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流雲山莊的日子,仍然是和以前一樣平靜,這倒讓凝霜有些意外。原本以為這次回來一定有不少人來問及這段時間她的行蹤,也會有人想從她這裡探聽爹娘的去處。可是想像中的麻煩都沒有到來,甚至於連幻殷閣的人也沒有再暗中找過她。
其實事情也並不是真的像表面那般平靜,凌月國的老將軍和莫欣然等人都曾多次提議說要通過凝霜找到葉青雲夫妻,一是要為先帝和先皇后報仇,二來也是為了要找出他們一直以來沒有找到的有關天祈和凌月兩國國運的聖主遺命。但這些都被南宮晟睿以「時機」未到之名暫且擱置下去了。其間也有幻殷閣的人企圖混進山莊過,也被流雲山莊發現而沒讓他們的計謀得逞。
這一日,若水仍然陪著凝霜到了蝶棲亭,雖然也沒有什麼目的,但進小閣的那些日子,凝霜已經習慣了沒事的時間就一到那裡坐坐,聽著風聲和亭下潺潺的流水聲。偶爾她也用碧落瑤琴彈奏一曲,但若水發現,這次凝霜回來後,話語變得比以前更少了,她的琴音,較以前更多了幾分滄桑的感覺。雖然她總說「沒事」,但若水從她的琴音裡可以聽出,她心裡有著無盡的迷茫與哀傷。只是,她不提,她也不再多問,現在她可以做到的,就是靜靜的陪在凝霜的身邊。
「若水,我離開將軍府的時候爹給我的那塊玉珮你還替我回著的吧?」凝霜似是無意間問及。
「嗯,放在小姐你的那個梳妝盒裡,上次去廟會的時候你讓我把它收起來,我知道那是小姐出嫁時將軍給你的葉家的傳家之物,所以也小心的放著。」想起那塊玉珮,若水情不自禁的又多說了一句。
凝霜點了點頭,問:「我離開的這些日子,有人向你問及這塊玉珮嗎?」她若有所思的問。她沒有在回來的時候就問若水這件事,是因為她覺得在她剛回到這裡的近兩天內,一定有很多人好奇她回來之後要做的事。雖然小閣不讓外人涉足,但這也不能保證一定沒有人在盯著這裡發生的事。
若水搖了搖頭,然後似是想起了什麼,對凝霜說:「我想起來了,有一次少莊主讓我把小姐陪嫁的物品都好好收著,那些都是將軍和夫人對你的一片心意,要是你回來看見少了任何一樣都會不開心。」
「他就跟你說了這些,沒有再問你什麼?」從若水的話裡,凝霜總隱隱覺得南宮晟睿知道些什麼,但他為什麼要叮囑若水這些呢?她有些不解。
「沒有了。」若水想了想,回答說。「小姐,怎麼了?」聽著凝霜似是另有所指的話,若水也有些不解的反問她。
「沒事。」凝霜正在想要是他知道那玉珮就是天祈虎符一事,那他為什麼還讓若水好好替她收著,聽若水這麼一問,她從自己的思緒裡回神來,對若水說:「你去把它給我拿過來吧。說起它,倒讓我想起爹娘來了。還是帶在身上安心一些。」
若水也沒有細想凝霜的話,只道她要帶著那玉珮是因為突然想起了戰場之上的葉將軍和遠在榮都城裡的葉夫人及將軍府那個葉家,就一個人沿著小道返回攏月樓去給凝霜取玉珮去了。
過了一會兒,若水拿著那玉珮又出現在了蝶棲亭裡。凝霜接過那玉珮,仔細看了一翻,如果不是殷月右使告訴她這就是可以調動天祈十萬大軍的虎符,她還會一直把它視為僅是一塊祖傳的玉珮。
這時,南宮晟睿不知為何突然出現在了小閣的大門處,身在蝶棲亭的凝霜遠遠的就看到他走進來的身影,他似乎也看到了亭子裡的凝霜。他沒有繼續往裡面走,而是向著蝶棲亭走了過來。
他走過來,若水也識趣地退了下去。凝霜也沒有馬上將那虎符收起來,他以前是見過的,此時不收,她也是想要借些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知道它就是虎符這一事實。
「你怎麼回來了?」凝霜似是無意的問著,他此時出現在小閣裡,確實有些讓人意外。
「外面沒什麼事了,就先回來待會兒。」他也似是無意地答著,「又在想舊事了?」看著她手中的那塊玉珮,他問。
「是想起爹娘了,不知他們現在怎麼樣了。不過同時也想到了最近剛知道的關於這塊玉珮的事,不覺就多看了它一會兒。」直覺告訴她,對於這塊玉珮,他知道的不比她少,所以對他凝霜也沒有隱瞞。
「其實它的本質是什麼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它對於你的意義。」從她的眼裡,他看到了迷茫。
