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翎子說的最多,沖淡了路哥和田田之間的沉悶氣氛,兩個人均沉默著,心事重重。吃飯回來,網吧正是人最多的時候,不時有人推門進來,網吧裡有幾分嘈雜。
田田說累,立刻就回翎子宿舍了。
路哥對田田這些年的情況還是一無所知,突然想到翎子,表姐妹,肯定對彼此的生活十分瞭解。
翎子一臉無辜,「我怎麼知道你和我表姐認識,我還奇怪呢!你們怎麼認識的?」
連珠炮似的,翎子一問接一問,不給路哥說話的空兒。
路哥好容易插話進去,「你表姐家不是在X市,怎麼這次是從H市來?」
「對呀,她現在H市工作。」
「搬家了?」
翎子詫異,「怎麼,你不知道我表姐離婚了?」
「離婚?!」路哥完全沒有想到,不由一驚。
「對啊,表姐離婚之後,就一個人到H市去了。」
「什麼時候的事?」
「有好幾年了,開始大家都不清楚,等表姐走了才知道他們離婚了。她不喜歡我們問離婚的事,不過姐夫很快就再婚了。幸虧沒小孩,要不小孩子多可憐。」
翎子還在說著什麼,大概又是追問他與表姐是如何認識之類,路哥腦子亂糟糟的,對翎子說,「翎子,你下去看看,虎子可能管不過來。」
「好吧,那我先下去了。」
路哥一點條理也理不出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雖然與田田是在傳奇這樣一個遊戲中相識,卻有種很奇怪的默契與會心。
他從來不曾奢望過,有人會這麼瞭解自己:什麼時候感到疲憊、什麼時候需要安慰、什麼時候需要一個人安靜,田田都做到了,她給的,與其說是單純的愛,不如說是深切的關懷。
一直以來,許多的話,他都是放在心底,可是面對田田,他願意將一切都傾訴出來,喜怒哀樂,所有一切,不分鉅細,一一說給她聽,哪怕田田不回復一個字,路哥也知道,她在聽,始終在聆聽。
他不再熱衷PK、打裝備,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身外物,只要身邊有個田田,就算是每天泡在石墓,也勝似世外桃源。
對於田田,老路總覺的不能完全瞭解,有時候她在笑,可是分明隱著傷感,最快樂的時刻,她每每釋去笑容,無端沉默起來;很多次,兩人面對面站著,田田好似遲疑著,欲言又止。當老路察覺,追問起來,她總是借口累了,不發一言地下線。
他不明白是什麼原因,也許,是自己不夠好,還不能為田田許一個未來,可是他存著希冀,或許有一天,他有資格撫去田田眉宇間的淡漠,換上明媚的陽光。
很長一段時間,差不多有一年多吧,那真是短暫如春guang易逝般的日子,春夏秋冬,恍若一瞬,每一個凌晨,他捨不得與田田道別,彷彿再不能相見。其實下一個夜晚,就會在傳奇裡重見,可是等待太長,相聚太短。這樣滿溢的依賴,如燃燒的曼陀羅,本就充滿了不祥的意味,只是身在其中的人,怎會察覺。
下線後的深夜,他到網吧外透氣,潮濕的風吹過來,拂在臉上,那陡然收緊的皮膚,讓他重溫少年時的第一次心動。
每一個節日都是在傳奇裡渡過的,甚至是春節,路哥都沒有回家,借口網吧生意忙,在網吧等田田上線。網吧裡的朋友都戲言兩人是石墓夫妻,或者叫田田為「勞拉」,因為她足可以代言《古墓麗影》。
想到這兒,路哥不由笑起來,眼前又浮現出兩個小小的人兒,在石墓陣燒豬的情景。田田總是笨笨的,明明有盾卻不開,讓黑色惡蛆咬的血直往下掉;被怪追的時候不跑,用魔杖跟怪物對打,等路哥看情形不好,趕緊給她隱身之後,偏偏跑了,引的更多的怪物追她;若是路哥讓她招一個黑色惡蛆與神獸一起擋在前邊,好安全一點時,這個笨女人肯定會不小心用全體模式將寶寶燒死。
