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情來世緣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回來的時間不短了,楊君和秋荷明天要返回海城了。這些天只顧忙著楊松的婚事,都沒好好和哥哥嘮嘮家常。今天逮到空閒哥倆暢談著事業的前景,和山區的未來。說話間,大家聽到一聲淒厲的叫喊聲,哥哥說:「是菊香,犯病一年多了。可能是水生沒看住,又跑出來了」。楊君愣住了,滿臉疑惑的問哥哥:「他們不是住在鎮上嗎?這麼晚了怎麼會在這裡?犯病一年多了,為什麼不送去醫院治療」?哥哥長歎一聲:「唉!如果能治得好,我都不會不幫他們」。

    自從水生的母親去世後,家豪和家福兄弟倆不願再和父親說話。除非向他要錢時才有話說,水生如果不給他們還不依,嘴裡還帶著髒話,最後還發展到動手打父親。奶奶去世後,兄弟倆怎麼都不再願意去讀書。特別是家豪,向父親拿了錢就往城裡跑。錢花光了,再回來向父親索要。小兒子家福也是網吧裡泡著,錢不花完決不回家。還經常和人打架,不是自己受了傷,就是賠別人的醫藥費。水生被搞到最後是,生意沒得做,鎮上的房子也賣掉了,所以現在回老屋住著。

    家豪不知什麼時候染上了毒癮,他還販毒養著自己吸毒,現在被抓起來判了十年。家福因為打傷了人,怕像哥哥一樣被抓,跑出去一年多了至今沒有音訊。攤上這樣的孩子,好人都能夠被氣瘋,更何況是菊香呢。哥哥長歎道:「唉!嬸子就是他們家的頂樑柱在,她老人家一走,這家就散了啊」。楊君問哥哥:「菊香離不開人來照顧,水生不去工作,他們的生活怎麼辦呢」?哥哥回答道:「地裡收多少,他們就吃多少唄。嗷,他們還有低保呢」。「難道就沒人知道家福的下落嗎?如果有家福在,或許菊香的病情會好一些」。「世界這麼大,去哪裡找啊,從他走後就沒人見過他」。

    嫂子接著說道:「這兩個孩子真是被水生寵壞的,孩子小的時候是要什麼給什麼,孩子打了別人他高興,吃點虧他就找到人家裡去理論。吃喝穿戴樣樣都得比別人的好,就是不和別人比學習,老師請家長,說他的孩子不好好學習。他說:『交給你們就是讓你們教他的,學習不好全是你們老師的責任』。老實說他孩子拿了人家的錢,他沖老師大吼:『我們家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是誰看到我的孩子偷錢了?你們無賴好人,我還得告你們呢』。你說這樣的教育,孩子不走歪路那才叫怪呢」。嫂子說話時非常的氣憤:「對孩子百依百順的,可對他媽呢,你是不知道啊。唉!他媽就是他們家的老保姆,保姆還要付工錢呢,可他媽穿的是什麼?等他們吃剩下的他媽才吃。唉!有這樣的爹,還能教出好兒子來」?

    哥哥接著說道:「嬸子明白了半輩子,可有了孫子就糊塗了,她也非常的溺愛孫子。含在嘴裡怕化了,頂在頭上怕飛了」。爺子剛好從屋子裡出來,聽我們談話,他接過話茬說:「有的孩子是來報恩的,有的孩子就是來討債的呀,討債鬼」。我們趕忙給老爺子讓座,老爺子接著說道:「水生呀,都是錢燒的。還沒有兩錢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他就見不得別人比他強。總是在人前擺闊,這世上就數他能耐。小時候多好的一個孩子,咋就變成這樣了呢?唉!都是鄉里鄉親的,看看該怎樣幫幫他」。

    楊君聽爸爸這麼說,就問哥哥:「家福打傷的人怎麼樣了」?「水生賠了醫藥費,人早就好了。傷者看他們一家的日子也不好過,就沒再追究」。楊君又問道:「如果水生去你的工廠裡工作可以嗎」?「水生去做工是可以的,但是菊香怎麼辦?她整個得一個人照顧,而且水生一刻也不能離開他的視線。否者,她就大吵大鬧個沒完」。楊君自言自語道:「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孩子找回來,可去哪兒找呢」?「他肯定不在親戚家,事情已經了結,他如果在親戚家也早該回來了。才十幾歲的孩子,真讓人揪心啊」。

    楊君對哥哥說:「我們要想幫他們,就得把孩子先找回來。我看在電視上做個尋人啟事,就說家中的事情已經了結,母親思兒成疾,盼兒速歸。如果他能看到,我想他會回來的。如果他能回來,鬆鬆和一鳴多接觸他,幫他改掉惡習,在生活上和思想上多幫助他」。一鳴和鬆鬆都表示,如果他能回來,他們一定會幫他的。

