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魯選擇的道路是一條來往於帝國南北的客商經常走的一條路,這條路是穿過安斯山脈來往於帝國南北的必經之路。因為這條路上來往的商旅比較多,所以相對來說比較安全,一般野獸都不願意與人類接觸,不是餓瘋了一般不會做出襲擊人類的舉動,至於近三百隻狼成群攻擊人類的行動更是幾十年來未曾有過的奇怪現象。來往的商旅們要擔心的反而是偶爾出沒的盜匪。自從三年前帝國軍隊進行了一次集中清剿行動,全殲了三個大型的盜匪團伙後,大股的盜賊團伙已經不多見了,反倒是零散的小型匪徒團伙常有襲擊過往商旅的行動。
但是,艾力克所在的這個商旅隊伍卻顯然沒有那麼幸運,在山中行進的隊伍屢次遭遇到各種野獸的攻擊,雖然規模都沒有第一次那麼大,但是也令達魯和他們的護衛們不勝其煩,每天都要打起精神,繃緊神經,時刻防範不可知的襲擊。一路走下來,達魯的護衛隊伍又有好幾個同伴永遠長眠在了安斯山脈中。本來應該是一個極其輕鬆的護送旅程,卻令達魯的隊伍損失慘重,好在被保護的商旅都安然無恙,否則就是一個完全失敗的護送了。
隊伍艱難的行進在崎嶇的山路上,前方探路的護衛被派了出去,離開隊伍大約兩里的路程,如果遇見情況會馬上示警,幾十人的隊伍和四十匹馱著貨物的馬匹讓本就不寬的山路顯得更加擁擠。
「這些野獸都瘋了?」達魯騎在馬上喃喃自語。十幾天的行程讓達魯覺得精力憔悴,他是這個隊伍的首領,一路上沒有好好休息過,不斷的襲擾令這個堅強的漢子不堪其擾。還有大約一天就能走出這個該死的山區了,只要到達出口的萊爾鎮,就算完成了任務。
前方傳來兩聲慘叫,達魯立刻聽出是斥候出事了,在馬上的達魯大喊:「戒備!」隊伍立刻停止了前進,護衛們馬上取出器材,就地構築一個簡單的環形的防禦陣,將商旅和貨物圍在了中間,傭兵紛紛拿出了弩箭搭上弦對準外圍,商人們驚恐地四處張望。
黑暗的樹林內緩緩走出了四隻棕熊,他們停在林地邊緣朝著營地的方向虎視眈眈。其中一隻最大的棕熊對著驚恐的人們大吼一聲,露出一嘴的尖牙。驚天動地的吼聲將樹上的落葉震得漱漱落下。
「這不是一般的熊,恐怕這次凶多吉少了……」達魯對身邊的艾力克說。
「如果我戰死了,你拿著這個去距離萊爾鎮東邊七十里外的小村梅森,那裡隱居著一個叫莫林的預言師,他曾經預言我會葬身安斯山脈。記得把這裡的情況告訴他,他一定可以告訴你是什麼緣故有這麼多野獸襲擊商隊。」達魯交給艾力克一個拇指大小的人形雕塑。「他曾經說,如果我預感將死,把這個交給可以和我並肩作戰讓我信賴的人,而這個人必須是我認識不久的,讓他帶著這個到他那裡去。當你和我一起擊退狼群的那天,我就知道,我這次無法逃脫命運的安排了。」
「達魯大哥,不要胡思亂想。一路上我們經歷了無數襲擾,也不差這麼一次。」艾力克輕輕地說。
「你不明白的……放箭!」就在說話的空擋,四隻熊朝營地撲了過來,沉重的身體在奔跑中讓地面也在顫抖。
弩箭飛了出去,立刻每頭熊身上都插了一兩隻箭,可是熊的速度並沒有減慢,繼續朝營地衝了過來。一輪弩箭的功夫,棕熊就衝到了營地面前。棕熊吼叫著人立而起,巨大的熊掌將營地的防禦像紙一樣拍爛,再揮動巨大的前肢,拍飛了好幾個護衛。
五、六個護衛合力抵住了一隻棕熊,一個護衛乘機將一根長矛插入了棕熊的腹部,瀕死的棕熊張開兩隻爪子奮力一擊,將攔在它面前的幾個護衛深深拍入土裡,然後才吼叫一聲倒在地上。
艾力克趁著另外六個護衛用塔盾抵住一頭棕熊之際,發動了一個旋風,劇烈旋轉的風朝棕熊的腿部旋轉而去,硬生生將人立而起的棕熊拖翻在地,護衛們立刻將手上的刀劍深深插入棕熊的胸腹和喉嚨。
