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情來世緣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我接回了楊君和水生的母親,秋荷早已經聯繫好離家很近的一所醫院。楊君的媽媽由水生的母親陪護著,並且告訴她們這一切都是楊君出差以前安排好的。秋荷看著楊君的媽媽,那老態龍鍾的摸樣,心中原有的怨氣蕩然無存。她的狀態和她的實際年齡相差甚遠,滿頭的銀絲間只有些許黑髮。爬滿皺紋的雙眼接近失明,只能看到亮光和模糊的人形。不和她說話,她都分辨不出男女。無情的歲月與滄桑,全部刻在她的臉上。秋荷隱約覺得有些心疼,就像女兒對母親的那種感覺。或許,是因為自己過早失去母親的緣故吧。

    經過醫生的全面檢查,老人患的是白內障,患病的時間已經不短了。由於老人對自己錯誤的悔恨和對兒子的思念,整日的哭泣,加速了病情的發展。如果不及時治療,很可能有失明的危險。醫生建議手術治療。可老人家卻不同意,堅持要等楊君出差回來再治療。秋荷耐心的說服著她:「現在的醫療技術提高的很快,再說,你這也是小手術。就相眼睛上蒙了一層紗布,把紗布拿開眼睛就好了。你說,這多麼簡單呀,當你把眼睛治好的時候,楊總也該回來了。難道,你不想盡快的看到兒子嗎?」。聽了秋荷一番苦口婆心的說詞,老人家這才同意手術。

    本來沒打算告訴楊君,他的母親已經接到海城。他本來就已經忙的分不開身了,他又是一個不願意給別人添麻煩的人。怕他太牽掛,所以沒有告訴他。最怕的是老人一旦見到了兒子,哭哭啼啼的,沒人組織得了,會加重病情,所有沒有告訴楊君。

    可是,手術必須要親屬簽字。因為事先不知道老人需要手術,所以忽略了這一環節。最後,只好把實情告訴了楊君。我在電話中告訴楊君:「我希望你一定要把時間和精力放在大事上,你母親這邊你可以完全放心。等她恢復以後,你們母子再見面,不要讓老人分散了你的精力。你只管在手術單上簽字就可以了,由我和水生媽照顧你母親,你不會不放心吧?」。楊君當然願意了,只是覺得太麻煩我了。在電話裡說了一堆感激的話。

    我怕楊君知道由秋荷照顧他母親,不知他會怎麼想。秋荷也不願意在這種情況下見到他,所以我才做出這樣的決定的。手術很成功,醫生告訴我,老太太再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秋荷把她們接回家中,白天正常上班,晚上回來就陪她們聊天。其實,她們兩個老人也很好相處的,就是非常想見到兒子。秋荷只好與我商量,由我把她們送到楊君的家裡去。這樣,楊君才不會知道媽媽出院後是住在秋荷的家裡。

    兩位老人家在城裡住不太習慣,更惦記著家鄉。也許是覺得楊君太忙,住久了只會給他多添麻煩。所以,吵嚷著要回家。可誰有時間送她們呢,楊君忙的不可開交,到了週末,小陽陽更是離不開他。剛好我給楊君打來電話,告訴他山區規劃的情況。楊君現在已經像秋荷一樣,願意把心事告訴我。好像無論有什麼樣的事情,我都可以解決一樣。我對楊君說:「你怎麼不讓水生和菊香陪她們一起回去呢?菊香應該找回過去的記憶呀,這樣對她的病,對她的人生都有好處呀」。

    楊君也覺得此計可行,以來水生和菊香本就是有情的一對。二來,菊香的病情剛有好轉,她也實在離不開水生。如果他們真的能走到一起,那是多麼的皆大歡喜呀。這事就這麼定了,讓水生帶著菊香送倆位老人回家。

    菊香回到她曾經的婆家,老人們無論對她有多麼的體貼,她都不願意待在那裡,哭著鬧著要找水生。水生和他母親都願意照顧菊香,可是,一個結了婚的女人怎麼可以住在別人家裡呢,名不正言不順呀……楊君的母親就是不同意,只好找來菊香的父母商量。父母親也打算把她接回家住幾天,可是菊香連看都不願意看他們。誰都拿她沒辦法,只好由著他的性子,和水生母子住在一起。

    她寸步不離的盯著水生,生怕一不留神把水生給丟了。這樣一來,水生可什麼都做不了了,這樣下去,以後該怎麼生活呀。水生溫柔的對菊香說:「你好好在家,我出去賺錢回來,給你蓋大房子,還要給你買好多漂亮的衣服。你要聽媽媽的話,不要亂跑,媽會很疼你的。好嗎菊香?」。他像哄孩子似的,生怕她再哭鬧。菊香像是聽明白了似的,點著頭,算是答應了,可水生一動身她就又跟在後面。菊香認定了的事,就非常的執著,誰都拿她沒辦法。這可怎麼辦呢?三家人只好坐下來商議。最後,還是由水生把菊香帶回海城。

