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情來世緣 正文 第七十章
    楊君他們這代也是已過耳順,即將邁入古稀之年的人了。可他們在楊老爺子的面前,又有誰敢說自己已經老了呢。他們一行十二人在發往四川的火車上,人們還以為他們是一個夕陽紅旅遊團呢。所以,乘務員對他們特別的照顧。一位二十出頭的女乘務員一會過來送水,一會問需要什麼嗎。老爺子生怕累著人家,便對她說道:「姑娘,歇會吧,需要什麼我會讓我的兒子們去做的。」乘務員一聽就問道:「請問老爺子今年高壽啊?」楊老爺子幽默的、樂呵呵回答:「還年輕著呢,今年才活到兩個數,九十二歲,正往三個數上奔著呢。」乘務員被老爺子的幽默所感染,她也笑容滿面的對老爺子說:「爺爺,聽你這話,我都覺得現在我還是個小嬰孩呢。」大伙被這祖孫倆的對話逗的哈哈大笑,笑聲趕走了旅途中的寂寞。

    楊老爺子在村子裡的聲望是很高的,鄰居們見到老爺子回來了全都趕來問候,特別是孩子們,爺爺、太爺爺、祖爺爺的喊個不停。老爺子出門回家時從不空著手,他總愛帶些小食品分給孩子們。爺爺所在的這個村子,就是一個大家庭,從來不分彼此。雷敬天已經是個大小伙子,他見太爺爺回來,忙上前攙扶著走進客廳請太爺爺坐下,端上已經沏好的茶水給太爺爺,然後再請大家喝。很有禮貌的叫著爺爺,奶奶請喝茶。

    到家時,天已經快黑了,楊松和雷一鳴的飯菜都已經端上桌子。可一凡總想上山轉轉,她拱著滿熠和楊帆說:「在火車上吃了好多東西,我一點也不覺得餓,只想出去走走。如果你們也不餓,不如咱們一起上山轉轉。」滿熠也想上山,不過她沒一凡的膽子大有些顧慮,她對一凡說:「天都黑了,咱們也沒個嚮導,怕上去了回不來,在山上待一夜你不怕嗎?」一凡向敬天怒了怒嘴說:「這不是現成的嚮導嘛,小帆也認識路的,不會迷路的。」敬天聽到了她們倆的對話,笑著對她們說:「阿姨,天都黑了,沒有太爺爺的指令,敬天可不敢帶你們上山,還是坐下來吃飯吧。」

    楊老爺子眼不花耳不聾,他對一凡如同下命令的說道:「一凡,給我乖乖的坐下來吃飯,別想著往外跑讓爺爺擔心。吃晚飯,好好地睡上一覺,明天爺爺帶你們上山,誰都不許說累。」一凡伸了伸舌頭乖乖的坐了下來。爺爺知道她老實不了多久,緊接著又對敬天說:「等你阿姨吃完飯後,你就帶她們在村子裡轉轉好了。若是真的不讓她出去呀,今天晚上大家全都別想睡上覺,跟她媽媽年輕的時候一摸一樣。」大家聽了老爺子的話都笑了起來,羅茜卻說:「我哪裡有她那麼纏人呀。」思琦接過說:「你是沒她纏人,她可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大山裡迴盪著一家人的歡笑聲。

    剛放下碗筷電話響起,是家福打來的。楊松把電話遞給爺爺,電話裡傳來家福的聲音:「爺爺,我回來了,明天就去看望您老人家。」爺爺說:「好啊,爺爺都想我的小曾孫了,明天回來早一點,陪爺爺上山去給你奶奶掃墓去。你小帆弟弟也結婚了,他媳婦滿熠也來了,明天帶著她去讓你奶奶看看她的孫媳婦。」這滿堂的子孫讓老人家幸福的整日裡都合不攏嘴。

    一凡和滿熠吃完飯後,樓上樓下的參觀著每一個房間。當她們走進敬天的房間時,滿眼的獎狀、獎盃和證書。剛剛舞象之年的敬天,文質彬彬,談吐風雅,善解人意,尊老愛幼,又如此的聰慧。她們從心底裡更加疼愛這個小侄子,滿熠對一凡說:「敬天將來一定是一個有為的棟樑之才。

    每天早晨五點起床是老爺子保持了幾十年的習慣了。等大夥兒起床時,老人家已經把客廳和院子打掃的乾乾淨淨的。一凡也有早起的習慣,當她來到院子裡,看見爺爺正在甩胳膊踢腿的。她激動地跑到爺爺面前,拉著爺爺的手說:「爺爺,您老這跳的是什麼舞呀?這就是您老長壽的秘訣吧?教教我好嗎?」一凡調皮的邊說邊唱:「左三拳,右三拳,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讓我們做運動。動動手來,動動腳呀,做做深呼吸,學爺爺蹦蹦跳跳我也不會老。」瞿秋實站在樓上的窗戶前喊道:「一凡,你又在發什麼瘋呢,大家都在睡覺,你不怕吵醒了大伙啊?」

