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情來世緣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無論許春風有什麼樣的過錯,他與思琦畢竟同在一個屋簷下生活過。更何況,他還是晨曦的父親,這一點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思前想後,思琦還是來到關押許春風的監獄,這可是誰都不願意進來的地方啊。再說,他們已經離婚了,就是思琦永遠不來看許春風,誰也不會說她什麼。許春風在這裡已經改造了五年多了,思琦第一次來看他。不多時,許春風被獄警帶到接見室。思琦的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許春風顯得老了許多,兩鬢已滿是白髮。沒有了往昔那挺拔的雄姿,和文人墨客的灑脫。他低著頭,像木偶般的走到椅子邊坐下,半天才拿起電話說:「你不該來,我不配你來看我」。

    思琦調整好心情,盡量把聲音調整到平和狀態說:「我替晨曦來看望爸爸的」。許春風聽到孩子的名字,他猛然抬頭眼睛裡透出期待的光芒:「兒子還好嗎?他長高了吧?現在該上高中了是嗎?你把他帶他來了嗎」?他自己都覺得問題太多,所以他安靜的看著思琦,期待著她的回答。思琦等他安靜後,平靜的說:「晨曦他很好,明年就要高考了」。倆人沉默了好一會,氣氛顯得非常的尷尬。其實他們心裡有很多話想向對方說,可誰都不知該怎麼表達,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許春風滿臉的懊悔,聲音低沉的對思琦說:「我對不起你和孩子,我不配你來看我,不配做父親,不配做」。思琦打斷他的話說:「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在這裡認真的反省自己的錯誤,將來的路還很長呢。別忘記,你還有晨曦,他在等著你回家。無論到什麼時候,你都是他的父親」。許春風聽思琦這麼說,眼中流露出一絲希望。誰都不會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總歸,一個人心中只要有希望,他對生活就不會失去信心。

    許春風被判二十年監禁,失去自由的他對生活也失去了信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那是七千多個日日夜夜啊。他曾經一度想結束自己的生命,三天都沒吃一口飯,也不願意跟任何人溝通。無論管教如何的開導,他都無動於衷,閉著眼睛一聲不吭。最終還是管教的一句話挽救了他的生命:「你雖然觸犯了法律,但是,你還是一個兒子、一個父親。你的生命不完全屬於你自己,他也屬於你的父親、母親和孩子。用自殺來逃避現實,是懦夫的行為。大丈夫要敢於承認錯誤,敢於面對現實,千萬不能讓你的孩子認為自己的父親是一個懦夫。你要冷靜的想一想,你願意讓你的孩子為你而痛苦一生嗎?你願意讓你的父母親白髮人送黑髮人嗎」?

    在管教的輪番勸解和開導下,許春風逐漸的開始改變,不再用絕食的手段虐待自己。他想贖罪,於是就用勞動和汗水洗刷自己的罪行。他只希望能夠早日回到父母的身邊,盡一個做兒子孝道。許春風哪裡知道,當他被抓後,父親因氣憤中風癱瘓在床,母親得知兒子進了監獄也一病不起。五年來,全是思琦,這個被他拋棄的妻子在精心照顧著兩位老人。他們沒能等到兒子出獄的那一天,相隔不到一年二老相繼去世,臨終前,他的母親一再要求思琦:「不要告訴春風,我們去世的消息。讓他安心的改造,他原來也是個孝順的孩子,你千萬要瞞著她呀」。

    許春風看的出思琦也老了很多,他非常關心的問思琦:「你的身體還好嗎?你比以前瘦多了。我爸爸媽媽現在怎麼樣了?他們不來看我,一定恨死我了」?思琦只回答了他後面的問題:「爸爸媽媽都還好,是我不讓他們來的。年紀大了,我怕他們看到你現在的狀況會傷心的」。許春風無奈的道:「這樣也好,免得他們哭壞了身體,我也沒臉見到爸爸媽媽」。思琦又對許春風說:「我想等晨曦明年高考結束後,再讓他來看你,你不會介意吧」?許春風的頭低的更低:「我哪裡還有臉見孩子呀,只怕他不會再認我這個爸爸了」。思琦說:「你也別太悲觀,給孩子多點時間,畢竟血濃於水嘛」。