「對於這玉珮的意義,你早就知道?」他的話,讓凝霜更加堅定了她的猜想。
他點了點頭,目光中沒有一絲波瀾,仍舊是平靜如水。
「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她不知道就他是怎麼知道,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在你離開後久,曾經有幻殷閣的人夜探山莊,甚至還把注意力放在了小閣那邊,之後便讓崔風順著去查了一下,所以就知道了。」他仍舊是平靜的說。
「既然這樣,它的作用,它對於凌月國的意義,想來你也早就知道了吧。」凝霜相信,憑借流雲山莊的力量,這些事實,肯定也是早就在他們的掌握之中的。「那你為何還讓若水把它好好收著,難道對於與天祈間的對抗,你就這麼有把握凌月國會贏?」見他默認,凝霜繼續問。
「我只想憑借自己的力量光明正大的得回原本屬於凌月國和南宮家的一切,不管它是你們葉家的祖傳玉珮也好,是調動大軍的虎符也罷,既然是你爹給你的嫁妝,它就是你的東西,你不在這裡,自然應該讓若水好好收著。」他波瀾不驚的說。
「謝謝你!」對於他的尊重,凝霜有些感激。如果不是他作這樣的決定,真的用虎符去調動天祈的軍隊,那葉將軍「通敵」之罪真的是百口莫辯了。
「你若是放心不下將軍和夫人的情況,就去看看吧。」知道這些天來她雖然表面淡然,其實她的心裡一直都是牽掛著將軍和葉夫人的。其實現在當年的真相是什麼他也有些不清楚了,雖然懷疑自己爹娘的慘死或許並非葉將軍一手策劃,但也沒有證實他的這個猜想,於情於理,他都不應該如此平靜的說起他們的,但他確實做到了。「不用擔心幻殷閣的人,我會讓崔風去應付他們的。如果你放心的話,也可以找一個信得過人和你一同前去。要是不方便就算了,相信以你的武藝,對付幻殷閣那些人也是游刃有餘的。」
「在走之前,你可以得告訴我誰才是真正的喬哲寒嗎?」對於他幫她想了這麼多,她多少還是有些感動,其實要讓山莊裡的人和她一起去,她還是有些顧慮。但如果能借此讓喬哲寒和師父團聚,這個險卻也值得一冒的。
對於她又問及誰才是真正的喬哲寒這件事,南宮晟睿還是有些意外,這已經是她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看來她答應嫁到流雲山莊,是和喬哲寒這個名字有著很大關係的。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名字會讓她作出這樣的決定,想著這些,南宮晟睿的心裡有些堵悶。「你就這麼在意誰是喬哲寒麼?」他有些落寞的問。
聽出了他語氣中的落寞,凝霜解釋道:「只是我的一個故人一直在找他而已。」
聽她這麼一說,南宮晟睿想起了當日在戰場上和凝霜一起出現的那個中年女子,雖然不曾見過她,但他總覺得眼熟,一直沒有想明白為什麼,此時想起來,卻是因為她的眼睛似乎和蕭笛有幾分相似。當年的往事掠過腦際,他也大概想到了真相。於是也決定告訴凝霜真相。「其實真正的喬哲寒是蕭笛,這些年他一直都生活在山莊裡,只是知道這件事的人,只有莊主和喬夫人,我也才知道不久。」
「他現在也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了?」記得南宮晟睿曾經跟她說過真正的喬哲寒沒有了之前的記憶。
「知道了,只是他無法接受這些事實,尤其是莊主借此逼走前莊主夫人一事。」南宮晟睿也是坦誠的說。
凝霜沒有再問什麼,只是自己在想著什麼。
「既然你的一位故人也在找他,不如這次就讓他和你一起去?」見凝霜沒有再說什麼,南宮晟睿問。
凝霜點了點頭,其實她也正在想著要怎樣跟他說這事。
「不過你們得快去快回才是,你留在將軍他們身邊,對他們未必有利。」他對她說。
「兩日後,我會回來的。」她知道,現在流雲山莊和幻殷閣都在查探葉家和那塊虎符,以他們的實力,不是她可以躲得了的。既然這樣,還不如出來面對。
「那我告訴蕭笛,讓他明天和你一起起程。你也準備一下吧。」
凝霜點了點頭,然後兩人一起走出了蝶棲亭,她回了攏月樓,他又去了前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