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民主測評會
全體職工民主測評會在兩天後進行。局裡頂層大會議室少有的滿員。局機關及下屬單位共七八十人。
會議開始前，人們就已經交頭接耳，嘁嘁喳喳了好一會兒。
龔副局長主持，宗平記錄，楚局長首先作指示性講話定調子，不像以前到最後才總結發言。
楚局長說：
「同志們，今天的大會，中心議題是考察測評我們單位的七個副股以上中層幹部，並推薦後備幹部一至二名。
根據黨的幹部政策和幹部任期內考察制度，這是一次正常的民主評議活動。
所謂民主，就是要大家暢所欲言，發表自己的意見、建議，充分發揮大家的民主權利。我們大家如何正確發揮我們的民主權利呢？我想，應該從以下幾方面注意：一是報著認真負責的態度。就是說，不能在這中間打兒戲！你對別人認真負責，也就是對自己認真負責。二是報著善意的忠懇的態度，堅持原則，不搞個人親親疏疏。有的同志也許專注於工作，與其他同志溝通不多，或者某時某地某事上得罪了一些同志，或者有這樣那樣的誤會。那麼你最好不要輕易否定一個好同志，凡事打個顛倒，同志們務必顧全大局。三是看問題要全面看，看一個人也要全面看。大象的故事，大家聽說過吧，我就不再多說了。最後我強調一點，不允許搞非組織活動小動作，各人表示各人的意見，不得串聯。我不希望小宗派、自由主義現象在我們局發生，如果有這些問題出現在某人身上，我們要嚴肅處理！我希望這個會議，開成一個團結的會議、促進工作的會議、大家滿意的會議······「
楚局長講完，龔副局長主持說：「下面由宗主任給大家講一下具體辦法，並帶著大家學習一些資料。」
宗平抖了手中一疊表格說：「待會兒學習完，給大家每人一份表，上面有咱們局所有中層幹部的名單，每個名字後面三格，分別是優、中、差三種評定，每個名字後面同志們只可用對號勾一下，不能三格都填，最好也不要一格都不填。豎著最下面是後備幹部，資格之一是必須要有大中專文憑，大家要認真對待。下面是學習兩個材料：一是《反對自由主義》，二是最近中央強調的『堅持四項基本原則，反對資產主義自由化』。學習完之後呢，大家可以自由討論十來分鐘，最後是各自評議填表。」
接著讀了聽了半個多鐘頭，開始休息十分鐘，其後討論。
中間休息時，劉深瞅宗平從廁所出來，招手到一背人的角落，附耳悄聲說：「我準備在下來的大會上，辦於銘難堪。」
「你怎麼辦他難看？」宗平小聲問。
「我指名道姓數說他的不是，他的不稱職。」劉深討好宗平地說。
「唉——那都是雞毛蒜皮的小個性問題，不是什麼了不起的錯處。工作上又沒什麼擺得上桌面的失誤，你能怎麼著他？撕開臉，明得罪了人不說，領導說不定對你有看法，認為你藉機故意鬧事、鬧情緒！目前情況，依我說這事只可暗裡表示，單個活動，最好不要授人以柄。你沒聽楚局長的開場白，振震著局勢呢！風向明顯偏向於銘嘛。這事只能這樣了，以後遇機會再說吧。」宗平說完，見劉深諾諾連聲，點頭無言，方才放心。
於是，暗中的反對派，互相告知，懸崖勒馬了。
會議正常進行。結束後，楚局長趁熱打鐵，帶副局長，將宗平當場收繳上來的評議表，拿到局長辦公室，只有兩位局長進行核查統計。
這樣便於善後處理，假如反常的話，出不了丑，讓宗平迴避也是不同於平常，主要是因為牽涉他自己。
全局是八十三人，與會者八十一人，另兩個人因事請假。結果顯示，其中宗平八十一票，於銘五十一票，趙其五十七票。
楚局長和龔副局長相視一笑。
「哎呀，這個宗平！」楚局長搖頭笑道。
「嘿嘿！竟然自己投自己一票！」龔副局長也笑道。
「要說也沒什麼不對，可也顯得自作聰明，過又可笑了！」楚局長說。
「於銘只是微弱多數呀！」龔副局長沉吟說。
「就這樣吧，也算及格，微弱是微弱，也算佔了多數了。以後看他自己努力吧。要交代他注意工作方法，提高組織協調能力。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了。」楚局長說。
「好吧，下來報人事局備案，局裡印發通知文件。」龔副局長請示楚局長說。
「好。就這樣。通過這次會議，可見中層幹部多數同志都幹得還可以。得到多數職工認可。說明我們的任用基本得當。下來我找於銘、趙其談話。你叫宗平喊他們二人過來，並吩咐他擬發文件。」
「好，就這樣。我這就去。」龔副局長出去了。
事情就這樣告一段落。龔副局長走出來，聯想到測評票數說明的問題，想到宗平其人、其言、其行，他腦子裡搭著小嘀咕。而於銘卻沒有偏見、與人為善，忠厚是耶！趙其呢？幾天過去，一切又平靜著。不說期間於銘安排活動為妹妹找了個一般的工作，不說宗平曖昧追求楚局長千金楚翡，也不論其餘瑣碎的機關職場萬變不離其宗的競爭、或者說勾心鬥角。咬蛋蟲兒總是有的，那都是一種機關寄生物。
日子平淡得似乎沒有盡頭。偶爾也忙，多數時間裡就是這樣。
在一個閒極無聊的日子裡，辦公室內別無他人。楚翡在翻看著一本瓊瑤的小說。又看見於銘翻看了一會兒報紙，皺著眉在室內踱來踱去。
楚翡幾次從書頁上瞅了瞅，終於忍不住說：「於股長，」楚翡忽閃著明媚的大眼睛開口說，「你好像又有什麼心事啦？」
「是嗎？」於銘停頓下來答應著。
「家裡有什麼煩心事嗎？」楚翡笑道。
「沒有！一切正常！」於銘說，有撓了撓頭微笑一下。
「呵呵！想嫂子了嗎？」楚翡此言一出，自己也臉紅了，這是該說的話嗎，一個姑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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