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與傳奇有染 上卷 第七章 韶華如電,別時容易見時難
    聚會熱鬧極了,兩年多沒見的老朋友,能聯繫到的都來了,甚至幾個在外地出差的,都因此而提前回來。若說小飛那一班同學,還有見面機會,很多因傳奇而結交的朋友,失散之後,怕是再難相遇。所以這樣的故友重逢,實在難得,

    小飛他們畢業之後,很多人就再沒見過,工作的辛苦,生活的艱辛,讓每個人都褪去了學生時代的天真,為各自的生活打拼著,現實磨去了他們的稜角,卻沒有磨去他們的銳氣,還為他們增加了幾分成熟,對於工作,生活,前途,他們依舊充滿信心,朝氣蓬勃,就像當年在傳奇中,大家驍勇威猛,滿腔熱血,無論面對什麼,都無所畏懼。

    因為小飛的出國沒跟任何人告別,所以被大家灌了不少的酒,已經有些醉了。

    鬧的最凶的就是虎子,一會跟這個拼酒,一會跟那個吹牛,好容易不折騰了,又賴在貝貝跟前起膩,「貝貝,你比以前更漂亮了。今天晚上我肯定得失眠。」

    貝貝故意不理他,轉過去跟老海說話,虎子佯裝生氣,斥老海,「沒看我跟貝貝重續舊情嗎?電燈泡太亮了哈。」

    老海怒笑,「要論交情,我跟貝貝可比你早。我倆一起蜈蚣洞練級的時候,你還沒來老樹網吧呢。」

    傲天將新婚的妻子榛榛一一介紹給老朋友,讓每個人心生感歎,這才幾年,大家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真是歲月如梭催人老。

    看著眼前這一切,老路的感觸頗多,小飛這一群年輕人,從青澀的少年成為獨當一面的大人,這幾年的時間,真是沒有白白磨練。而重新出現在自己世界裡的田田,更讓他沉寂的心田里,萌出幼小的希望。這真是一個邁向新生活的盛宴。

    田田一直很少說話,坐在路哥身邊,若有所思的看著,她離開的早,好多人已經不記得她了。小飛擺脫了兩個灌酒的同學,走過來,對田田說,「勞拉,古墓麗影又上映了?」

    老海也走過來湊熱鬧,藉著酒精的興奮:「田田,什麼時候讓大家改口叫嫂子啊?路哥這個老單身漢,你就行行好,幫忙解決了吧。」

    避開老海的玩笑,田田轉過頭問小飛:「小飛,寧寧呢?你怎麼沒把她帶來?」

    來不及打斷田田的話,路哥趕忙岔開話題,說,「小飛剛從國外回來,青年才俊呢!」

    「他和寧寧怎麼了?」小飛被人拉走喝酒,田田不解地問。他二人是當時有名的情侶,無論在傳奇上還是生活中,都盡情揮霍著青春與愛情,就連行會裡的封號,都是向整個世界炫耀的「神仙眷侶」,這樣的感情,也會變?如果會變,田田不知道這個世界究竟存在不存在愛情,若是存在,那麼,是不是每一段愛情都如此善變沒有永遠?

    突然之間,田田無比感傷起來。

    「我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他們快畢業的時候,好端端的,寧寧突然不再理小飛,打電話不接,找她也不見,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後來有一天,她突然在傳奇上出現,一個人跑去封魔跟小飛離了婚,隨即就跟蕭劍結婚了。」老海努力回憶著往事,「蕭劍,你還記得吧?」

    「嗯——」田田沉吟,「有點印象。」

    「結婚那天,他們大操大辦,不論是誰,每個來賓一人一塊金磚。蕭劍追了寧寧兩年,終於娶到,一出手就是一枚護身戒指,給她當定情信物。他和寧寧家在一個城市,開了個工廠,自然不是小飛這些窮學生比得上的。」老海直至今日,還在不平。

    「那小飛呢?他知道嗎?」

    「怎麼會不知道,所有人都去領了金磚,藉機看他倆的婚禮,回來就把寧寧罵個半死。都說沒看出她,原來這麼愛慕虛榮,還裝出一幅純潔可愛的樣子。總之,寧寧把小飛的心傷透了,面子也丟盡了。」

    「我不明白。」

    「別說你,就是寧寧的好姐妹小西和貝貝也不明白。小飛氣的立刻去找寧寧當面問清楚,寧寧卻回家鄉聯繫工作去了。在傳奇上,小飛又找到蕭劍質問,為什麼要破壞他和寧寧。蕭劍不解釋,只說了一句『她選擇我,說明不喜歡你。』小飛氣瘋了,要跟他單挑,賭注是誰輸誰刪號。」