認識快一年的時候,路哥終於忍不住,裝作輕描淡寫的提議,「都這麼熟了,不如見個面吧。」網友見面,似乎是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情,交往一年才提出來,比起很多人,已經遲了太久。儘管這樣,他還是預感田田會反對。
田田考慮了三天,出乎意料的答覆:「那就週末吧。」
路哥心中的狂喜,無法用語言來描述,他緊張的數著日曆,生怕自己誤了那一日,怎麼可能會誤呢,他天天都要在日曆上劃掉一個日子的。
兩個人約定,到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將手機都關掉,誰也不許開機,不讓任何人任何事打擾。他們約在了誰也不屬於的第三地。
臨走的時候,路哥不放心地問,「你不開手機,萬一我找不到你怎麼辦?」
田田微笑,像是面對一個任性而無措的孩子,「隨緣吧。」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流,路哥下了火車就直奔約定的中心廣場。
正是中午時分,太陽直射下來,光線晃的睜不開眼,灼熱的廣場空曠無人,路哥在廣場上來回的走,急急地四處張望,生怕自己看不清的角落裡,藏著他的田田。
陡然回頭,看到遠遠地,從廣場另一邊,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女孩慢慢走過來,路哥知道,這一定是田田了。
走近了,看到她蒼白的臉頰,蒙著霧氣的黑眼睛,他突然一陣心疼。
沒有一點陌生,兩人彷彿多年未見的老友,在廣場邊的長椅上坐著,用麵包屑餵著鴿子,悠長的午後,鴿子振翅在身邊環繞,夢幻的像是童話。廣場對面,一個拄著枴杖的老爺爺慢慢走過去,老路笑著指給田田看,「他手裡拿的是你的魔杖!」
田田笑起來,「我們去哪?」
兩個人坐車,穿越整個城市,去一個著名的遊樂園,這樣的情景讓兩個人有些恍惚,彷彿是傳奇裡,走很遠的路,穿過幾座城,到要去的地圖一般。
遊樂園是歡樂的海洋,一切不如意都自動被隱藏。他們混在孩子中,玩各種各樣的遊戲,翻轉疾馳的過山車上,田田快樂地尖叫,手緊緊握著老路的,停下來之後,她鬆開手,不好意思的臉紅。
所有的霧靄都煙消雲散,田田笑的孩子似的,傍晚的夕照斜斜地照過來,給田田的臉上渡一層金色,她唇角的笑靨,說不出的美麗,讓人無端心動。
很晚了,遊樂園的人潮漸漸散去,田田還是捨不得走,站在摩天輪的旁邊,仰著頭出神地向上看。
「想玩嗎?我去買票。」老路靠近她,問道。
田田一驚,低下頭,「走吧,我累了。」
酒吧裡,兩個人爭著講笑話,有些並不可笑,可是他們笑得那麼厲害,儘管酒吧吵鬧無比,還是引起旁人的側目。老路一杯杯喝酒,開懷地大笑,而田田似乎喝的更凶些。兩個人帶著存心,或是故意放縱,很快,都將自己灌醉了,老路逐漸停下了大笑,藉著燈影的掩飾,凝神望著田田,她的白色衣衫,像極了傳奇中的,那件衣服,叫做靈魂。
出了酒吧,坐在出租車上,田田流轉的眼波一閃,就被路哥擁在了懷裡,抱的那麼緊,好似珍寶,只要一鬆手,就會消失。
於是,於是在陌生的城市裡,兩個人有了最親密的接觸。
時光飛逝,幾乎一個轉身,就到了離別的時刻。
「我們還能再見嗎?」
「也許吧。」田田突然的淒然,讓路哥忍不住掉下淚來。
在傳奇里長久的相守,兩人都約好了似的,絕口不談一個「情」字。
