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情來世緣 正文 第十二章
    菊香從未離開過村莊,她看見城裡的高樓大廈,川流不息的人群,一副驚恐萬分的狀態。就連三胖也沒來過幾回,他也是兩眼不夠用。看什麼都希奇,見什麼都新鮮。陽陽在楊君的懷裡顯得挺平靜。菊香的情緒非常不穩定,楊君一手抱著女兒,一手拉著菊香安慰著。終於等到檢票進站了。一列火車經過,一聲長鳴,嚇的菊香甩開楊君的手,撒開雙腿就跑,轉眼消失在人流中。楊君趕忙把女兒交給三胖,並囑咐三胖一定要帶好陽陽千萬別動,然後就順著菊香跑走的方向追趕。哪裡看得見她的影子,楊君邊問邊追。可人們都急著上車,誰也沒注意她往哪裡跑了。此時的楊君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心想:菊香夠可憐的了,夠不幸的了。千萬不能再出問題,千萬不要再

    楊君拚命的跑到車頭的前面,跳下站台四處觀望。發現前面鐵道上圍了好幾個工作人員,他們亂做一團。上前一看,果然是菊香,幾個工作人員正把她往站台上抬。當楊君跑過去時,菊香已經被幾個工作人員死死的按在站台上。這時,一聲長鳴,火車發動了。

    菊香被抬到車站辦公室,楊君跟了進去。此事驚動了站長,怒氣衝天的把工作人員痛斥一番:「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怎麼能讓她衝到站台下面。李明亮,你的行動太緩慢,反映非常遲鈍。你怎麼能放她從你的身邊跑過去呢,出了人命後悔都來不及,你這是嚴重的失職」。站長的聲音再次驚嚇了菊香,她吼的更凶,亂抓亂打。李明亮的手就是被她咬傷的,到現在還在流血。站長命令他去包紮傷口,轉身對我說:「你是她的什麼人?明知道她有病怎麼就不看緊點」。楊君只好滿臉賠笑地說:「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沒有看好她。」然後轉身蹲下來對菊香說:「不怕啊,菊香乖。你很早不就要坐火車嗎,剛才那個就是火車。當火車要開的時候就會發出嗚,嗚,嗚的叫聲」。聽了楊君的話,她雖然還是一臉的驚恐,卻又好似明白點什麼,也比剛才安靜了許多。

    三胖抱著哭的淚人似的陽陽進來了,孩子一看見楊君,伸出雙手喊著爸爸要楊君抱。楊君接過陽陽剛要掏紙巾,只見菊香伸手給陽陽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是啊,再大的磨難也泯滅不了母愛。站長端了杯水過來,楊君接過杯子問:「今天還有去海城的火車嗎」?站長連忙回答:「晚上11;30有一列,我會安排你們直接上車。午飯和晚飯工作人員會給你們送來,你們還可以在隔壁的休息室休息。另外,我向你們鄭重道歉。今天發生的事情,是我嚴重的失職。在監控中我已發現她有些異常,而沒有及時做出處理,請你們原諒」。語言如此流暢,工作如此認真負責,處理事如此情細緻得當,真不愧是一位合格的站長,人民的公僕。我激動的說:「我們感謝還來不及呢,都是我的錯,給你們添麻煩了」。

    站長在休息室給楊君安排好休息的地方,並且又讓其他的工作人員送來了飯菜,又去忙工作去了。吃過飯,楊君就讓菊香躺下休息,經過剛才的折騰,菊香可能也累了,不一會就睡著了。看看女兒在三胖的懷抱裡也睡了。這時的楊君自己也感覺累了,渾身無力地躺在椅子上,可怎麼也睡不著。楊君想到了秋荷,很快就要見面了,該怎麼面對秋荷呢?原來貼在一起的兩顆心,已經被撕開。還能再次貼到一起嗎?有誰知道我是多麼愛秋荷,有誰知道我是多麼離不開她,我的生命是和她的生命連在一起的呀。可是,橫在我們面前的,這條深不可測的溝壑,她能逾越的了嗎?秋荷是楊君的至愛。菊香是楊君的責任。這是兩種不同的愛,兩種不同的感情,更是兩種不同的感受呀。