    「誰輸了?」田田緊張地問。

    「唉,他們在蒼月的武器店打,當然是法師佔便宜。火牆一燒滿,戰士一點脾氣也沒有。再加上生氣,小飛打的完全沒有章法,就是拚命砍拚命撞,幾個回合就掛了。小飛二話不說,小退之後上來,站在蒼月就要扔裝備。」

    田田一驚,「啊?」

    「我當時就在他旁邊坐著,趕快拉他,哪裡拉得住,他把身上的裝備一件件扔下來,揀東西的人圍了裡三層外三層。多虧麻痺戒指當時在虎子身上戴著,否則也被他扔了。」

    「然後呢?真刪號了?」

    「可不是刪了,他扔完裝備就把號刪了,一點猶豫都沒有。那可是他辛苦了幾年親手練起來的,說刪就刪了,他不心疼,我們都替他心疼。」老海回想起來,心裡就不好受,每個玩過傳奇的人都明白,自己親手練起來的號,對自己意味著什麼,若非絕望,怕沒有這種毀滅的勇氣。

    「刪了號,小飛趴在桌子上半天不起身,我們站在他身後,知道他在哭,可是誰也不知道怎麼勸他。過了一會,小飛站起來走了,再也沒有來過。」

    田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外表看上去,每個人都衣著光鮮,志得意滿,誰能看出他們並不永遠是明媚的春天。原來這個世界上,受過傷害的不止是自己,每個人的心裡,都隱藏著一段傷。

    「開始我們還以為他會回來,路哥替他把人物恢復了,我弄了套裝備給他穿上。可是直到他們一個個離開學校,小飛也沒再來,後來知道,他已經出國了。之前也聽他說過,他父母有送他出國的打算,但是他一直不願意出去,還和寧寧商量畢業後去寧寧的家鄉找工作。誰料到會受這麼大打擊,不聲不響地走了。」

    田田抬起頭,看到人群中的小飛,正在拚命喝酒,誇張的大笑。

    「路哥,這位姐姐是誰呀?」虎子嬉皮笑臉地湊過來。

    「翎子的表姐。」路哥故意不告訴他,省得他聒噪。

    「她叫勞拉,又名古墓麗影。」老海替虎子介紹。在虎子去網吧之前,田田已經不再玩傳奇,虎子自然不認識她。

    「哈哈哈」那邊的人群猛地爆發出一陣大笑。這般熱鬧的環境,不適宜多愁善感。田田努力讓自己微笑。

    「老海,聽說你開了個批發商店,有出息了。」對老海,田田是熟悉的,以前經常在行會裡聽到他的笑話。

    「托你的福,小小地賺幾個錢,剛脫貧,離致富還有距離,跟路哥沒得比,我還得好好奮鬥奔小康呢!」老海什麼時候都不忘了耍貧嘴,大家又是一陣大笑。

    吃了喝了聊了開心了,除了醉倒的幾個,大家都覺得不過癮,有人提議,不如就原班人馬到老樹網吧重溫舊夢吧。這個提議不錯,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響應。路哥安排人把醉的走不動路的幾個人送回去,然後,浩浩蕩蕩的一行人,直奔網吧而來。

    一群人吵吵嚷嚷帶著醉意一進門,把幾個網管嚇了一跳,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路哥在後邊擺擺手,示意都是朋友。

    大家上了二樓,剛好空了幾排機子,人們分散坐下。

    傲天說:「哈哈,跟咱們以前攻城的時候一樣!」

    「是啊是啊,那時候攻個城,真是痛快!」大家附和道。當年一提攻城,就全擠在網吧裡,沒來的還要打電話叫來。一人指揮眾人響應,彼此的團結協作使得每一次攻守都堅不可摧,那時的激情,還未曾磨滅,如從前一樣的鮮活。

    有人的密碼已經記不起來,正在找回,旁邊人探頭過來,說:「你個豬,密碼不是你的電話號碼?」

    「你怎麼知道?」

    「廢話,當初讓我幫著練級,還不是你這個豬頭告訴我的。」

    「哈哈!」聽到的人大笑。那時候感情好的幾乎不分彼此,誰的賬號都可以上去的。

    「嘿!記不記得,有一次攻城缺法師,我上老海的號上去燒,結果老海的老婆上線,看我半天不理她,她氣的要和老海離婚的事?」有人突然想起來,笑著說道。

    「你還說!」老海隔著幾台電腦,故意惱火地說,「為了這事,害的我在安全區掛了三天,整整喊了三天『我錯了』,可算是把人丟到姥姥家去了。」

    「這有什麼丟人,英雄難過美人關嘛!正常。」

    虎子插話進來:「問題是,老海是不是英雄呢?」

    「很顯然,他不是。」小飛一句話,大家笑倒一大片。

    二十幾個人,站在莊園裡,也是龐大的一群,每個人的名字後邊,都綴著一個星號,這是他們家族的標誌。

    當初選擇家族名稱的時候,還是小飛的建議,就給名字後邊加一個星星吧,不管走到什麼地方,只要看到這顆星,哪怕不認識,也知道同屬一個家族,他目光灼灼地說:「我們是一家人,要團結!」

