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春風喝下兩片藥,感覺心裡好受多了,燒也退了。因為他正在停職審查期間,做賊心虛的他,拿起手機不斷地給同事打電話,想打聽一下公司查他的帳的結果。可他打了好幾個同事的手機,都是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許春風心裡很清楚,這些人都在躲著他,春風的心涼到了極點,自己在位時,這些哥們哪個不是鞍前馬後的圍著轉,吃飯喝酒時哪個哥們不是招至即來,哪個哥們沒從他這裡得到好處,想到此他不由自言自語道:唉,現代的人,真的太勢利、太現實了。
突然他的手機響了,他砰然心動,還以為是哪個重情義的哥們給他傳來好消息呢。他急忙抓過手機,連看都沒看一眼就捂在耳朵上聽。電話裡的聲音他太熟悉了,這聲音讓他噁心,這聲音足以讓他窒息:「許春風,別再死皮賴臉的耗著了,如果你還是個男人,咱們就馬上離婚,我在」。他再也聽不下去了,狠狠的把手機砸在牆上,他的肺都快氣炸了。嘴裡還惡毒的罵道:「蕩婦、賤人,你以為我不想離婚,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離婚嗎?銀行的賬戶都被凍結了,你還揣著銀行卡。想獨吞,全給你,讓你把錢帶到墓穴裡去花吧。你想離婚,想離也得離得了呀。無知、淫賤」。
他可能是罵累了,四肢叉開平躺在床上緊閉著雙眼,像是丟了三魂六魄。門鈴響了好幾遍,他才晃晃悠悠的去開門。他已經預感到門一打開,他的自由將被終結。所以,當他把門一打開時,雙手就伸向前來緝拿他的警官。他很明智,非常的明智。如果當初他能有現在明智的舉動,怎麼可能會落到如此下場。一切都太晚了,世上什麼都有得賣,就是沒有後悔藥可買。
晚飯後,秋荷在廚房裡忙活著。小楊帆在聽爺爺講故事,小傢伙的問題非常多:「爺爺,農夫為什麼要把蛇給救活呀」?「因為農夫心地善良,可憐小生命呀」。「這條蛇不好,救了它還咬人家。爺爺,蛇會吃人嗎」?孩子的問題非常的多,還沒等爺爺做出回答,就聽楊君喊道:「楊帆小聲點,秋荷快來看新聞,春風被抓了」。秋荷一聽,趕忙跑出來看,想看個究竟。許春風雖然耷拉著腦袋,但秋荷依然看得很清楚,那就是許春風。他們看著、聽著。海城市宏達建築公司的貪污案,包括許春風和葉冰清一共六人全部歸案。楊君和秋荷怎麼都不敢相信,不到五年的時間,他們居然虧空公司資金三千七百多萬元。從領導到工程師再到會計,一條龍的貪污腐敗。楊君被驚得嘴巴張得老大,眼睛一直盯著電視機一下都沒眨過。
蛀蟲、敗類,楊君激動的大喊著,把小楊帆嚇的一愣神:「爸爸,你怎麼了?楊帆很乖的呀」?孩子還以為爸爸是衝他發火呢,鬧不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麼錯。秋荷連忙解釋道:「楊帆很乖的,爸爸不是說你,他是在說電視裡的壞人呢」。小楊帆看了看爸爸,繼續玩他的拼圖。楊君搖著頭長歎一聲:「唉!色是刮骨鋼刀啊!一個『貪』字害人、害己、害國家,也不知思琦看到電視新聞沒有」?這時秋荷才想起給思琦打電話:「思琦姐,你看到剛才的電視新聞了嗎」?電話裡傳來思琦無奈的聲音:「我沒看,反貪局早就找過我了。他們向我瞭解他的情況,我已經預感到他們會有這麼一天的。唉!他這麼做也不想想孩子,我以後該跟孩子怎麼解釋呀」。
思琦的心情很不好,秋荷安慰道:「你也別難過,暫時先別跟晨曦講,他畢竟還是個孩子,過些時日再說吧,他正在成長髮育階段,千萬不能給孩子的心理上留下陰影。別想太多,我和楊君明天去看望你」。「不用了,我明天帶著晨曦回外婆家裡住」。「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晨曦還得上學呀,你總不能一直躲下去吧」。「秋荷你誤會了,我們是去看望外婆的,明天是星期天,晚上我們就會回來的。該面對的,我一定得面對,我也會盡量保護好我的孩子的」。
秋荷沒再說什麼,沉默了片刻,她問楊君:「能不能去看看春風,勸他把問題交代清楚,貪污的贓款退回去,是不是可以減輕點罪行少判幾年」?楊君看著秋荷說:「你太天真了,都這個時候了,還需要他交代罪行?如果不是證據在握事實擺在眼前,人家會把他抓起來?再說啦,法院沒判決之前,是任何人都不允許探視的你懂嗎」。其實秋荷也不是不明白,她只是氣糊塗了,順口說出來而已。現在媒體的傳播速度實在是太快了,秋荷是怕晨曦會受到同學們的譏諷、嘲笑。思琦不也是最擔心這個嗎?
