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拍玉檔 正文 第九節 茹菘施醫
    英娥看看昏迷的林披星道:「妍姐,你知茹菘大夫在那嗎?」

    原曉妍一呆,道:「糟了,我忘了問她地址在那了。」

    英娥想了想道:「如今,只有一個辦法了。去找蘭老師。聽說她和茹菘大夫是好朋友。只希望他們別監視著藥店,醫院什麼的。」

    原曉妍一邊攏了攏林披星的頭髮道:「對,咱們去醫院還真不方便。只怕戴笠已知是月兒小姐所為。咱們自然也是嫌疑犯。」吩咐車伕,掉轉車頭,向學校跑去。

    時間不大。到了學校。把蘭雅菊給叫醒後。蘭雅菊弄明白情況後,道:「你們在這兒先歇著。我到外面去打個電話給茹菘。把門插上。誰叫也不許開。聽到我說話再開門。」轉身拿了件外套,走進夜幕中。

    二女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英娥道:「會不會出什麼意外。」

    原曉妍疑惑道:「不能吧!蘭老師的目標不大,她和戴月的關係,戴笠好像不知道……」正說著,就聽外面蘭雅菊道:「開開門,我回來了。人也請回來了。」

    二女忙把門打開。蘭雅菊,茹菘走了進來。英娥道:「怎麼這麼久才來。」

    菇菘道:「戴月也受了傷。戴笠把我給叫走了。剛回來,就被雅菊堵在門口了。這不,馬不停蹄地就來了。」

    蘭雅菊道:「往你家打電話,沒人接,只好親自去請你了。好在沒讓他們的人碰上。」

    英娥聽說戴月受了槍傷。十分著急,道:「小姐怎麼樣了。嚴不嚴重。」

    原曉妍則冷冷道:「現在救人要緊,等會再問。不行嗎?」

    蘭雅菊一怔,覺得話裡有刺,道:「英娥,你放心吧!戴月只是原來的傷口又裂開了。茹菘已給她合上了。應該沒事了。不過,她已經被軟禁起來了。你們可不要再去找她了。」看了一眼林披星,道:「茹菘,今天可就看你的了。」

    茹菘笑了笑,把林披星擺正,褪去外衣,忽地神情大變。蘭雅菊覺得奇怪,走了過去。看見他左右兩個胸肌上各有著一大二小三個痣。呈三角形排列。一邊痣頭衝上。一邊痣頭衝下。不由一愣。輕歎道:「這大概是天意,菇松,動手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茹菘恍然一驚,動起手來。拿藥水輕輕抹起來。珠淚盈眶。英娥看得好生奇怪。拉了蘭雅菊到一邊道:「蘭老師,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為什麼哭了。」

    蘭雅菊緩緩道:「說來話長了。我只能告訴你,他們是親母子。」原來,茹菘和林披星的父親在年青時相戀,結合。後來。茹菘因緣即會,認識了一個醫生。她跟著當助手。她立志,也要當一個醫生。而林披星的父親要投身革命的洪流中去。兩人道不同,分了手。臨走時,林披星的父親把他也帶走了。

    八

    喬姐對戴笠道:「老爺,小姐好像醒了。」戴笠神色一喜。走進戴月的閨房。只見戴月在床上翻了個身,夢囈道:「娘……」

    戴笠輕輕一歎,俯下身道:「好孩子,爹以後再也不打你了。爹一定會把你母親找回來的。咱們一家好好團聚。」

    這時,猴三進來道:「老爺,夫人被帶來了。」

    戴笠忙道:「快把夫人帶進來。」

    時間不大,梅不得被幾個特務推進房裡。梅不香慍怒道:「戴笠,你究竟要幹什麼,還要故計重施嗎?」

    戴笠指著戴月道:「咱們的女兒傷成這個樣子,你連看一眼都不肯嗎?」

    梅不香不屑道:「她只是你一個人的心肝寶貝,跟我豪無關係。你別想用她一套住我。」

    戴笠氣道:「你……她好歹也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心疼。」

    梅不香道:「我為什麼要心疼,我只有恨。你們兩個毀了我的一切。你知不知道。」轉身欲走。戴笠忙上前摟住她道:「我就一點比不上那個胡心亭嗎?」

    梅不香慍怒道:「你放手。」

    戴笠嬉嬉一笑,道:「女兒都這麼大了,你還害羞。」又把她推進另一間臥室道:「我已經等了你十幾年,本來以為不會對你再有興致了。想不到你還是這麼風華依舊。你知道我有多驚喜嗎?」俯身去吻她的香頸。梅不香又驚又急,戴笠順勢又把她推到床上。這時,忽然有叩門道:「戴先生,日本陸軍總總司令求見。他們想要林披星。」