    而行會也還在,這一群人,依舊同處於兄弟盟行會。每個人都帶著幾分陌生幾分熟悉地打開行會界面,再一次閱讀行會公告,再一次檢點行會成員。行聊頻道迅速升溫,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聊的分外熱鬧。

    「哈哈,想起來就好笑,剛開幻境的時候,下幻十的門口,蜘蛛那叫一個多!有次我剛一進九層,就被風揚會裡的垃圾下了毒,怕誤了十層打老魔,懶得跟他糾纏,我直接一飛,哈!剛好飛到門口,一邁步就進去了,也不知該感謝隨機質量好,還是那垃圾下的毒好。」聽者也許不會覺得好笑,但親身經歷的人,卻視若難忘的往事。

    「你們有誰還記得山嵐?38級的女道士。慣會在牛七搶東西。」

    「記得啊!牛七的『名人』嘛!」

    在牛魔寺廟打裝備的法師,估計沒人不認識她,整天在牛七大廳晃蕩,看到有法師引了怪開始炸就湊過去在旁邊看,只要爆了東西立刻就站上去,可憐那些法師,圍在怪中間,根本來不及搶東西。她帶全魔御的裝備——魔御5的金手,降妖除魔戒指,加40%的虎齒,再給自己打個魔,那時候級別都低,抗不開她,憑法師的力量,要想把她掛了,幾乎沒可能,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打出來的裝備落入她的手中。

    「是啊,可是你不得不承認,她很懂得技巧,而且聰明。有次我在蒼月碰到她,她拿出當天的戰果給我看,骨玉權杖,紫碧螺,三眼手鐲,估計這一天牛洞爆的好裝備都讓她搶了,她還得意地提醒我三眼是個極品,我一看,居然是道四的!」有人附和。

    「可是她也得罪了不少人,我在牛七碰到過一次,她被一群人追殺,大概有一二十個法師,那情景,真是壯觀,大概是犯了眾怒了。不過她對朋友很熱心,還教了我好多技巧,比如一個法師怎麼打封魔殿。」

    稍微瞭解些情況的人說,「她也不容易了,一個人玩傳奇,還給好幾個朋友弄齊了裝備。不簡單。」

    「她現在哪去了?」

    「哪去了?還不是不玩了。跟我們一樣,說走就走了。」說的人有些傷感,誰不是呢,因為只是一個遊戲,說走就可以走,多麼難忘的往事都可以輕易地放棄,可是沒有意識到,投入在遊戲裡的感情,是永遠收不會來的了。

    只有小飛一直很沉默,除了偶爾笑笑,附和某人的笑話。

    貝貝留意到,悄悄走過來,用龍紋敲敲他,說:「小飛,發什麼呆?」

    小飛在恍惚中,竟以為是寧寧,一樣是精緻修長的龍紋劍,一樣是衣袂隨風翩飛,一樣是隨手撒出群療的晶瑩水花,一時之間,幾乎要失聲叫出寧寧的名字,立刻省到自己的失態,「呵呵,沒發呆,剛才喝多了,懶的說話。你們聊,我聽就好了。」

    他沒有留意到貝貝一直隱忍著,似乎有什麼話要講。

    傳奇變了,環顧四周,似乎再難尋見從前一起浴血奮戰的戰友和沙場對決的敵人,身邊的陌生人級別都練的那麼高,50多級,60多級,幾乎是當年不可想像的。新衣服那麼漂亮,輕輕拂動的半透明雙翼,轉側間似乎就能羽化,飛向天盡頭;而鳳天凰天的流光溢彩,更是有著王者的輝煌威儀。

    傳奇似乎又沒有變,每一座城池都依然矗立,沒有在歲月的匆匆更迭中斑駁半點;所有的樹依舊蔥蘢,永遠不曾凋落的葉子,還是那麼青翠;沙巴克旁邊的破敗寺廟裡,天天目睹白駒過隙的倒塌佛像,籠罩著慈祥的光線,依舊在看瑪法的滾滾紅塵;比奇的河還是那麼藍,蒼月的海還是那麼藍,自己的記憶,也還是那麼湛藍。