    水生和三胖在學習修車的過程中,都很認真也很聰明。尤其是水生,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一晃這一年又快過去了,春節到了,楊君帶著思念也揣著心事,一行五人回到了家鄉。他要把自己的決定告訴他和菊香的父母,他再沒有耐心抱著老葫蘆不開瓢了。回到家的第二天,他就獨自一人去了菊香的家裡。因為,菊香見到水生以後,就再也不去接近楊君了。

    楊君來到菊香的家裡,兩位老人一見到稱心如意的女婿到訪,非常熱情的招呼著他,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不愉快的事情一樣。用他們的方式嫁出去一個女兒七年了,才換回女婿第一次登門,他們能不高興嗎。可是,楊君對他們的稱呼卻是大叔大嬸。老支書聽了不太入耳,擺出一副長輩的架勢說:「孩子都這麼大了,怎麼還不改稱呼呀?」。就好像楊君有了孩子,都是他一個人的功勞似的。

    楊君並沒有在意他們的態度,坐下來就開門見山的說;「我這次回來,是要告訴你們我和菊香的婚事,是違法的,是無效的。你們也看到了,菊香並不愛我,她心裡早就有她喜歡的人了。你們生拉硬拽的把我倆綁在一起,活活拆散了菊香和水生。你們怎麼就不考慮菊香的感受呢?菊香現在這個樣子,你們覺得她幸福嗎?你們心裡舒坦嗎?」。楊君連珠炮的質問著,把菊香的父母問的張口無言,閉口無語。楊君越說越來勁;「你們再執迷不悟,將會徹底毀了你們的女兒。再說了,水生也是你們看著長大的,他很聰明也很能幹。最難得的是他對菊香的那份感情,你們應該都看在眼裡的呀。難道,你們真的忍心看著自己的親生骨肉,在痛苦中煎熬一輩子嗎?」。楊君站起身,最後丟下一句話:「你們是我的長輩,晚輩的幸福就掌握在你們手裡」。說完,就離開了。

    楊君來到水生家裡,嬸子對楊君象親生兒子一樣。一看楊君進來,趕忙拉他進屋;「這孩子,山裡的風這麼寒,你怎麼還往外跑,快進來暖活暖活」。說著就把楊君拉到一盆碳火旁坐下。水生一聽楊君來了,也從裡屋帶著菊香出來了。楊君看著這對苦命鴛鴦,如此恩愛卻不能成為眷屬心如刀絞。楊君與他們一起生活一起成長,親如一家,他怎麼不為他們心痛呢。他把目光轉向嬸子,語氣遲緩的說:「我,剛才,去了菊香家。把他們倆相愛的事實告訴了她父母」。靜的可以聽到心跳聲,水生期待著楊君的下文。

    楊君起身把水生拉到碳火旁坐下來,非常認真的對他說;「你是個男人,應該敢愛敢恨。如果你們當初勇敢的去面對,不掖著藏著,怎麼會有今天的結果。愛一個人是沒有錯的,你如果真心愛菊香姐,就勇敢的向她的父母提親,去爭取你們的幸福。為了菊香姐,也為了你們倆的愛情」。水生沒有開口,嬸子有些沒底氣的說;「俺家窮,她爹能看上俺水生嗎?」。我拉著嬸子的手說;「嬸子呀,咱村就數你是個明白人,你可不能像他們一樣糊塗呀。愛情不是有錢人的專利,難道窮人就不可以有愛情了嗎?水生是個勤快人,他在城裡不到兩年,就學會了修汽車和修摩托車的技術。你還愁他將來養不起菊香,養不起你嗎?你就看準他會窮一輩子嗎?你們有傷心流淚的力氣,為什麼就不能拿出點勇氣去向菊香姐的父母提親呢?」。

    水生娘倆相互看了許久,水生硬頭強腦的說:「我去,我去她家說去。他們若不讓我娶菊香,我就把她帶走,我們私奔」。邊說邊拉著菊香往外走。楊君一把拉住水生說:「你去了,一定要好好說,他們畢竟是長輩,千萬不要衝動。如果你當初有這股子強勁,怎麼可能會有今天的結果。害苦了多少人呀」!

    臨走時,楊君又對水生說;「幸福和愛情,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沒人幫的了你。如果你是真正的愛菊香姐,就應該給她真正的幸福和快樂。記住,你是個男人,別讓深愛著你的菊香姐失望」。

    許多年沒在家裡過春節了,楊君的哥哥嫂子也都回來了,他們還領養了一個孤兒。非常的可愛,才兩周多歲。陽陽和她這個小妹妹追逐嬉鬧著,爸爸媽媽的嘴可是合不攏了。溫暖與歡笑,從新光顧我們這個家庭。這節日的氣氛,並沒有完全讓楊君忘記痛苦。他的心中不時的會掠過一絲憂傷,什麼時候才能看到秋荷臉上的歡樂與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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