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桃花逐水流 第二卷 三十
    九月的荒野一片枯黃,戰火蔓延過的地方,寸草不生,赤地千里。已經在這裡安營紮寨數日了,敵方仍不見動靜,大軍也不敢貿然前行。

    月光下,文翰還在打磨著他心愛的寶劍。這把劍已經隨著他好幾年了,劍鋒早已捲起了刃,他卻捨不得扔掉。今晚的月色分外皎浩,月色下卻是一片兵戈擾攘,和這片謐靜相去甚遠。

    烽火連三月,大半年來,隨著趙將軍南征北戰,枕戈寢甲,文翰從不畏馬革裹屍,只要在戎馬生涯裡能夠揚名立萬,一展抱負。

    盛傳趙啟志將軍是皇帝最得意的愛將,他的陣下,軍紀嚴明,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這次跟隨了他的趙家軍,應該可以揚眉吐氣了吧。

    一陣號角打破了夜的寂靜。「敵軍偷襲了!」文翰迅速披甲上陣,心裡卻喜不自勝。這一反偷襲的計謀,本就是他的獻策,才能打破這數日的僵持。

    果然,短兵相接,大軍勢如破竹,一場浴血奮戰,出奇制勝。文翰彷彿已看到自己往理想的前程,又邁出了一步。

    然而犒賞三軍的盛宴上,沒有任何人提及他的名字,除了得到幾句無謂的誇獎,和一罈子烈酒,他一無所獲。戰功是屬於副帥的,與他毫不相干。

    那一晚,文翰把自己灌了個大醉。

    酒醒後,繼續戎馬倥傯。

    這一次,是以弱敵強。久候也不見大軍的支援,將士一邊灑著熱血,一邊望穿秋水。一番龍血玄黃,只剩下他一人拚死覆命。

    一百杖軍威棍下來,文翰奄奄一息。主帥斥責他的無能,沒有支援僅是因為怕他搶了戰功。

    他病倒了,有人怕他死在軍營,把他扔在了路邊。

    有時候,文翰很恨自己如此堅強,就像風中的稗草,越是風沙,越是茁壯。他活了過來,茫茫人海,他只有繼續流浪。

    一日路過鎮上,文翰只覺飢腸轆轆,掏出所剩無幾的銀兩,來到麵店,拿起饅頭正要充飢,卻被迎面衝過來的一人狠狠一撞,手中的饅頭頓時掉落地上,讓他好不懊惱。

    只見緊跟在後面一個四十開外的婦人大叫道:「搶錢呀!抓賊呀!」邊跑邊喘氣,看樣子是體力不支。

    文翰見她也算可憐,又惱恨這賊撞落了他的午餐。當下二話不說,跨開大步緊追上去,片刻就擒住了那小毛賊,把錢袋還給了婦人。婦人千恩萬謝地走開了。

    文翰正待再買乾糧,身後一人卻拍了拍他的肩,「兄台,在下想請兄台飲杯水酒,可否叨擾?」

    文翰詫異,轉頭見是一中年男子,較為面善,心想自己又不畏懼什麼,當下便隨他來到一處酒館。

    見文翰風捲殘雲用了餐,中年男子笑道:「在下涉州捕快何雲龍,方才見兄台一副好身手,又鋤強扶弱,心中甚是敬佩,才想著請兄台小啜,不知兄台何方人氏,要去哪裡?」

    文翰淡淡道:「我叫許文翰,山西太原人,尚無居所,正四方遊走。」

    何雲龍道:「原來是文翰兄,失敬。如若文翰兄有意,不知是否願屈才,我這衙門裡,可是就缺少文翰兄這樣的少年英傑啊。」

    文翰道:「你說當捕快?」

    何雲龍點點頭,文翰略一思索,自己也是四處流浪,不如就應了這份差事,捕快雖無大好前程,但勝在他在這身武藝不會白白浪費了。當下抱拳道:「雲龍兄謬讚,如蒙錯愛,文翰慚愧,捕快一職為民請命,確是正合文翰心意。」

    何雲龍大喜,道:「真個是豪爽之極,來,我兄弟倆再乾一杯。」

    一日夜深,文翰正在沉睡,何雲龍喚醒他道:「快起身,有任務要辦。」

    文翰不敢怠慢,隨他來到荒郊一座宅子,只見數名差人正忙忙碌碌,不知在搬運什麼貨物。

    走近一看,大吃一驚,忙問何雲龍道:「這些都是鹽!你們販私鹽?」

    何雲龍低聲道:「噤聲!這可是一本萬利的買賣,沒有利落的身手和頭腦,可是做不來的。」

    文翰道:「但這也是掉腦袋的活兒,你們就不怕抓了拿去砍頭?」

    何雲龍哈哈一笑,「這事連知縣大人都算上一份,我們這幾個小兵,又算什麼?」

    文翰臉色一沉,「早知你們官匪勾結,我就不會和你們沆瀣一氣。告辭了!」

    何雲龍拉住他,道:「怎麼,這天上掉下的錢都不要?」

    「要我和雞鳴狗盜之徒一路,恕難從命!」

    「真是不識時務,眼下你也看到了我們的秘密,你以為會讓你活著出去嗎?」何雲龍臉色一變。數十個手執鋼刀的官匪都圍了上來。

    文翰好漢不吃眼前虧,見敵眾我寡,硬拚無望,只有先逃出去了。當下飛身大步就向外奔。

    一枚暗鏢射出,正中他的肩膀,文翰吃痛,摀住傷口,拚死向茫茫黑暗中隱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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