎮領主魯森男爵手下的騎士。沙民突然襲擊的時候,男爵大人剛好帶著我在神殿做客。安卡鎮沒有修建過任何的防禦工事,沙民的軍隊直接就衝進了小鎮,見人就殺。當我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連神殿都被沙民的軍隊圍了起來,如果不是神殿有高級法陣保護,說不定我們都沒有逃走的機會。」
喝了口水,瓦爾特讓乾枯的喉嚨濕潤一點,然後繼續說道:
「安卡鎮的神殿的地下有一個密道,原本,只是幾個年輕的神殿武士耐不住寂寞,在晚上偷偷跑出去逍遙用的。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卻救了我們的命。密道一直通往小鎮外的一處樹林,雖然那裡依然有沙民的軍隊在駐紮,但由於沙民的主要注意精力都集中在小鎮和神殿那邊,所以,沙民在小鎮外圍的地方並沒有嚴密防禦。我們殺了幾個負責巡邏的沙民,搶了幾匹駝獸就趕快逃走了,雖然離著很遠的地方都能聽到小鎮中傳出的淒慘叫聲,但大家卻沒人敢回頭去看一眼。」
瓦爾特的臉上露出愧疚之色,剛剛恢復的一點生氣也暗淡了很多。德恩沒有給出任何的安慰之言,雖然理解瓦爾特等人獨自逃走的無奈,但德恩並不認可他們的選擇,如果是他在環境下,德恩相信自己一定會想法和沙民周旋,或許他會暫時隱藏起來,但卻決不會逃掉。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說不好誰對誰錯。看到瓦爾特的神情有點後悔和痛苦,德恩只好打斷了瓦爾特的回憶,開口問道:「那你們為什麼會到這裡來?怎麼沒有那些大點的城市避難?」
「不是我們不想,而是當時安卡鎮的南面到處都是沙民。他們就像蝗蟲一樣,席捲了帝國西部的很多城市,小鎮和村莊。我們不敢走大路,一路隱藏著身形,還是遭遇了很多小股的沙民。這些沙民都是衝著防禦力更低的村落去的,往往都是幾百人的隊伍,雖然沒有太厲害的戰士,但戰鬥起來也極為凶狠。如果不能殺光他們,他們就會糾集更多的沙民追殺我們。我們原本有幾十人,但一路走來,也只剩下六個,連我們想要保護的男爵大人和安卡鎮最高級的祭司都在戰鬥中丟了性命。昨天,筋疲力盡的我們逃到了這裡,就再也跑不動了。我們這些人不僅沒怎麼睡過覺,甚至三天都沒有吃過東西,喝上一口水。如果不是遇見大人您的部隊,說不定我們只能這樣死在這裡。」
瓦爾特的神情更加落寞,原本還算堅毅的面容突然間變的滄桑而衰弱,初遇德恩時激動的心情隨著述說和回憶已經不復存在,如果德恩不問,瓦爾特已經不想再說。或許人都是這樣吧,在死亡的威脅下,可以勇敢的堅持,但一旦確認了完全,就徹底喪失了鬥志。
「附近沙民的情況你瞭解有多少?我們打算消滅一些小股的沙民,希望得到你的幫助。如果還認為自己是一個騎士,就不要放棄守家衛國的理想和職責。」
歐恩跨前一步站到了德恩的身側,面色冷淡的打量著瓦爾特。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讓瓦爾特放棄了鬥志,否則瓦爾特以後永遠都不可能再有進步。現在正是德恩身邊缺人的時候,瓦爾特能在無數沙民的追擊下活了下來,至少說明瓦爾特是個有實力的騎士。戰敗過的他瞭解瓦爾特的痛苦,不希望瓦爾特就此一蹶不振。
「如果你願意的話,也可以加入我們。雖然我們人少,但我們很團結,實力也不錯。在這裡,你可以重新拿回你的驕傲和榮譽。我們是第一支主動反擊沙民的隊伍,我相信偉大的戰神和開明的帝王都不會讓我們失望。」
歐恩向瓦爾特發出了邀請。雖然這有點越權的嫌疑,但他相信,德恩不會在意此事。
「我看的出來,你們很強!除了那幾個最年輕的弓箭手,每個人穿戴的都是高級裝備,我相信,一個普通城市的城主都拿不出這麼精良的裝備,顯然你們的背景不錯。但隨便收人只怕你們回去很難交待。」
再次打量了德恩一行,瓦爾特緩緩的說道。這個時候,大部分的戰士都圍了過來,這些年輕人對任何是都充滿了好奇心。
「沒有關係,我的老師是馬丁主祭。」
德恩明白了歐恩的意圖,搬出了自己的身份。
「想不到我還能有這個機會!」瓦爾特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顯然德恩的話對他產生的衝擊。
「好吧!德恩大人,只要您能接受,我願意向您效忠!」
再在沒有一絲猶豫,瓦爾特半跪在地上,捧起了自己的武器。這是一個簡單的儀式,如果德恩能接過瓦爾特的武器,就表示接受了他的忠心。
當歐恩在德恩耳邊小聲的解釋之後,德恩微微一笑,伸出了雙手。
「瓦爾特騎士,我接受你的忠誠。在我的身前戰鬥,你會獲得該有的榮耀。」
……
和德恩身邊的人一一認識之後,瓦爾特再次坐回木樁上。戰士們也為德恩等人搬了同樣的木樁。這附近剛有一邊樹林,狂戰士的力量劈倒一兩棵樹木還是很輕鬆的事情。
「德恩團長,由於我的那幾個兄弟已經沒有了力氣,所以我們在這附近已經呆了幾天,由我來想辦法收集食物。雖然我會躲開沙民,但總會看到一些事情。
我發現最近沙民的動作很奇怪。前面不遠處的埃拉蒙鎮已經彙集了幾支沙民的軍隊,每天都會有人運送物資返回沙漠,我掉落的貨物中意外的發現了糧食。這顯然不是進攻軍隊的正常現象。以我的分析來看,沙民可能打算撤退了,不然不可能撤離食物,否則,沒有了補給的戰士會很快喪失戰鬥能力。這麼多部隊來到一處,我估計沙民很可能是想在離開前,集中力量給帝國一次深刻的教訓。」
加入到德恩的軍隊後,瓦爾特很快進入了自己的角色,開始講述起沙民的情況,這是他作為一個『新人』立功的機會,瓦爾特當然不願放過。
「埃拉蒙鎮大概有多少沙民?能估算嗎?」
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德恩緩緩的問道。
「三萬左右吧!鎮外都已經是密密麻麻的帳篷,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