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Jane的眼中,規矩就是用來破壞的。如果他無法說服Lisbon,用其他方法也行,殊途同歸是個不錯的成語。
見Lisbon逃避著自己的目光,他沒再上前,一屁股坐在她的床上,無賴地說:「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把我甩了?」
Lisbon沒有表態,更沒有說話,她的經驗告訴她,Jane在算計她,無論她如何回答,一定早在他的預料中,所以她寧願選擇沉默。
Jane看她慎戒地看著自己,強忍著笑意說:「既然你是我的上司,那這算不算職場性騷擾?」
「What?!」Lisbon沒能忍住,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Jane聳聳肩,無辜地說:「Liar!你明明聽清楚了……」
「Fine!」Lisbon氣呼呼地上前一步,怒視著他說:「你是獨立顧問,我們是平等的,這是你自己說的!」
「所以,」Jane看著他,停頓了一下,假裝疑惑地說:「Lisbon,你的意思是,你認為自己不是我的上司,但你承認性騷擾?」
Lisbon一直知道Jane的嘴巴有多壞,她也一直知道他是不擇手段的人,可她怎麼都沒想到他居然會臉不紅氣不喘地對自己說出這話。
如果她的記憶並不是這麼清晰,她可以理直氣壯地說:大家成年人,你情我願什麼什麼的。又或者,她並不愛他,昨晚只是酒精作用,那她像他一樣無恥,她可以說:怎樣!你咬我啊!
可事實上她心虛,心虛得不敢看他,只能虛張聲勢,避重就輕地說:「Jane,你能不能成熟一點?」
「ok!」Jane舉起雙手,沒再糾纏之前的話題,卻從口袋中掏出了手機,無限惋惜地說:「其實Lisbon,是你的運氣比較不好,如果今天值班的不是Van_Pelt,而是Rigsby……」
「你什麼意思?」話音未落,她看到了Jane手機屏幕上的文字。
如果Lisbon沒有心虛,如果她沒有擔心Van_Pelt在懷疑什麼,她一定會發現Jane拿著手機的姿勢怪怪的,他刻意用大拇指蓋住了發件人姓名。她看到的根本不是收件箱的短信,而是草稿箱的,那句「你們從Boss家出發,一個小時應該能到吧?」是Jane自己打的。
Lisbon覺得自己看得很清楚,第一個標點符號是逗號,她覺得Van_Pelt已經確信。雖然她不知道她為何確信,但她無暇顧及這些了。
Van_Pelt知道,等於Rigsby知道,或許Cho也知道了,再加上Jane的口無遮攔,可能整個CBI人人皆知她「潛規則」了小組的顧問。
如果Jane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如果Van_Pelt裝傻,Lisbon不會想太多,可當下,她認為事情已經無可挽回了。
破壞規矩應該怎麼辦?明知故犯應該怎麼辦?以前她是拆散Van_Pelt和Rigsby的幫兇,現在她覺得報應臨頭了。
看著Lisbon的表情變化,Jane知道她已經自顧自有了決定。有時候他也很無奈,為什麼他總能知道他的Lis在想什麼,可是她卻總是用自己的思維揣測他的想法。
「如果你這麼小氣,寧願去向內務部報告,也不願借我半張床,那我無話可說,不過我申明在先,RED-JOHN是我的,這是我們一開始就說好的。」
「是我違反了規定……」
「對,所以RJ是我的!」
「你不能擅自……」
「為什麼不能?」Jane笑嘻嘻地看著她,篤定地說:「反正RJ是我的,你以為局裡有人能阻止我嗎?」
「我會阻止你的!」Lisbon很堅定,也很生氣。她才不管RJ是死,是殘,她只希望這個連槍都握不了的傢伙不會受傷。
Jane假意驚訝地看著她,說:「你不是要去內務部報告嗎?」
Lisbon沉默了。如果她把事情上報,那麼不是她離開小組就是他離開,這就意味著他會在她面前消失。
Jane清了清喉嚨,平淡地說:「沒關係,反正誰走都一樣。」他無所謂地聳聳肩,「哦,你覺得如果你被調走,他們幾個中誰能控制我,Rigsby?」
Lisbon搖搖頭,那個傻大個,Van-pelt就能把他吃得死死的。
「Cho?」
Lisbon再次搖搖頭,不要以為她不知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摸魚放水最多的就是他了。
「你不會認為是Van-pelt吧?」Jane知道自己離勝利已經不遠了。果然,Lisbon沒有說話,任誰都知道Van-pelt最多和他爭論一下世上有沒有靈媒。
「當然,如果我去告發你對我……」見Lisbon怒氣沖沖地看著自己,他擺手嚥下了「性騷擾」三字,繼續說:「其實更大可能是我當不了顧問。嗨!」他歎了一口氣,「沒關係,我一個人也可以追蹤RJ的。」
「不行!」Lisbon最擔心他擅自行動。
Jane無奈地看著她,不滿地控訴,「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怎麼樣?」
Lisbon覺得整個談話怪怪的,可一時又想不出哪裡不對勁。再想想,局裡只說不能建立戀愛關係,又沒說不能一夜情。她發現自己根本就是被Jane繞暈的。
她搬過一旁的椅子坐在Jane的面前,耐著性子說:「好了,別和我兜圈子了,你到底想怎麼樣?」
「如果你捨不得,櫃子我只要四分之一,不過床我堅持要一半……」
「Jane,認真一點。」
「我很認真。」
Lisbon完全糊塗了。Jane看著她的眼神,讓她覺得他是認真的,可他的提議又是那麼荒唐與不可理解。她完全不明白他想幹什麼。
「Lisbon……」
見他欲抓住自己的手,Lisbon下意識躲開了,忽然覺得心跳有些難以控制。
