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凝霜就和蕭笛一起離開山莊前往落雁谷了,只是離開時除了南宮晟睿和小閣裡的若水、千柳外,沒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雖然南宮晟睿是凌月國的少主,在這個時候讓凝霜離開,要是讓其他人知道了,就算不反對,也會派人偷偷跟著他們的。所以,南宮晟睿極力掩蓋了這件事情,只道是派蕭笛出去辦事,而凝霜則易容成了他的隨從和蕭笛一起離開了。
他們所在的月城離落雁谷一般的快馬應該一天的時間可以趕到,但他們二人騎的都是山莊裡最好的馬兒,跑起來自然也是比普通的快馬快上許多,所以當他們趕到忘情峰的時候還才是正午時分。
他們將馬兒寄在了山腳的一家客棧裡,然後一起上了山。來到忘情峰上,只見下面雲霧繚繞,看不清下面的景物,也讓人猜不透這山谷到底有多深。凝霜看了看蕭笛,對他說:「運用輕功跟著我下去就行了,不過千萬要跟緊一些,要是不小心走失了,你就很難再找到我了,而下面的環境你並不熟悉,要想自己離開也是很難。」師父和師祖在下面生活了幾十年,一直沒有被人發現,這樣的環境確實也在一定程度上成全了她們的隱居生活。
蕭笛點了點頭,雖然他的武藝不及南宮晟睿,但在江湖中也是難逢敵手,輕功自然也是爐火純青,看著這深不可測的山谷,雖然有些不太放心,但他也沒有表現出一絲的恐懼。其實南宮晟睿也沒有告訴他那位中年女子的事,只讓他和凝霜走一趟。
凝霜一個抽身,從山峰上面一躍,白色的身影隱入了繚繞的雲霧之中,蕭笛馬上也跟上了她的足跡,一起隱入了那個深不可測的山谷。在繚繞的雲霧中,蕭笛極力辨認著凝霜飛行的方向,然後小心的跟著她。一會兒,他們就到了谷底。不過這一路下來,蕭笛不得不承認,這樣一個地方,要不是凝霜的帶領,他們流雲山莊的人是不會發現的。即使讓他們知道了這裡,要是沒有熟悉這裡環境的人的帶領,也是很難正確抵達谷底的。沒想到凝霜一個將軍府小姐,竟有著這樣的能耐,雖然以前也知道她不同於一般的千金小姐,可今日之事,讓他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
「我們走吧。」凝霜對他說,然後自己走在了前面。
蕭笛跟著她的步伐,心裡有些疑惑。他不明白南宮晟睿為什麼要讓他和凝霜一起來這裡,而凝霜是來這裡探望雙親,憑她的武藝應該可以避開跟蹤的人,為什麼她還要答應讓自己同行?
從谷口到她們居住的地方,還要走一段時間,而此時,他們沒有再施用輕功,而是快步走在長滿各種滕草的小道上。雖然心裡有些疑惑,但蕭笛並沒有問出來,這些年來的歷練,他已經學會了如何克制自己的好奇心。
「知道我為什麼會答應嫁到流雲山莊嗎?」凝霜打破沉默,問道。
她這麼一問,倒讓後面的蕭笛很些意外,不知道為什麼她會忽然跟自己談起這件事,腳下的步伐也是稍稍一滯,但他並沒有回答,因為他確實也不知道答案,便只是靜靜等待她下面的話。
「其實我是為了要幫師父找一個人,而我一直以為晟睿就是他,正好當時流雲山莊到將軍府提親,而我姐姐也確實早已經心有所屬,所以我才會這麼堅定嫁到了山莊。」他邊走邊說,彷彿說的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聽了凝霜的話,蕭笛也猜到她要找的人就是喬哲寒,因為在這之前南宮晟睿一直都是活在這個身份之下。但她突然跟自己說起此事,應該也是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就是真正的喬哲寒。同時也有些好奇,自己和她的師父到底有著怎樣的淵源,竟然會讓她的徒兒凝霜以自己的終身為賭注而答應嫁到流雲山莊。