楊君同樣擔心這方面的問題,他和秋荷來到思琦家裡和她商議,是不是給晨曦轉學。果然不出楊君所料,思琦也有給晨曦轉學的想法。電視新聞剛播放才幾天呀,她和孩子晚上在小區裡散步,就已經有人指指點點的了:「她就是許春風的前妻,他們倆離婚一定是為了轉移財產。以前他們倆可好了,孩子又聰明又可愛,兩口子又那麼恩愛,如果不是為了掩人耳目,怎麼可能說離就離呢?你不知道吧?許春風離婚後還經常去學校看孩子呢。他們可真會演戲,貪污那麼多的錢,她身上連一件高檔的衣服都不敢穿,要錢有什麼用啊,真讓人想不明白」。
思琦向我們流著委屈的淚水訴說著:「我與許春風婚姻期間都是AA制,這一點別人不知道,你們可是最瞭解的。我自己遭冤枉都沒關係,怕就怕晨曦的心靈受到傷害。我們小區裡的孩子基本上都和晨曦在一個學校讀書,我真不敢想像他們會用什麼樣的目光和態度看待晨曦。昨天就有一個孩子衝我們喊『貪污犯』,他爸爸是個貪幸虧那孩子的母親及時阻止了他,否則,我都不知道他接下來還有什麼更讓我們難堪的話。晨曦還問我:『他在叫誰貪污犯』?我都無法向孩子解釋」。
思琦哭的更加傷心,秋荷只好安慰道:「你可別太傷感,清者自清,不用在乎別人的看法,時間將會沉澱一切,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的」。楊君接著說:「我和秋荷都商議過了,給晨曦轉學,你和孩子搬到我們以前的房子住。那兒剛好離學校很近,我和學校的教導主任也很熟,把情況向他說明,我想轉學沒什麼問題。就是你上班遠了一些。你覺得我們的建議可行嗎」?思琦不加思考的回答:「你們想的太周到了,只要晨曦能夠遠離是非,我上班遠一些又有什麼關係。我會把這套房子出租出去,房租你們收著。如果你們不收下房租,我就不會搬家的」。
聽她的語氣,已經接受了楊君和秋荷的建議,思奇心裡也早有轉學和搬家的打算。秋荷安慰她說:「咱們這麼多年的好姐妹,你還把這麼點小事情放在心上?你對我們的照顧和關心還少嗎?你再提錢的話,那就太傷我們姐妹之間的感情了。我希望你以後,要昂首挺胸的生活,隨便別人怎麼說。你和孩子又沒做什麼違法的事情,讓時間來沉澱一切,法律自有公斷」。楊君也勸解道:「可別以為晨曦是你一人的孩子,他也是我和秋荷的兒子。世上有爹媽向一個未成年的兒子,討要房租的道理嗎?你一個人撫養教育孩子,已經很不容易了,千萬別把這麼點小事情放在心上。把精力放在工作中去,讓時間來淡忘一切吧」。
這時候門鈴響了,思琦走過去打開房門,還沒等我們招呼,就聽見羅茜的大嗓門咋呼開了:「你們兩口子也太過份了吧?來思琦姐家裡也不支應我們一聲。我的乖兒子呢?晨曦羅茜媽媽好久都沒見到你了,快出來讓我親親你的小臉蛋」。不用她自報家門就能從她的大嗓門聽出是誰來了,秋荷連忙制止:「別把兒子吵醒了,幾十歲的人了,你怎麼永遠也長不大呢」?她被秋荷這麼一呵斥,扮著個鬼臉伸了下舌頭說:「我只是想開解一下思琦姐的心情嗎,幹嘛那麼嚴厲嗎。不信你看,思琪姐一看到我一點煩惱就都沒了,是嗎?我的好姐姐」。說著就雙臂摟住了思琦的脖子,像個頑皮的大孩子。思琦的臉上還真就露出了一絲笑意。
羅茜調過頭來埋怨道:「上思琦姐這兒來,連聲招呼都不打你還有理了」?看著她那股子嬌憨勁,秋荷忍俊不禁的說:「我們沒想你回報,你不是也追蹤到這兒來了嗎」?一直沒機會說話的瞿秋實,此時才有機會說上話:「我們往你家裡打電話想約你們一起來這裡,老爺子說你們已經來了。這不,我們就一路跟蹤追擊到這兒來啦」。瞿秋實問思琦姐:「思琪姐,你有沒有什麼打算?你不覺得繼續住在這裡,對晨曦是不是有些影響」?沒等思琦回答,楊君就我們剛剛商議的結果告訴了他們。瞿秋實和羅茜也很贊同孩子轉學和搬家的決定。
羅茜看上去大大咧咧,心思卻很縝密。她覺得思琦上班的地方離學校太遠,每天中午下班還要回家給晨曦做飯太辛苦。便主動請纓,每天中午接送晨曦。她每次說話前,不帶上動作、不加上表情就不會開口:「以後,乖兒子中午接送的工作和吃飯的問題,就有我這個小媽咪來完成。我向毛主席發誓,保證給我們的乖兒子喂得白白胖胖的。請在座的各位領導放心,保證完成任務」。任誰看了她那手舞足蹈的樣子,都不得不笑。楊君可忍不住了:「晨曦每天中午由我來接送,午飯在我們家吃。你好好照顧我們的九斤姑娘就OK了,把晨曦交給你我就第一個不放心」。羅茜愣愣的看著楊君:「怎麼,你想多帥呀」?就連思琦都被她逗笑了,太久都沒見到她的笑容了。羅茜,永遠都是大家的開心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