在路哥,是不願意承認的自卑,男人的事業,真的能決定他的人生態度。他不過開著一家小網吧,隨時都可能經營不下去,前途渺渺,給不了她安定的生活與幸福的未來。而田田,曾經有幾次的欲言又止,最後都化為莫名一笑,對於老路的無意中的感情流露,往往不是用話岔開,就是裝作聽不見,小心翼翼,緊閉著心門。
經過了那一晚,路哥突然意識到,面對美景,如果只是遠遠眺望,那麼永遠也無法置身其中,也許,我們需要做的,只是互相邁近一小步而已,多麼長遠的距離,都長不過心靈的不通。他能感到田田的內心,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拒人千里的淡漠與堅強。
在各自回程的路上,路哥打開手機想給田田發個短信,田田的電話卻陡然打了過來。
她斷斷續續的說,中間夾雜著太息,還有未掩飾好的哽咽。
「對不起,有件事,一直不知怎麼跟你說。其實,其實我是有家的。本來我想,我們之間萍水相逢,始於傳奇,必將止於傳奇,我努力讓自己這麼想、這樣做。雖然我也知道這是自欺欺人。發生了昨晚的事,我無法向你、向自己解釋和交代。我想靜下來,好好想一想。以後這段時間,我可能不會上傳奇了,你要好好的,知道嗎?」
路哥一直在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心裡不知是震驚,還是難過。他點頭,沒有意識到隔著電波,田田根本無法看到他的惶惑。
他從來不知道希望之後的絕望,是這樣空;燃燒之後的灰燼,是這樣冷。他以為那一晚,已經踏上了幸福的跳板,卻沒有料到,跳板隨時會斷,幸福依舊遠在天邊。
田田就這麼消失了,再沒出現過,他試著打過電話,總是一個不帶感情的女聲重複地說:「對不起,你撥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證後再撥。」
對於田田,他沒有一點點怪罪,他完全體諒她做的決定。即便她是單身,他尚且不能鼓足勇氣追求,更何況她有家,又怎麼能去破壞她的家庭。一切都是自己的錯,用一時的衝動換來彼此的決裂。
好也罷,壞也罷,日子都要一樣地過下去。
因為玩傳奇的人多起來,甚至很多同在這個城市的人,因為在傳奇中結識,都會趕過來,在網吧裡熱熱鬧鬧地大家一起玩。
網吧的生意漸漸有了起色,經常都是爆滿,一個人玩,好幾個人在旁邊看。除了深夜,路哥再沒有玩傳奇的時間,當然,也沒有空機。
就是在那個階段,網吧慢慢擴大了規模,將兩邊的門面逐漸租過來,從30平米,一下增大到了近百平米。人來的更多了,旁邊學校的學生,周圍小區的年輕人,甚至附近商店的老闆和店員,都會經常光臨路哥的網吧,而傳奇更加深了大家的感情。因傳奇而相聚,因相聚而一起玩傳奇,連鎖反應直接導致的,就是網吧生意的火爆。
一切都蒸蒸日上,向好的方面發展。
可是越是熱鬧繁華,路哥心底空著的那一塊,就越寂寞。
他有時候會想,如果現在認識田田,自己能否有勇氣追求?繼而想到,無論如何,田田是結過婚的,這一點總是無法改變的,也就沒有任何奢望了。也許僅此就足以感恩了,無論如何,在傳奇大陸上,那麼多的人中,兩人相遇,並且有一段旖ni的情緣,已經勝過人間無數了,比起很多人,也許窮極一生都沒有無法遇見,他們不知要幸運多少。
有時候小飛他們會打趣,「怎麼你那勞拉不見人了?」或者說:「古墓麗影沒的看了,沒勁!」
路哥總是裝作無動於衷,而石墓,因為觸景傷情,怕是永遠也不會再去了。
不願再追溯陳年往事,路哥站起身來,打算下去到網吧看看。