「不知恩師與喬哲寒有著什麼淵源,竟然讓你做出這樣的決定?」他也雲淡風輕的跟她聊著,但他也並沒有承認他就是喬哲寒這個事實。
「我師父她曾經也是流雲山莊的莊主夫人,只是後來因為一些誤會,就再也不曾出現在江湖中,一直隱居在這裡了。」知道了蕭笛就是喬哲寒,凝霜也打算將楊素梅真正身份告訴他。
她的這句話,讓他再也無法像剛才那樣鎮定了。原來這二十年來自己的娘親一直生活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他知道當年莊主那個決定是為了凌月國,也是為了不讓她留在山莊面對日後的兩難處境,但想到這些年來她一個人不知生活在什麼地方,不知道她過得怎麼樣,他還是無法坦然地接受自己就是喬哲寒這個事實,所以在南宮晟睿的身份公諸於世之後,他仍舊一直以蕭笛之名生活著。他雖然理解莊主的無奈,但他卻還是無法坦然的去面對一切,所以他選擇了暫時的逃避。
「這些年,她過得好嗎?」他停了下來,有一瞬間的沉默,內心充滿了各種複雜的情緒,最終只是問了這麼一句簡單的問題。
「這些年來師父的生活看似雲淡風輕,但很多事還是放不下,心中也有著許多掛念,其實我知道她過得並不是像表面的那般輕鬆。」凝霜也有些憂傷的說著,十多年的相處,楊素梅的心境,她怎會不知?
「我們走吧。」蕭笛沒有再問,收斂了情緒,淡淡的對凝霜說。
凝霜也沒有再說什麼,繼續在前面領著路,只是又恢復了剛才的沉默,甚至比剛才還要安靜一些了。
過了一會兒,幾間小屋出現在了眼前,這就是師徒兩個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了。此時,無論是凝霜還是蕭笛,內心都無法再像剛才那般平靜了。凝霜不知此時爹娘是否還安全的待在裡面,他們是不是還是像從前一般昏迷不醒;蕭笛剛剛得知原來凝霜口中的師父就是自己的娘親,雖然他曾不只一次幻想過和她相見,但此時就要見到她了,他竟有些無所適從。
還未走近,就看到小屋外的逸風,他看上去似乎比從前更多了一分成熟,眉宇間也不再只有以前那種自信得沒有其他雜質的笑意,看上去竟隱隱有些憂傷。
看著二人走近小屋,逸風馬上就進入了警戒狀態,待看清其中一人是凝霜時,才放鬆下來,有些高興的叫道:「霜兒!」
「哥。」凝霜也高興的叫了他一聲,「爹娘怎麼樣了?」
「霜兒。」還未待逸風回答,兩個身影出現在了小屋門口,那不正是葉將軍的葉夫人麼。
看到那兩個身影,凝霜很是高興,沒想到他們真的醒了,她飛快的跑了過去,撲進了夫人的懷裡。此時此刻,不需再說什麼,只要看到雙親安然無事,她就放心了。
將軍和夫人也慈愛的愛著凝霜,他們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凝霜確實受了不少的苦。苦的不只是因為四處奔波,更苦的還是她的心,從往日的事以及後來聽逸風說起的一些事中,他們可以確定:他們的霜兒已經愛上了南宮晟睿,可就是在這時,卻讓她知道他們是傷在了他的劍下,如此情境,讓她的心中如何能夠輕鬆?
看著他們家人重聚,蕭笛也沒有上前打擾,只是安靜的站在一邊。
「這位是?」逸風問。
逸風的問話,才將凝霜從見到爹娘無事的喜悅中回過神來,對他們說:「他是我的朋友。對了,師父呢?」現在才發現進來之後並不曾見過楊素梅,凝霜問。
「前輩出去了,不過應該很快就回來了。她看到你回來,一定會很高興的,這些日子還也是很擔心你啊。」這段時間和楊素梅的相處,逸風也感覺得到楊素梅和凝霜之間那份師徒之情。
「那我們先到裡面去吧。」凝霜回頭對蕭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