    與秋荷的初次,那是血脈相通,心與心的融合。她能讓楊君激動,她能讓楊君沸騰。她的一個微笑,一個眼神能觸動楊君的靈魂。他離不開她,離不開她呀。菊香是的姐姐,以前如此現在如此,將來還是如此。她是他的責任,一個弟弟對姐姐所擔負的責任。

    楊君在痛苦中煎熬著,一直以來沒睡過一個囫圇覺。滿嘴的燎泡,喉嚨疼的象火燒過似的。秋荷躺在醫院裡的情形,在他的眼前呈現。她瘦弱的身體弱不禁風,她還是一個非常有個性的人,對愛情的要求,是絕對完美,不許有一丁點瑕疵。記得那天,她羞怯的問楊君:「你是第一次嗎」?「是」。「那你喜歡過別的女孩嗎」?「喜歡過」。她的表情突變,立刻坐了起來。「你這個騙子,你是個混蛋,滾出去,你給我滾出去」。淚已流出,如天塌一般。楊君嚇的趕忙解釋:「我喜歡的就是你呀,你問我以前,不就是今天的以前嗎。今天的以前,不就是昨天嗎。那麼昨天,我不就是真真切切的喜歡過一個女孩嗎,那女孩不就是你嗎」。一片烏雲散開了,她的臉羞怯怯的貼在他的胸前。

    與秋荷的對話還在耳邊,可今天的楊君,一手拉著菊香,一手抱著孩子。該怎麼向她解釋,即使她會聽楊君解釋,那麼她會相信嗎?誰又能夠相信呢。在她的眼裡,楊君就是個騙子,不折不口的騙子。秋荷啊,我沒騙你,我真的沒騙你呀。這一切都是在我沒有意思,沒有思維能力的情況下發生的呀。人們長說,兩個真心相愛的人,心靈是相通的。我的心在哭泣,我的心在滴血。我的秋荷,你能聽的見,你能看的到嗎?

    一切都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能夠代替,我願意把她所有的痛苦記憶,全部移植到我的記憶中來。讓我一個人痛苦,讓我自己承受。只要我的秋荷能夠忘記痛苦,只要我的秋荷露出笑容。讓我做什麼都可以,讓我死一百次都願意。只要她快樂,哪怕她把痛苦連同我一起從記憶中刪除我也願意。只要她能夠快樂,只要她能夠幸福,我什麼都願意做。老天爺呀,我還能找回以前那快樂似百靈的秋荷嗎?

    看著熟睡的菊香,楊君是多麼想求她盡快的清醒過來。告訴她我們之間的感情,只是姐弟之間的親情,決不可能產生愛情。所發生的一切,全都是被迫的。可她現在這個樣子,又怎麼能向她解釋的清楚呢。一聲汽笛長鳴,驚醒了熟睡的菊香。她拚命的大喊大叫,無論怎麼哄勸都無法讓她停止叫喊。最後,還是被陽陽的一句「媽」,才控制住她的嘈鬧聲。她抱著陽陽安靜了下來。

    天亮了,看著窗外的景致,菊香像個孩子似的,顯得非常高興。她伸開雙臂,做著飛的樣子:「飛了,飛到城裡去了,飛了,享福去了」。從楊君回家到現在,這是菊香第二次說話,真不知道是可喜還是可悲。但願她能治好病,早日恢復記憶……。

    火車到站了,工作人員認真負責的,用擔架把菊香抬下了車。我公司的同事,在站外已經等候多時。車子直接把菊香送進精神病醫院,醫院是我的一個朋友幫忙聯繫的。經醫生多方面細緻的檢查,初步認定菊香患的是精神分裂症。她的主治醫生周主任說:「完全恢復很困難,但也不是沒有希望」。辦好了入院手續,菊香留在了醫院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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