走到二樓,突然發現最裡面的角落裡,竟然是田田在上網,他慢慢走了過去,看到電腦屏幕裡赫然顯示的正是傳奇。
田田站在繁華的土城,還是那件魔3的靈魂戰衣,雪白的裙裾無風輕舞,儘管四周皆是雷霆、烈焰、光芒的眩目雙翼,還有鳳天凰天的流光溢彩,也無法掩蓋田田一襲白衣的清麗。
她靠在椅子上,出神地看著傳奇中的自己,一動不動,沒有一點表情,更沒有注意到路哥在她不遠處,也開了一台機子。
「老路=〉」這樣的一行藍字,讓田田一驚。
土城如此地熱鬧,像從前一樣。
穿過擁擠的人流,老路來到田田面前,身旁人潮湧動,或是過路,或是小憩,或是修整,叫賣聲、聊天聲、咒罵聲充斥著整個安全區,但是田田和老路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他們的眼中只容得下彼此。
誰也沒說話,就是相對站著,這樣的情景,以前不知有過多少。若不是物是人非,真要誤以為時光倒流。
老路終於開口,「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
田田向遠處望望,答非所問地說,「這麼長時間,第一次上傳奇,沒想到變化這麼大。」
老路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同樣是久別之後,初次登陸傳奇。
她沉默了很久,在內心掙扎,終於做了什麼艱難的決定似的,深吸一口氣,開始慢慢地說起,這些年的過往,她生活的變遷。
玩傳奇,是因為生活的不如意,用這個虛擬的世界,來淡化婚姻的傷痕,她的老公,不,是前夫,在他們結婚僅一年的時間裡,就頻頻出軌,直到東窗事發。田田堅決要離婚,卻終於在父母的勸解下軟化下來,在他信誓旦旦地保證面前,她以為他會改,直到被事實證明,男人的承諾,不過是一張廢紙。
在長久地與丈夫的冷戰中,她是寂寞的。所以每一個長夜,都讓自己疲憊在傳奇裡,然後麻木地爬上冰冷的床,墜入黑暗的夢魘。
她和老路的見面,大概就是在那個階段。
那天晚上,老路沉沉睡去,她醒著,想了很多,生活,婚姻。如果說丈夫出軌是導致婚姻名存實亡的原因,那麼,自己又何嘗不是一枝出牆的紅杏!誰又比誰更不堪些?更何況,老路是無辜的,他明明白白地喜歡自己,卻沒料到自己有這樣陰暗見不得光的隱衷。
無論什麼,都不是放縱自己的理由。
田田不能原諒自己的衝動,一夜纏mian之後,她再也無法面對老路,面對自己。
要麼不愛,要愛,就坦坦蕩蕩,光明正大,追求一個結果的去愛。
回去的路上,田田流著淚,將自己已婚的事實告訴老路,更重要的是,她決定回去之後,要重新審視婚姻,若已經無藥可救,不如放棄,重新開始。每個人都只有一段人生,不值得為前夫,放棄自己。
她沒有想到前夫會那樣的無恥,他轉移走了所有財物,並博得了所有人的同情,在眾人眼中,錯的人是田田,不應該糾纏前夫的所謂「逢場作戲」,沒有一個人體諒田田的痛苦。
簽完協議,已經是眾叛親離。傷透了父母心的田田提著簡單的行李走出家門的時候,已經一無所有。這樣的傷,讓她葬掉了所有的感情。
她需要流浪,需要時間療傷。
一個人來到H市,沒有親人沒有朋友,艱難地開始了重生的路。衣食無憂的生活再也不復存在,田田堅強地挺了過來,那段日子,一個人住在出租屋裡,連電視都沒有,下了班不是坐在窗前對著逐漸深邃的夜空發呆,就是蒙頭睡覺,就那麼睡下去,彷彿明天不再來。