    半天沒有開口的楊老爺子,此時說:「他們家有兩個大問題,一是找回孩子,可孩子不知何時才能找回。二是菊香得有人來看管,水生才能出去工作。我想呀,找孩子我幫不上忙,這照看菊香我還行,她畢竟在咱們家待過幾年。我想,只有把她接到咱家才最合適。就是不知道水生同不同意,他那孩子可要假臉了,面子比命都重要」。老人家的話一出,大家都覺得不可行。不光是怕老人家太辛苦,畢竟菊香的病不是一般的病,她發起瘋來可是誰都不認的呀。可老爺子說:「不去嘗試怎麼知道行不行呢,你們工廠上班不就八個小時嗎?讓水生只上白班,晚上再把菊香接回去。再說,白天鬆鬆她媽不也在家嗎?我看只要玉蓮同意,准行」。「既然爸爸說行,我看就行。楊健,你明天就和我一起去水生家裡,和他談談,看他是否願意去廠裡上班」。楊健點點頭,算是把事情定了下來。

    為水生家裡的事,楊君把行程推遲了兩天。哥哥嫂子去了水生家,楊君和秋荷就在家裡等待消息。他們都希望水生能放下他那曾經的大老闆的架子給別人一個幫助他的機會。夫妻倆來到水生的家裡水生剛端起碗吃早飯,看碗裡是水煮青菜和點麵糊,再沒別的什麼。水生看哥哥嫂子進來,把碗端到一旁,怕哥哥嫂子看見。他曾經的大魚大肉沒了,一碗菜糊糊讓他不好意思。哥哥嫂子假裝著沒看見,向他直接說明來意,開門見山的說:「水生兄弟,菊香的病拖累的你什麼也不能做,如果有人幫你照顧菊香,你願意去咱們廠裡上班嗎」?

    水生抬起頭,用疑惑的眼神看了哥哥一眼說:「她這個樣子,誰會願意照顧她呀」?「我爸爸和你玉蓮嫂子照顧她,你放心嗎」?「唉!大哥呀,我都沒臉見你們,那還敢請你們來照顧她呀。我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這都是報應。我怎麼有臉再麻煩老爺子呢」。「兄弟,別的話都不用說。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只要你能想明白,咱們從頭再來。都是鄉里鄉親,說不上什麼有臉沒臉的,誰還沒犯過錯,改了就好嗎。我兄弟替你在電視台做了尋人啟事。他說了,孩子如果找回來了,可別再由著他的性子了,學點技術,將來還要娶媳婦呢」。

    楊建的一番話,使一個大老爺們流下了感動的淚水。水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此時的他內心很複雜。別人躲他都來不及,誰願意找上門來惹這麼個大麻煩。自己曾經對楊君一家的種種做法,一一浮現在他的腦海。水生真的悔恨,此時他也醒悟了。楊建接著說道:「什麼都不用說了,哥全當你同意了。現在咱就帶著菊香先在我家適應兩天,然後你就去廠裡上班,晚上下班再把菊香接回來。先洗把臉,咱們現在就走」。水生擦了把眼淚,趕忙幫菊香收拾,他要把菊香收拾乾淨了,再送到楊家去。

    楊君與秋荷看見水生帶著菊香到來,起身迎了上去。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不愉快一樣,楊君拿了個香蕉剝了皮遞給菊香,菊香看都沒看楊君一眼,接過香蕉就往嘴裡放。這兒好像就是她的家一樣。當她看見小楊帆時,眼睛裡放著慈愛的光,楊帆勾起了她的母愛。菊香從嘴裡拿出香蕉遞給楊帆說:「吃,好吃著呢」。楊帆有些害怕她的目光,但還是鼓著勇氣說:「楊帆不吃,阿姨吃吧」。說完就拉著鬆鬆姐的手往外跑,嘴裡還說著:「姐姐咱們出去玩吧,一鳴哥哥你也一塊來和我們玩吧」。

    小楊帆出去以後,菊香看到客廳旁邊的一張竹搖椅,她躺在上面閉著眼睛,吃著香蕉非常的愜意。說不出來水生臉上是什麼表情,他走到楊君的面前說:「哥,我是個混蛋,我對不起哥啊」。聲音哽咽的再也說不下去了,說著,雙膝跪下,被楊君一把拉住。楊君安慰道:「別這樣,當心嚇著菊香。過去的事情不都已經過去了嗎,以後不准再提了。總結過去的教訓,從哪兒摔倒再從哪兒爬起來。咱們一個村子裡長大,吃的是一塊地裡的糧,喝的是一條溪中的水,咱們永遠都是好兄弟」。

    秋荷拿來一些點心說:「還沒吃早餐吧?來吃點,別客氣,菊香姐來,過來吃點呀」。水生還有些不好意思,菊香可是來者不拒。她抓起什麼都往嘴裡塞,好像很久都沒吃過東西似的。水生怕她噎著:「慢著點,喝點水再吃」。看得出,水生始終如一的愛著菊香,這點讓楊君、秋荷都感覺很欣慰。

    楊建說:「我得去廠裡一趟,給你安排一些工作。看來菊香在這兒是待得住的,你就安心的工作吧」。說完就出去了。老爺子對水生說:「以後下了班,在這兒吃完飯再把菊香接回去,早晨送她時,在這兒吃完飯再去上班,家裡有你嫂子做飯,方便」。水生不好意思的說:「那哪成呢,已經夠麻煩你們的了」。老爺子的臉一拉,眼一瞪說:「咋啦?還嫌棄我這老頭子不配做你爹是嗎」?水生被老爺子瞪得直發愣,嫂子對水生說:「瞧你那傻樣,還不快叫爹」。水生這才反應過來,紅著臉不好意思的叫了一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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