    戴笠一怔,手就鬆了。梅不香從他懷裡掙了出來。打開門衝下樓去。驀地,樓下傳來兩聲驚呼。戴跟了下去。只見梅不香和岡村寧次及其愛子岡村博愛,大眼瞪小眼地呆立著。不知怎麼回事。

    良久,風村博愛又驚又喜道:「姐姐,我們終於見到你了。」

    岡村寧次疑惑道:「阿香,你怎麼會在這兒……」

    梅不香淒笑道:「還用問嗎?這就是報應。你們踐踏別人的國土。蹂躪別人的妻女姐妹。你們的妻女姐妹,也一樣被子人蹂躪。」

    岡村博愛驚道:「你不是和那個支那人胡心亭私奔,去找姥姥了嗎?看樣子,他一點都沒有好好照顧你。那個胡心亭呢,我要找他算帳。」

    岡村博愛還沒說完,岡村寧次已一個巴掌摑在了梅不香的臉上,道:「你給我們岡村家丟夠了臉,你為什麼要自取其辱。」

    梅不香捂著臉,喃喃道:「打得好,這一巴掌,打斷了我們的父女之情。從此以後,我們不再是父女。你也不用再耽心我會你丟臉。」轉身走了幾步,岡村博愛叫道:「姐,你不會連我也不認了吧!」

    梅不香心中一酸,轉過身道:「博愛,你別忘了母親給你取這個名字的意思。我們的母親梅不開,也是一個支那人。你知道嗎?咱們班上的十二個人。如今只剩下三個人了。連你我才五個人。你還記得可敬可愛的牧男老師嗎?他也死在戰場上。剩下一雙嗷嗷待哺的孤兒。連婦女都不能保全自身。被騙去當慰安婦。總有一天,當我們的人打光了。彈盡糧絕時,自取其辱的,就是我們自己了。」

    在場的人全都震住了。梅不香歎口氣。轉身又要走。「媽……你不要走。」戴月這時搖搖晃晃地爬到樓梯口道。梅不香閉目流了一串珠淚。還是走了。

    『媽』戴月大急,從樓梯上滾了下來。在半途被戴笠接住。

    半個月以後。蘭雅菊剛一開門,發現戴月站在自家門口,垂頭喪氣的樣子。笑笑道:「月兒,你怎麼了。誰敢欺負我們戴家的寶貝了?」

    戴月苦著臉道:「連你也來笑我。我媽不認我也就算了。又來了一個小日本,硬說是我舅舅。我最討厭日本人了。煩都煩死了。」

    蘭雅菊一怔,心下忖道:「早就聽說梅不香是日本人了。這樣看來,是真的了。她不認戴月,恐怕還另有一層原因。這年頭,難做的人,就是日中混血兒了。」笑了一笑,道:「你別著急。你雪竹阿姨鬼主意最多。我領你去找她看看。」