「不管你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你的要求我是絕不會答應的。」Lisbon義正言辭地說。
Jane又換回了無所謂的模樣,用不高不低的聲音說:「那好吧,那就讓上面決定你走還是我走,我只要RED-JOHN……」
「Jane!」
「我只是尊重你的決定……」
「Jane,你不能威脅我,之前的事並不是我一個人的錯。」即使心虛,但Lisbon可沒忘記,雖然主動的是她,可從始至終Jane並沒有一絲的抗拒意味,甚至全程都很配合。
Jane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並不答話。
「反正,我們依然是朋友,同事……」
「如果我記得沒錯,剛才你為潛規則的事道歉了,而我接受了。」
「你!」Lisbon沒想到Jane會用這話反詰自己,一時間氣得說不出話,抓起自己的手機衝出了房間。
「Lisbon!」Jane急忙拿起自己的電話,追了上去。雖然Lisbon嘴上沒答應,但他知道他的目的差不多達到了。反正他的臉皮一向厚,反正她家的鎖也不一定非要鑰匙才能打開。
果然,大門口,Lisbon雖然臉色難看,但她還是等著他走了出來,這才鎖上了大門。電梯內,她用後腦勺對著他,卻在電梯門的折射中偷偷打量他。車子內,她假裝專心駕車,卻忍不住從後視鏡中觀察他。
每次,兩人的目光相遇,哪怕只是疑似相遇,她都會慌忙移開眼睛,然後用力踩下油門。
「Ok,雖然這個時間沒有抓超速的警察,但今天畢竟是情人節,指不定哪裡冒出一對情侶……」
「見鬼的情人節!」Lisbon憤憤地低咒一聲,但還是放緩了車速。
對Lisbon而言,今天確實是「見鬼」的情人節。邀約,跳舞,上床,吵架,所有的一切都莫名其妙,對方居然還匪夷所思地要求與她同居,甚至連威脅的手段都使上了。
她不懂,明明只是同事,自己為什麼會喜歡這樣的他,自說自話,不守規矩,嘴巴又壞,像孩子一樣長不大,時時讓人擔心,愛耍鬼把戲……總之他的缺點數也數不完,最重要的,他人生的全部意義只是為了抓住RED-JOHN,為妻女報仇。
難道他的目的是為了引出RED-JOHN?Lisbon專注地看著漆黑的夜空,忍不住在心中揣測。
隱約中,她覺得Jane不會這麼做。她還記得他為了她的安全,一槍打死了RED-JOHN的知情人,以前他不止一次親口說過,他會永遠保護她,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她拿槍保護他。
可如果不是為了RED-JOHN,她實在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Jane,我最後再問一遍,最後一遍,為什麼你有這麼奇怪的要求?」
「恩……要求……」Jane側頭看了Lisbon一眼,似乎在思考,「嗯,可能,我喜歡……」他停頓了一下,頑皮地笑了笑,「你……的床……」
雖然明知道他那種輕浮的態度根本不會說出什麼真誠的答案,但他的一個大喘氣還是差點讓Lisbon的心臟跳到嗓子口。
「Fine!」Lisbon清晰的讀出了這個詞的每一個音,並且把每個音都延長了半個八拍,咬牙切齒地說:「我可以把我的床送給你!」她說的當然不是真的。
Jane也知道她快七竅生煙了。可不知怎麼的,他喜歡看她生氣、言不由衷、無奈等等各種表情,他也很喜歡挑戰她的極限。又或者,他捕捉到了她剛才的表情,他知道她在揣測他,得出了一個讓他生氣的結論,所以他也要惹她生氣。
好似認真在認真考慮她的提議,Jane偏頭想了想,問:「那衣櫃怎麼辦?總不能鋸開吧?」
Jane得到的回答是一聲尖銳的剎車聲,以及Lisbon的咆哮:「下車!」緊接著,副駕駛座的保險彈開了,Lisbon又重複了一次:「Get-out-of-the-car,NOW!」之所以一定要把NOW大寫,因為她把這個字說得特別大聲。今晚的事如果不是她主動,哪怕她只是不記得了,此時她一定會一拳揍向他的鼻子。
Jane似乎並沒感受到她的怒氣。他轉頭看看窗外的漆黑,不可置信地說:「這裡?Lisbon,我知道你一定在開玩笑。」說著他鎖上了車門。
「我是認真的,請你下車,我受夠你了。」她又把保險打開了。要不是此時不適合有身體接觸,她一定會靠過去幫他解開保險帶,順便打開車門。
Jane搖搖頭,依然保持著笑容,「不,你不是認真的。」他再次鎖上車門的保險,像頑皮的小孩那樣抓住自己的保險帶,用無辜的眼神看著lisbon,似控訴又似討好般說::「你不會把我扔在荒郊野外的!」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此刻的Jane已經被Lisbon千刀萬剮了。可一向觀察敏銳的Jane卻似失去了感覺神經一般,只是有恃無恐地看著她,用他的招牌笑容以及迷人的藍色眼眸。
Lisbon只能吸氣,再吸氣,努力壓制自己的怒意,正色說:「Jane,不管你想幹什麼,我不是你的玩具……」
「Lisbon。」Jane打斷了她,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我不會因為沒收到生日禮物而生氣,更加不需要玩具……」
「閉嘴!」
Jane聽話地閉上了嘴,看看方向盤,又看看油門,很明顯要她繼續開車。
第N次,Lisbon因為自己猜不透他的想法而氣惱,第一次,她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因為他,更因為自己,甚至她有些惱怒自己為什麼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