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蕾倒沒時間來想清楚,電話便到了,宋某打來的,院長要去南部,讓她陪同。
楚蕾沒有拒絕,或者說怎麼拒絕?換了一身白襯衫,黑色西裝窄裙,把頭髮盤起,標準的職業裝束。想想給馬文打電話,告訴她自己的去向,便下樓了。
有根、念蘋,阿公正在吃早餐,看她這身打扮下來都一怔,「上班嗎?」
「陪院長去南部,阿公,晚上我給你帶花蓮的好吃的。」楚蕾笑著跟阿公說道。
「嗯哪!你不素不做啦嗎?」阿公想起了什麼,抹著嘴。
「可能有事讓我做,現在辦公室沒女的,有時不太方便。」楚蕾想想說道,但其實,她剛才也沒問,沒什麼好問的。
「什麼時候是個頭,這麼隨叫隨到的。」念蘋不舒服起來。
「我先走了,如果晚回來,不用等門。」楚蕾跟大家拜拜,門口,行政院的車等在那兒。
直接開到機場,小蔣已經上了飛機,正在看資料。楚蕾坐下,宋某也給了她一份,是佛光山資料。
佛光山其實現在的名字,之前那只是高雄的一坐荒山,邊上的垃圾場,一九四五年,也就是民國五十六年,當時的主持星雲大師帶著信眾和徒弟從零做起,靠撿垃圾,收廢品,自己植樹造林,一磚一瓦的建立起來的。
楚蕾後世時有聽過星雲大師講佛,是個智慧的長者,十分受人尊敬,後來佛光山也成了台灣佛教聖地。
「怎麼好好的要去禮佛?」楚蕾實話實說。
「好像信眾多了點,東部花蓮還有個叫證嚴法師的女尼,現在也很了不得。」宋某看看小蔣輕輕說了一聲。
證嚴上人楚蕾更熟了,出身富有的家庭,父母去世之後出家為尼,一個人在花蓮的山上小屋裡出家,與邊上七八個家庭主婦講經布道,後來看到一攤血,才知道是因為山地居民交不起住院押金而死,於是她發下宏願,要蓋一座不收錢的醫院,於是努力的帶人開墾山地,開辦香燭廠,號稱一日不作一日不食。就憑著一顆堅忍之心,竟然讓她做成了一個全球幾乎最大的華人慈善組織。慈濟功德會!
一個號稱東方蕾德沙的了不起的女子!
「能幫就幫幫他們吧!出家人也有俗世的煩惱,教人做善事,總比黑社會強不是嗎?星雲大師來自大陸,而證嚴大師是本土的;星雲大師本人非常智慧,而證嚴法師十分了不起。兩人異曲同工,靠著自己一手一腳走到今天,挺難得的。」
楚蕾自然明白宋某是什麼意思,佛光山那位楚蕾不擔心,但是證嚴上人,楚蕾其實是有點畏懼的。
一個女子,靠著一天五毛錢的行善運動,做成了億萬身家的慈濟會。全球都有分號,有自己的組織、信徒,每天各地的人會通過網絡來向這位上人尋求心靈的指示,由她來指揮各地的求災、扶貧。甚至當地的政府都比不上。
作為強人的小蔣當然得去看看,誰都得去看看。自己當時看記錄片時,她想的也是畏懼。
但又不能否認,他們做得很好,非常之好!能怎麼辦?也許鼓勵民眾信仰自由更好,什麼佛、道、儒、法、還有基督、天主、媽祖;對了,還有台灣特有的三太子都讓人去信去!信仰多了,自己斗去。
在楚蕾看看來,有信仰的人比沒信仰的人好,無信仰也就無所畏懼,就真的沒人能管得了了。所以暗示小蔣,星雲與證嚴的身份倒是可利用的,一和尚,一尼姑,一大陸遷台,一台灣本土,很有扶植的意義。
小蔣揉揉眼睛,看來昨晚他也沒睡好。也沒再戴回眼鏡,想了想,竟然沒有順著楚蕾的話說下去,反而說起了題外話,「聽說和啟允吵架了?」
「小事情。」楚蕾已經懶得生氣了,反正現在自己已經在小蔣面前沒有秘密可言了。
「如果不結婚了,可以先出國休息一段,帶著你的班底,找感興趣的東西學一學,過幾年回來工作也可以。」小蔣放緩聲調,盡量顯示自己的平易近人。
楚蕾沒接話,低頭看看手中的資料,想盡量轉移注意力,但好一會兒還是放棄了,「如果不想出去,您打算安排我去哪?」
「新聞局,副局長兼新聞發言人。」小蔣想想還是解釋了一下,「我並沒有非要你出國讀書的意願,只是提供一個思路,最近你看上去太累了,我並不想逼你太緊。」
「謝謝,我會考慮。」楚蕾迴避了小蔣的目光,她不想說謊,可是卻實在與小蔣回不到過去那種輕鬆的姿態。
「丫頭,我知道,現在你怕我。可是我不介意!我知道我做的對大多數人都有好處,所以我在做。你呢?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你剛進行政院時的初衷是什麼?別忘記自己的理想,並且犧牲少許,並不為過。」小蔣不在乎,坦然的看著她。
楚蕾沒回話,閉上眼睛,現在她的腦子很亂,早上有根的話她還沒消化,現在小蔣又插一扛子,出國、留下?一個是緩刑,一個是走向台前,她也說不清,自己該怎麼選擇。
還有啟允,此時他在做什麼?她昨天沒追出去,也沒打電話解釋,竟然惟一能想到的是要跟他分手!
所以有根說她沒心嗎?什麼時候都想的是利益最大化,卻不肯考慮一下感情的因素。或者是,她又害怕了,她不敢擔負起一個婚姻,一段感情?更何況在這種情況之下,她不知道,她的工作會給這段感情和婚姻帶來什麼?她一點信心也沒有了。
宋某看看初蕾,再看看小蔣,新聞局副局長,即使是宋某現在調任,也不過是這個職位,小蔣心目中,這位夏小姐還真是不同凡響了。
二十五歲做新聞局副局長,只怕是台灣最年青的部委副首長了,而小蔣沒說的是,在十二月初蕾進入新聞局之前,那位局長大人會另有任用。所以十二月初蕾一進入新聞局,她就是惟一的副局長。雖然妒忌,卻不得不說,有些事是妒忌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