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剛剛經歷過戰鬥,吃了點東西後,很多人的臉上露出了疲憊之色。看到有人已經昏昏欲睡,男爵大人不得不提前結束了不算正式的晚宴。
居功至偉的德恩等人被安排到了城堡內最豪華的客房,躺在溫暖舒適的鵝絨軟床上,這些辛苦了一天的戰士們很快進入了熟睡。
城堡並沒有因此而平靜。歡聲,笑語,傷痛和淚水,交織在一起,奏響了慶祝勝利的篇章。黃石鎮的鎮民們拖著同樣疲憊的身軀走出了城堡,將城堡外的屍體和雜物清理乾淨,將小鎮用清水一遍遍的沖刷。
這不是男爵大人的命令。鎮民的家都在這裡,只有將血痕清除,鎮民才能安心回家。雖然小鎮因為沙民的侵襲而損壞和髒亂,但堅強的鎮民卻不願永遠居住在男爵的城堡裡面。城堡是男爵大人的,土窩才是自己的。
看到鎮民們走出城堡,男爵大人同樣沒有休息。所有還能動的城堡衛兵都被男爵派去幫忙。幾堆屍體和雜物很快燃燒起來,熊熊的火光照亮了初ye的天空,驅散冬季凜冽寒風的同時,也燃化了戰鬥之後的濃郁的悲傷。
衛兵從神殿廣場的灰燼中找到了很多金銀的殘骸,這種打造天然貨幣的物品並沒有因為變形而失去它的價值。看到這意外的財富,男爵大人的臉上沒有流露出過多的喜悅和激動,這不是他一個人的財產。安排專人負責清點這些東西的價值並重新鑄造成塊,男爵大人準備拿出一部分,分發給失去親人的家庭和勇敢戰鬥的士兵;一部分送給神殿,用來修繕神破損的神殿並籠絡那些可以給予他更多幫助的神殿祭司;還有一部分是屬於德恩的。在這個帝國,領地其實算是私產,如果給主動幫助領地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不僅會受到其他領主的鄙夷,而且會失去再次獲得幫助的機會。
漫天的火光一直持續到深夜,當小鎮被清洗乾淨,很多鎮民都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就算屋中只剩下冰冷的四壁,鎮民依然抱著那點匆忙帶走的財物,辛酸但堅決的睡在家裡。隨著月升月落,小鎮在無數的默默祈禱聲中,度過了今冬最寒的一夜。
第二天清晨,城堡的大門被無聲的打開。安穩休息了一夜的狂戰士默默的走出了城堡,圍著小鎮,城堡和神殿之間的空地,緩緩的跑動起來。雖然戰士們都在驚歎小鎮打掃戰場的速度,但卻沒有說話,這是德恩對他們的要求:晨練需要保持安靜,不能打擾還在休息的別人。
很快,德恩也出現在城堡之外。雖然還是被喬伊斯攙扶著,但臉色已經比昨天好上很多。德恩的身體恢復速度很不錯,外傷已經痊癒,看不出一點痕跡,只是身體還有點虛弱。畢竟,肉體可以快速修復,但損失的血液精華,卻需要通過飲食和修煉,一點點的補充。
看到戰士們已經自覺的開始了晨練,喬伊斯的臉上露出了傻呵呵的笑容,而皮特則的五官聚到一起,顯然極不高興。
「嘿嘿!一頓午飯而已,別裝那個熊樣。說不定男爵大人給的東西多,我還會剩點吃的給您。」喬伊斯打算用空閒的一隻手拍拍皮特的肩膀,以示安慰。但皮特卻厭惡的躲到了一邊。
「傻大個,不用得意。我皮特願賭服輸,今天的午飯就讓給你,哼哼!不過,我皮特的東西可不是那麼好吃的,就怕撐死你。」
氣憤的站在德恩身後,皮特看著還在跑步的戰士們低聲罵道:「這幫兔崽子,平時都是懶蛋,老子打賭的時候,竟然勤快了。回頭老子練死你們!」
「那我先練死你!」
德恩沒有回頭,只是微笑著淡淡說道。但皮特卻打了個激靈,小心翼翼的跑到德恩身前,諂笑起來。
「你們也去吧!修行不能懈怠,我的老師告訴我的。他們比你們兩個強,中午的時候,我會換兩個人去見男爵,你們的賭約取消,和這些兄弟一起吃飯吧!」