    戴月點點頭,忽聽屋子裡傳出幾句話來。只聽林披星道:「小妍,你對我真好。這些天,真不知怎麼謝你。也真是難為你了,又救我,又照顧我。我都不知該怎麼報答你好了。」

    原曉妍道:「你知道人家對你好就行了。誰稀罕你的報答了。」

    林披星道:「英娥呢?」

    原曉妍道:「她家裡有事,我就讓她先回去了。怎麼。我照顧得不好嗎?」

    「不,挺好的。」

    戴月本來就不太好看的臉色,變得像紫茄子似的。蘭雅菊在心裡歎息一聲,道:「我們走吧!」

    半個時辰後,兩人到了市長裡。「雅菊,今個什麼風把你吹來了。稀客稀客。」雪竹像一陣風一樣從樓上飄了下來。:「呦!戴月也來了。」

    蘭雅菊把雪竹拽到一邊。說了幾句。雪竹笑道:「你們找我可找錯人了。你怎麼不去找她試試。」

    蘭雅菊不解道:「誰?」

    雪竹道:「你怎麼糊塗了呢?梅最聽誰的,最愛誰,最怕誰,最恨誰。你心裡還不清楚?你得找她又聽又怕的人才行。」

    蘭雅菊恍然道:「你是說她的師姐木客心。對呀!我怎麼忘了。她最敬愛的就是她的師姐了。」

    雪竹道:「其實,恩也好,怨也好,恨也罷,怨也罷。都是一種緣份。就像同船過渡一樣。既然人生是個舞台,我們只有努力演好自己的角色。」

    蘭雅菊笑笑道:「相逢即是緣。咱們四姐妹中。你的戲,無疑是演得最好的了。不多說了。我們走了。」

    梅不香帶了幾包點心,來到一所獨門小院落,叩了叩門。須臾,一個七八歲的小孩開了門。梅不香笑笑道:「沖兒,我來看你了。還記得我嗎?」沖沖用手比劃了幾下。原來沖兒是個啞巴。她攬著沖兒的頭進了小院。只見穆客心一正坐在一把籐椅上。旁邊的石桌上放著挺多爪皮。道:「師姐,我來看你來了。有客人來嗎?」把點心交給沖沖。沖兒拿了點心進屋去了。「

    穆客心道:「剛來了兩個人,已經走了。「

    梅不香道:「我上回跟你說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穆客心沉吟道:「容我再想一想。「

    梅不香急道:「我不知道你還要考慮什麼?師姐,沖兒不能再耽誤了。年齡越大越不好冶。我都已經在英國聯繫好醫院了。你卻在這裡猶豫不定。你難道要讓沖兒一輩子在無聲的世界裡嗎?上回在一個食雜鋪。我親眼看見沖兒糾住一個小偷。可就是因為不會說話。反被人誣為小偷。幸好我懂點手語。跟沖沖瞭解了事實真相。否則,不知後果有多嚴重。師姐,讓我帶他去英國。一定會還你一個正常的兒子。好不好。」

    「不好」穆客心淡淡道。

    梅不香一愣,道:「為什麼?」

    穆客心道:「一個連自己親骨肉都不愛的人。我怎麼放心把兒子交給她。」

    梅不香一呆,恍然道:「原來是她們來了。師姐,你憑什麼認為她就是我的女兒。」

    穆客心道:「就憑她的相貌和與你不可分割的血緣關係。不香,你既然可以對沖兒忖出愛心。為什麼就不能愛自己的女兒呢?老實說,我已拍著胸脯向她們保證過,你一定會兒認月兒的。如果你不認。我的顏面可就要掃地了。你看著辦吧!」

    梅不香歎口氣道:「師姐,你為什麼要做這個保證呢?」

    穆客心道:「我不想強人所難。想想看。月兒畢竟是你唯一的骨肉。我想,就算是心亭知道了。他也不會怪你。現在這個亂世,又有幾人能保全自己呢?」

    梅不香默然良久,才幽幽道:「別提心亭了。既然你讓我認她。我聽你的話就是了。」

    穆客心道:「好!就這麼說定了。你們出來吧!我說我一定能擺平的,沒騙你們吧!」

    梅不香一呆,只見蘭雅菊和戴月從屋裡走了出來。淡淡一笑,道:「雅菊,你還是喜歡偷聽別人說話。這個毛病可不好。」

    蘭雅菊忙道:「不是的。這只是個湊巧而已。我們剛來,還沒說幾句話,你就來了……」

    穆客心道:「你就別怪她了。是我讓她躲到屋子裡的。戴月,還不叫媽。」

    戴月小心地走過去。叫道:「媽!」

    梅不香雙目一熱。將女兒摟入懷中,喃喃道:「我的孩子。」

    幾天以後,戴月送梅不香和沖衝上了去英國的班機。回來時。遠遠地看見徐圖和英娥在一起說說笑笑的。甚是親暱。心道:「他們兩個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呢?」走了過去「嗯!」了一聲。把二人嚇了一跳。好像做了錯事的孩子一樣。戴月笑道:「說吧!你什麼時候勾引了我們英娥的。」

    兩個人霎時臉變得通紅。英娥訕訕道:「不是的。徐圖做了首歌,想請臉色指教一下。」

    戴月逗她們道:「看樣子。我是引狼入室了。怪不得你向我請教得這麼慇勤,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徐圖窘道:「不,我是誠心誠意向您請教的。」