不是沒想過老路,只是回憶中,一切都是那樣的飄渺不現實。很多次田田按下電話號碼,又一個字一個字刪除掉。她問自己,「一個遊戲裡認識的男人,你對他瞭解多少?這麼長時間過去,他一定結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庭,你以什麼樣的身份和理由,去打擾他的平靜?」
悲觀的日子裡,對一切都持否定的態度。田田不相信任何男人,不付出感情,就不會受到傷害,也許每個人都在這樣那樣的挫折中艱難長大,不再幻想。
田田斷斷續續地說著,長長地歎著氣,如果不是傳奇,如果不是因為夢裡不知回來過多少次的傳奇——也許她還不能講出自己掩飾的很好的傷痕,還不能敞開心扉,不僅是對老路,更是勇敢地面對自己。
老路不敢打斷她的話,彷彿一點點響動,都會讓她崩潰,再次關閉心門,不再打開。
過了許久,田田沒有再說話,老路回過頭,看到她用手掩著臉——她哭了。
老路開始說,積了多年的沒有機會說的話,來不及的湧出來,他笨拙地打著字,語無倫次地M過去。
「田田,這麼多年,我一直在等你,只是你電話變了,我不知道該到什麼地方找你。你知道嗎?我的手機號從來沒變過,我怕萬一你打過來,會找不到我。
我們一起練級的石墓,我再也不敢去,我怕我去了,就會更加想你。
你告訴我,你有家,我責怪自己的衝動,生怕破壞了你的家庭。我更恨我毀了我們的關係,連朋友都做不成。不管你是如何對我,我只要能看著你,就已經很開心了。」
老路不是個善於表達感情的人,他拼了力氣也無法說出這麼多年來沉寂中的期待,他的心虛弱的跳動著,彷彿青澀少年,面對初戀的姑娘。
「我們見面的城市,我每年的那一天都要去看看的,只希望有一天,你會出現。因為你說過,讓我們隨緣。我相信,緣一定沒有斷。去年的那次,我在廣場上遠遠看到有一個背影很像你,穿著和你一樣的白色裙子,我喊了一聲,還沒追過去,她已經坐上出租車走了,怎麼可能是你呢。可是,我不能自控,發瘋一樣地去追。如果是你,該多好啊!」
「什麼?」一直默默看著的田田陡然一震,「真的是你!去年我出差,在廣場坐了半天。離開時,彷彿聽到你在喊我。」田田難以置信,「我還自嘲出現了幻覺。」
心裡不知交集的是什麼滋味,老路眼睛潮濕起來,他不知道這是老天對自己的幸運,還是不幸。可是,無論怎樣,現在重新開始,應該也不算晚。
他心裡有一個小小的火苗,燒了起來。
老路說:「你現在怎麼樣?」
「我前夫想跟我復婚,因為第三者重新找了有錢人,不要他了。我父母希望我同意,他們還一直都不清楚他犯的錯。」
「那你呢?你同意了?」老路著急的問,他突然擔心起來,女人總是在不該心軟的時候心軟,越是年齡大些,越是不忍看到父母的白髮,他怕田田為了父母,而委屈自己。
「我不同意,我不會在一個地方跌倒兩次的。」田田決絕的說,一如當年那個在礦洞裡的單薄而倔強的小法師。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是一個人。其實,我一直在等你。我告訴自己,如果我有機會,我一定讓你不受任何傷害!」灼熱的話語彷彿也灼熱了自己,老路的期待寫在了臉上。
田田沉默,過了一會兒,說:「我困了,要睡覺了。」
「等等,田田,有句話,我想告訴你,生活是你自己的,要好好生活。如果你前夫打來電話問最近好不好——一定要高興的大聲地回答:好!」老路幾乎要喊出來,「你明白嗎?」
田田關掉電腦,轉身起來,臉上還帶著淚痕,看到不遠處站著的老路,一下呆住。
「晚安!」老路小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