    楊老爺子哈哈大笑道:「怎麼,我和我孫女跳舞你眼饞了是嘛,那就下來和我們一起跳,我就是愛看一凡跳舞,像只小百靈似的可歡著呢。」老爺子這一嗓子喊的,像是吹起了起床號,大伙全來到了院子裡。這時,大家才看清這村子的面貌。家家戶戶都是磚砌石壘的小樓錯落有致,而且家家都有庭院。在群山環抱之中,如同仙境般的恬靜。放眼望去,群山連綿雲霧繚繞,蒼松翠柏鬱鬱蔥蘢,紅花綠果滿山遍野,讓人垂涎欲滴。一凡和滿熠情不自禁的喊道:「天哪!這裡真的太美了!簡直是仙境,這會不會是王母娘娘的瑤池啊。」一凡拉著爺爺的手說:「爺爺,您可得養著我,從今天起我就住在這兒不回去了。」爺爺瞇著眼睛說:「好啊,你只要捨得凱歌,我就養你一輩子。」

    剛吃完早飯,劉水生一家人全來了,家福剛叫了聲爺爺,他的兒子德康便跑到老爺子的面前十分親暱的叫了聲:「太爺爺,我是德康。」老爺子高興的說道:「我的乖曾孫,都長這麼高了,太爺爺真的快認不出你了。家福啊,就放這麼幾天的假你怎麼能騰出時間回來了呢?」家福回道:「爺爺,我剛好路過,順便回來看看爺爺,明天就得回去。」「好啊,難為我的孫子心裡還裝著爺爺。既已回來了,就去給你奶奶掃掃墓吧。」老人家的話音剛落,卻好像又想到了什麼他轉過身拉著滿熠對劉水生說:「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楊帆的媳婦,這是」老人家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劉水生驚訝的叫道:「陽陽,你不是」他欲言又止。楊君走過來解釋說:「她叫滿熠,只是和陽陽長得很像而已。」家豪和家福也驚歎道:「天哪,真的很像,簡直和陽陽姐長得一摸一樣。」

    楊老爺子像個總司令,又好像是一位指揮家,他對玉蓮說:「玉蓮你和老大留在家裡做飯,鬆鬆兩口子幫忙。菊香,你就不要上山了,在家給你嫂子幫把手好嗎?我怕你嫂子忙不過來。」菊香點著頭答應了。老爺子又說道:「敬天你和太爺爺上山,秋荷,你和老二把掃墓用的物件帶上,一凡,攙扶著你思琦姨媽,凱歌,把你媽扶好了,眼睛要往腳下看,別只顧著看風景不知道看路。」一凡已經有些耐不住了,她對爺爺喊道:「總司令,一凡一切準備就緒,請問可以出發了嗎?」爺爺笑呵呵的說道:「看你猴急的樣,像個長不大的孩子。聽爺爺號令,現在出發。」一凡調皮的把身子一挺說:「遵命,現在出發。」

    走到半路時楊老爺子停了下來,他對瞿秋實和思琦說道:「你們就在這兒採些山野菜吧,我們掃完墓回來咱們一起下山。」瞿秋實說:「我們也是您老的兒女,兒女們給母親上墳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我們既已來了,怎麼可以不去了呢。」思琦也說:「老爺子,咱們休息一會吧,我們這些做晚輩的都快趕不上您老的腳步了。」老爺子點著頭說:「好吧,咱們就歇下來,隨便找塊石頭坐一會吧。」敬天可是個乖巧的孝順孩子,他在臨出門的時候,就順手帶了個小馬扎。這時他把馬扎展開放到老爺子腳邊說:「太爺爺請坐。」彩妮和綵鳳姊妹倆也跑過來給太爺爺捶腿、按腰。楊老爺子手捋已經快翹起的鬍鬚,笑瞇著眼睛說:「你們看看我這老頭子多幸福啊,子孫滿堂,個個還都這麼乖巧孝順,是不是很有福氣啊?我就是不想活到一百歲可都不行喲。」老爺子和大伙的笑聲迴盪在山谷之中。

    楊老太太的墓和劉老太太的墓都在山頂上,兩座墓相隔不遠。大夥兒依次在兩位老人家的墓前點上蠟燭擺上供品。楊老爺子對這墓碑上的相片說:「老伴,我帶著孩子們看你來了。咱們的孫子娶上媳婦了,來滿熠,過來讓你奶奶看看。這孩子是個醫生,可懂事可孝順了。孩子們都很乖,個個都有出息了,你就放心吧老伴。」楊老爺子又走到水生媽的墓前說:「他嬸子,孩子們可給你們老劉家露臉了,家豪做了件驚天動地為民除害的大好事,家福當上了法官,咱們大山裡第一個法官,還是在北京當法官呢。女娃們像花一樣美,男娃們個個生龍活虎,將來都是國家的棟樑之才。你就安息吧。」

    當大伙們依次給老人們鞠躬時,滿熠卻手摸墓碑上奶奶的相片,輕輕地擦拭著,親切的叫了聲:「奶奶,我回來看您來了。」目光中閃著久別重逢的淚花,如同隔世再續的情感。在劉老太太的墓碑前,滿熠也有著同樣的動作和同樣的語言和表情。秋荷上前拉著滿熠說:「孩子,讓奶奶安息吧,咱們該下山了。」可滿熠一動也沒動。這時,楊老爺子大聲的說道:「孩子們,大家把心情放快活點,讓逝者安息。今生的情,來世的緣,山水總有相逢日,有緣終有相見時。」劉水生也走上前去,從母親的墓碑上拉開滿熠的手,親切的說:「孩子,讓奶奶安息吧,咱們下山去吧。」他的雙眼始終盯著滿熠的臉,好似看到自己的女兒陽陽,從他的目光中可以看出流露出的慈愛與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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