    戴月笑道:「看你的樣子。跟你開玩笑呢?英娥。今天放你一天假。不到我快上班時。不許回去。」說完飄然而去。心裡悵然若失。她現在住在梅不香的家裡。進屋蒙頭就便睡。昏昏沉沉的睡了不知多長時間。忽聽英娥在耳邊道:「小姐,醒醒。要遲到了。」

    戴月忙起來道:「幾點了。」

    英娥道:「七點半了。幸虧我早回來了點。要不就糟了。才叔非扣你薪水不可。」

    戴月笑道:「你不用怕。他扣我的。我不扣你的就是了。」

    緊趕慢趕。終於在八時正抵達百樂門。才叔已經等在門口了。見了她道:「你怎麼才來。曉妍要去照顧她的男朋友,別的人又不行。只有麻煩你多唱一場了。快快去換衣服吧!今天有許多要人來呢!」

    戴月道:「我知道了。」急忙去後台補了一下妝。登台了。剛一登台。戴月突然愣住了。只見戴笠陪著一個雙十的公子哥坐在台下正中。這才知道所謂的要人是誰。只是猜不透那個公子哥是誰。這時樂聲已經響起。來不及細想。只是唱道:「幾次提筆,幾次落下。心中苦澀。不敢坦白。聽不夠的教誨,看不盡的眼淚。能不能記在心頭。你的心,你的情,我不是不懂。原諒我不是有心要背叛。原諒我,不是有意要傷你的心。我知道我很倔。請你多一點點包容,一萬次的道歉,一萬次的懇求。請你止住你的怒氣,止住你的淚水。你可知,我也會心酸。我也會流淚。在你的世界,和我的世界裡,為什麼共同的語言,共同的天地這麼少。如果能用我所有換你一次真心的笑容。我願捨棄一切。這鴻溝越來越深。我不知怎麼能越過。」

    戴笠知道這首歌是唱給自己聽的。不由一歎。那個華服青年道:「這女孩挺不錯。戴老闆,請你把這位小姐一請下來。」

    戴笠皺著眉。沒辦法。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給候一使了個眼色。候三隻得把戴月請了下來。

    青年嬉笑道:「戴小姐人長得很靚嘛!請坐。」

    戴月道了謝,坐了下來。

    青年倒了杯酒。道:「戴月小姐一,為了我們初次相識,緯國敬你一杯。」

    戴月這才知道,是蔣介石的花花二公子。在南京攪了昏天胡地。不知怎麼又攪到上海來了。她拿眼瞟了一眼戴笠,心說:「我看你怎麼辦?」

    戴笠心中暗自焦急,心道:「真個要遭報應不成。要報應,就報到我頭上來吧!」一把搶過酒杯道:「月兒小姐不會喝酒。還是讓我代勞吧!」

    蔣緯國不悅道:「你算什麼東西?」把酒杯摔在地上。戴笠的臉色變得鐵青。蔣緯國走近戴月,雙手按住她的香肩道:「戴小姐,我的住處有一套雲錦旗袍,很適合你穿。不如去跟我試試看……」

    戴月臉色一沉。正要翻臉。岡村寧次和岡村博愛隨幾個陪同走了進來。岡村博愛喝道:「放開她。」

    蔣緯國拍案怒道:「混帳。你們小日本跑到我們國內發什麼威。要不是我爹為了讓你們剿滅*。早就把你們消滅殆盡了。」

    戴月心道:「這幾句還算有點骨氣。」岡村寧次則悖然大怒。撥出槍擊滅了一盞天花板上的吊燈。大廳裡混亂起來。戴笠忙著打圓場。戴月則趁機溜了出去。

    剛進家門沒多會兒,戴笠帶著一夥特務跟了進來。沉聲道:「你給我回去。這個地方不能住了。」

    戴月道:「我不回去。」

    戴笠怒道:「你敢。你要什麼我沒給你。你居然還去賣唱。我的臉都讓你丟光了。候三,把她帶回家去。」

    候三上前哈腰道:「小姐,對不起,失禮了。」幾個特務一擁而上。把她抬了起來。:「不」戴月叫道。但還是架不住人多。被抬下樓,塞進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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