德恩的話讓兩個人同時瞪直了眼睛。他們兩個不過是貪圖男爵大人家的東西好吃,所以早早的打了個賭,以爭取到更多的食物,但沒想到德恩簡單的一句話,就讓他們回到了同一起跑線。
不在理會表情各異的兩人,德恩找了個略微乾淨的地方坐下,開始了每天必做的祈禱。而皮特則開始幸災樂禍的看著鬱悶中的喬伊斯,還不忘拍拍喬伊斯的肩膀,以表安慰。
「我說錯了,不是今天中午,這幾天你們兩個都和兄弟們一起吃吧!作為團長,我不能總厚此薄彼。」
聽到閉上眼睛的德恩遠遠的傳來一句話,喬伊斯和皮特終於停下了胡鬧,垂頭喪氣的加入了跑步的行列。
步伐深沉的跑步聲還是驚醒了沉睡中的衛兵。雖然他們的職責是守護城堡的大門,但來自不易的勝利讓非常疲憊的他們在幸福中睡著了,由於沒有了沙民的威脅,突然失去了緊張壓力的他們就算在寒風中,依然睡的很死,甚至沒有注意到德恩他們的出城。
「這?」驚醒的衛兵隊長額頭冒出了冷汗。他知道,他失職了。好在德恩他們是友軍,如果是沙民突然殺回,那後果……,隊長已經不敢想像。
消息很快傳到了男爵的耳中。剛剛躺下的男爵在拉維爾的陪伴下走上了城牆,看著城下已經開始集體祈禱的戰士們,站在男爵身後的拉維爾帶著欣喜之色,坦然的說道:「父親大人,和這樣的一支部隊歷練,您還放心不下嗎?或許,您真的不希望威爾斯家族能夠誕生一位令人矚目的聖階。」
「呵呵!歲數大了,身體就是不行啊!我還是回去休息一會吧,今天的事情還很多。」揉了揉褶皺的額頭,男爵大人艱難的轉身向牆下走去,但離開前卻用慈愛的目光掃過拉維爾期待的臉龐,「長大的雄鷹必須自己展翅,才不會讓廣闊的天空失望,按自己的心去做吧,成功就在心的前方。但兒子你要記住,雄鷹雖然傲然天地,但總有飛累的一天,真到那個時候,這裡永遠是你休息的家。」
男爵步履蹣跚的走下了城牆,微微搖頭。
看著父親突顯蒼老的背影,拉維爾眼中的景物剎那間朦朧起來,兩滴濕潤的淚水控制不住的流出了眼眶,順著稜角分明的面頰,掉落在半舉的手背之上。
「父親,……」
顫抖的聲音飄落城牆的台階,蕩漾進男爵的耳中。微笑著轉身,用滿是關愛的目光,喚停了拉維爾飛起的身體,男爵手指著城堡之外,放聲說道:「去那裡吧!兒子,去和你的夥伴一起,未來是你們的舞台,我會做你忠誠的觀眾。盡情的暫放您的姿彩,不要讓你的父親失望。」
看著身影漸漸離去的父親,拉維爾的目光再次掃過城外的那些戰士,就神情呆滯的孤立在城牆之上。
……
小鎮的炊煙裊裊升起,神殿再次敲響了沉重的鐘聲。晚起的騎兵戰士在歐恩和凱威的帶領下,站在的城堡之外,神情嚴肅的看著祈禱中的德恩。
「我們落下了,這裡還沒有屬於我們的驕傲。如果再不努力,我們會落得更遠,最終會被他們拋棄,剩不下一絲榮耀。」歐恩的眼光沒有眨動,但嘴角卻翹起了苦澀的笑容。
「是啊!曾經的我們自以為會是最堅強的士兵。現在我才發現,我們做的根本不夠!」
凱威歎息著點了點頭,將目光對準了自己的歐恩。
「還有三天時間,這三天,是我們融入這對隊伍的最後機會。」和老友的目光交織而過,歐恩突然衝出騎兵團隊,站在了隊伍的前方。看著一個個表情汗顏的騎士,歐恩的眼中露出堅毅的神光,同時大聲吼道:「你們,曾經德拉茲的驕傲,最勇敢的騎兵。可現在,看看那裡吧!那是和你們一起戰鬥過的兄弟,他們很強,已經強到不需要你們的衝鋒。他們在晨風中揮汗,在戰鬥中展現雄風。可你們呢?你們的驕傲,您們的勇敢,就是躲在戰友的身後嗎?你們的勝利就是戰友的犧牲嗎?誰來告訴我?用你們的聲音告訴我!」
面紅耳赤的歐恩使用了鬥氣,聲音如一道利劍,劈開了清晨的沉靜,也敲碎了騎兵的驕傲之心。
「不是!我們是最強的!」
騎兵們激動了,嘹亮的聲音帶著騎兵的決心,剎那間劃過天際,在天地間激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