解決掉這只棕熊,艾力克轉頭去找達魯。正好看見達魯將他巨大的雙手大劍插入了體型最大的那只棕熊的嘴裡,長劍透腦而出,棕熊立刻斃命。還沒來得及驚歎達魯的神勇,側面的一隻棕熊揚起巨大的爪子,拍在達魯的身側,鮮血立刻從達魯的嘴裡噴湧而出,艾力克甚至看見破碎的內臟隨著血液噴出。艾力克大驚,大喊:「達魯!」護衛們狂奔上前,怒吼著將最後一隻棕熊插死在地上。
艾力克奔過去,剛好扶住達魯倒下的身軀,沉重的身體差點將艾力克壓垮在地上。艾力克扶住達魯的頭,大聲喊著他。達魯看著艾力克,勉強笑了笑,然後轉頭暈了過去。「必須立刻找到治療牧師!」艾力克焦急地說。「萊爾鎮上有個教堂,那裡有牧師!」一個護衛馬上說。
護衛們將萊爾和受重傷的人抬起來,放在早已準備好的擔架上,隊伍毫不耽擱地朝山口出發。
第二天的黎明,隊伍終於到達萊爾鎮,萊爾鎮比安斯鎮要大的多,以前是秦風帝國的邊境重鎮,後來併入塞拉帝國後,又成為了帝國南北交通的必經之路,商旅來往給小鎮帶來了勃勃生機,教廷在這裡特意設立了一個小教堂,常年派遣牧師駐紮,一邊傳播聖光的信仰,一邊給從山區出來受傷的武者提供治療。商隊已抵達鎮上,傭兵們立刻抬著傷者直奔這個教堂,傭兵們粗魯地把牧師從美夢裡叫醒。看見一地的傷者,三名牧師也顧不得發怒,叫傭兵們將傷員抬入教堂,施展救治,艾力克和無所適從地傭兵們被牧師趕出了教堂。臨走時,傭兵們指著達魯對牧師說:「牧師大人,請一定要把我們達魯大哥救活,求你了!」甚至有傭兵大聲威脅牧師:「救不活達魯大哥,老子燒了你這個教堂!『
萊爾鎮的小教堂門外,艾力克和傭兵們都聚集在門外。達魯被抬進去治療已經有一上午時間了,人們都在焦急地等待著消息。
小教堂的門打開了,走出來一個老牧師。「尊敬的牧師,請問達魯大哥他怎麼樣了?」艾力克朝牧師行了個禮,焦急地問。牧師遺憾地搖了搖頭「我無能為力,他的傷勢太重,整個身體右邊的肋骨和內臟全碎了,聖光的力量阻止不了注定地命運。」頓了頓,老牧師對艾力克說:「你是叫艾力克吧?他現在清醒著,他想見你。」
房間的光線有些昏暗,陽光從小屋的縫隙裡照射進來,照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斑,細小地灰塵在光的通道裡盡情地飛舞著,旋轉著揚起,然後輕輕落下,然後再揚起,再落下。寂靜地房間竟然顯出了熱鬧地感覺。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裡,有一張略顯老舊的小床。達魯孤單地躺在床上,再也不復往日的雄風,臉上和身上滿是血跡,鮮血還在不斷地從鼻孔和嘴角緩慢地流淌。
「艾力克,到我面前來……」達魯轉頭看見了艾力克,聲音顯得有些虛弱。
「達魯大哥。」艾力克輕輕走了過去,彎下腰,靜靜握住達魯粗糙地大手,他感覺到這雙手有些發涼。
「我要死了吧?」達魯費力地說。
「不會的,你現在需要的只是好好休息。你會好起來的。」艾力克安慰著。
「不用騙我,我自己知道自己,莫林那老頭說的話還真是准啊。他就不能給老子說點好聽的?」艾力克笑了笑。
「生,也許是一場夢,死,也許才是真的醒來。告訴你一個秘密,達魯大哥,其實我已經死過一次了,我的靈魂來自另外一個世界。」艾力克在達魯耳邊悄聲說。
「是啊,呵呵,死,何嘗不是另一種新生呢?小子,我知道你沒有騙我。去找莫林吧,他也許真的可以告訴你一切的真相。」達魯轉過頭不再看艾力克,而是死死盯著天花板,彷彿那上面有無盡地秘密。
「塵歸塵,土歸土……塵歸塵,土歸土……」達魯喃喃地念著,眼神逐漸渙散。達魯長長地出了一口濁氣,一切歸於寂靜,只有那些灰塵還在不知疲倦地飛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