    許春風和思琦倆人又是一陣沉默,思琦明白他們談話的時間並不會太長,可兩人就是找不到話題。最後還是思琦順口說了一句:「葉冰清判了無期」。許春風微微抬了一下頭說:「給她判無期,已經是法外施恩了。唉!腳上的泡是自己走出來的,怨不得誰啊」。思琦看著許春風,聽不明白他這話是埋怨葉冰清,還是在同情她。總之,思琦能感覺到許春風已經有了悔過之心。許春風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對思琦說:「楊君和瞿秋實來過了,和他們相比我簡直不是個東西」。思琦聽他這話,不知該對他怎麼說。這時,獄警喊道:「許春風,接見時間到」。有時間時,他找不到話題。現在沒時間了,他卻好像有千言萬語要對思琦講。可是,思琦這邊已經放下了電話。

    許春風很無奈很悵然的離去,當他走到門口時還回頭看了眼思琦。剛好思琦也回頭看他,兩人的目光相交在一起時,思琦的心靈再也碰撞不出火花,從思琦的眼中只看出一絲,她對許春風的憐憫之情。思琦走在喧鬧的大街上思緒萬千,她始終不明白一個對她和孩子花錢都很會算計的男人,今天居然會走到這樣的地步。難道這就是金錢和美女的誘惑嗎?不,絕對不是,你許春風的心態放正了,任誰也誘惑不了你的。是一個『貪』字蒙蔽了你的心智。使你喪失了理智。喪失了對社會、父母、孩子、家庭的責任心。

    思琦在想,要說人以群分,物以類聚,人家楊君和瞿秋實不也同樣生活在這座城市裡嗎?你許春風為何不學蓮花,出污泥而不染呢?一切都太遲了,許春風你二十年的牢獄刑期也挽回不了你們對社會的危害,一個企業就這樣毀在你們的貪慾之下。多少人因為一個『貪』字,毀了大好的前程,甚至被送上了斷頭台。毀了多少個父母、妻兒的希望與期待啊!如同許春風的父母親,在思念與痛苦中離開了人世。

    第二天,思琦又去看了葉冰清。關押五年多以來,沒有任何人來看過她。她有一個比她小兩歲的妹妹叫玉潔,可妹妹看不慣她放縱的行為,早就不和她來往了。往日那些圍繞在她石榴裙邊的男人們,平日裡那些嘴上說愛她他一萬年,對她疼愛有加、關心備至、她要什麼就給她買什麼的情人們,現在就連一包衛生紙也沒人給買了。更別說會有誰來看她了,他們躲都還來不及呢。

    和許春風一樣,葉冰清耷拉這腦袋,好像是覺得獄警搞錯了,根本不可能會有人來看望自己。當獄警讓她拿起電話時,她才看到居然是思琦坐在對面。葉冰清的表情無法用詞彙來形容,總之,她見了思琦有些無地自容的感覺。思琦看著葉冰清,他雖然顯得很憔悴,但依然不失原有的美麗。思琦拿起電話對葉冰清隔著玻璃怒了怒嘴,她看到葉冰清拿起電話放到耳朵邊時才說:「冰清,你還好嗎?缺什麼儘管說,我替你去買。今天我只給你帶來幾本書,待會管教會給你送過去的」。葉冰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她也絕不可能相信,眼前這位被她用卑鄙的手段無情傷害過的女人,今天會來看望自己,而且還這麼溫柔這麼體貼。

    葉冰清在想,你有那麼好心?你還不是高舉著勝利者的旗幟向我示威,別他媽的假仁假意了。於是她冷冷的說道:「我什麼都缺,也什麼都不缺。看到我今天的樣子,你是不是很開心呀」?思琦冷靜的說:「冰清,不管我們之間曾經有過什麼,但那都是過去式。請相信我絕不是來看結果的,正因為我瞭解你的過去才到這兒來看你,才把你當成我的妹妹的。曾經的你,也有著和別人一樣的理想。只是在生活中遇到了挫折,就像黑暗中的一支夜行船失去了航向燈的指引,才使你找不到方向而偏離了你的人生航道。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的反省,能夠爭取減刑。無論到什麼時候,姐姐的家就是你的家,姐姐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

    別說『人之初性本善』,就思琦一番發自肺腑之言,是塊鋼鐵也被熔化了。葉冰清強忍著淚水滑落,哽咽著、顫抖著說:「對不起,姐姐」。她放下手中的電話,走出了接待室。思琦聽得出,葉冰清最後一句話是發自肺腑的,帶著一絲感激之情說出的。思琦來看望許春風和葉冰清,就是本著『弘法是家務,眾生是事業』的佛理而來的。此時,思琦的心敞亮了許多,她覺得不虛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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