    這一群名字上綴著星星的人們,還在熱鬧地回憶著某次在藏寶閣連打兩把血飲;在幻境十層打老魔爆了護身;還在說著某人鍛造屠龍直到第十次才終於成功。

    「路哥,還記得不?那次風揚的老婆玫瑰的扇子升碎了,剛好你在做怒斬,他想用怒斬換你的石頭做扇子,記得不?」

    「記得,我讓他們先怒斬,他們讓我先石頭,僵了好幾天。」

    那時候,還沒有開通元寶交易,金剛石只能通過饋贈的方式給別人,所以金剛石的買賣中,很容易被不軌之人鑽了空子,等對方把金剛石贈送之後,就藉機下線,不等你忘了這事,就不會再出現……

    不僅僅是小號,有些大號也做過這樣的事,在鍛造成風的那段日子裡,安全區裡經常能看到罵某人是騙子的白字,讓大家不解的是,騙取的數額有時候並不大,不過是二三十個而已,也許積少成多?可是用騙來的石頭即便是做成了武器,名聲臉面都一塌糊塗,到哪兒都被人指指點點,玩起來又有什麼意思?

    也許這就是這個社會中的三六九等,有的人求裝備,有的人求級別,有的人將名聲看的一文不值,有的人則把聲譽看的比性命更重。和現實一樣,甚至比現實表現的更為直白鮮明。

    本來跟風揚就是死對頭,若是兄弟,送給他都無所謂。不可能先把石頭給他們,除非先給怒斬。路哥告訴他們,「我只能保證自己,保證不了別人。」

    與風揚之間的恩怨,路哥看的很開,分屬兩個行會,自然勢不兩立,江湖兒女,若連這一點也參不透,那豈不是白白歷練。但是玫瑰那個女人,他沒有一點好感,整天嬌滴滴地周旋於各色男人之間,拉攏他們入會,為風揚賣命。

    風揚還在囉嗦,說要找人擔保。在一邊旁觀的虎子極不耐煩,說,「我們自己做怒斬,也能成功。2888個金剛石雖然算不了什麼,但是既然你們不信任,我們也沒必要冒險。」

    路哥想起當時的情景,還是不屑,石頭本來就可換可不換,是他們有求自己,卻沒有一點誠意。

    因為風揚懷著戒心,交易最終沒有談成,路哥轉身就去了蒼月的武器店。本來也沒太大信心,因為已經連續失敗了七八次了,沒承想這一次竟成了!那把怒斬,給虎子用了。

    「虎子,那把怒斬還在嗎?」小飛問。

    正在和貝貝滔滔不絕的虎子被打斷,有些不耐煩地說,「我給你找找,誰知道最後給誰了。好像讓老海換東西了。怎麼了?屠龍難道不好用?」

    「屠龍有什麼好的,一個大刀片,比鍘刀還蠢笨。怒斬又輕便又精緻,比屠龍好看多了。」貝貝說。

    「婦人之見,就知道好看。跟你說不清,你根本不懂。」傲天也加入討論。

    「怒斬打怪好,刀刀下血。」一提起武器的研究,老海來了興致。

    小西反對:「那也比不上屠龍加上幸運九。」

    若看外表,大概誰也看不出文靜秀氣的小西,內心是那麼熾熱,一旦上了傳奇,直如一朵狂野的帶刺玫瑰,聖戰寶甲虎虎生風,那氣勢,比男人也絲毫不差,和別的女孩喜歡穿漂亮衣服站在安全區當模特不一樣,她喜歡PK,喜歡戰爭,她的名言是:「在傳奇裡拚命廝殺一通,現實中什麼樣的煩惱都可以忘掉。」,也許這就是她熱愛傳奇的原因吧,只有在這裡,才可以將一切扭捏與做作遠遠拋開,想怎樣就怎樣,恣意揮灑,自由馳騁。

    很多人罵她是人妖,罵就罵,下回把人掛掉,小西還是會驕傲地踩在對方的身上,說,「不服?起來繼續,我奉陪到底!」

    這樣的女孩子,不是每個人都能欣賞的,小西最大的笑話,是某次看到一個哥們結婚了,於是客套一下,問他「結婚好嗎?」沒想到,那哥們誠惶誠恐,「啊!我已經結過婚了。」言下之意是:承蒙姑娘抬愛,無奈我已為人夫,不能拋棄糟糠,不能答應你的示好了。小西一頭霧水,旁邊有人代為兩人翻譯,對哥們說,她不是想跟你結婚,是問你結婚了好不好!那哥們立即大大出一口氣,彷彿一塊石頭落了地。這件事,小西不許人提的,誰提她就跟誰急。

    「別聊了,咱們出去打架吧!」小西提議。

    女孩子都說話了,大男人們哪有不贊成的道理,於是眾人紛紛回土城,準備大幹一場。虎子在行會裡煽風點火:「咱們遇人殺人,遇鬼斬鬼,誰膽敢跟咱們叫板,就讓他們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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