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桃花逐水流 第一卷 六
    直到被架上了馬車,語彤都沒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就這麼被稀里糊塗地當成了另一個人。可這些人都不容她分辯的,還好車裡另一個小姑娘見語彤驚慌失措的模樣,才告訴了她事情的原委。

    原來皇宮裡半月前跑了一個宮女,上面責罰下來要人,管事的急了到處尋找。而方纔那個女人,正是宮裡管丫頭的大娘,她正愁交不了差,忽見穿著宮女服的語彤,又認出衣服正是秀蓮的,這才不管三七二一,拿了交差。難怪剛才那女人說了,讓語彤要麼承認害了秀蓮,要麼乖乖跟她回去。這下語彤才明白那話是什麼意思。如今被人困住,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馬車行了許久才停下,從車裡跳出來時已是華燈初上,語彤終於見識到了傳說裡皇帝的深宮。

    只見燭火點得輝煌,與這些日子來語彤在民間看到的燈光大相逕庭。古時候的夜晚,其實並不像電視劇裡看到的那般繁華,到處都是昏昏沌沌的灰暗,就算是鎮上,也和現在的鄉村野外一樣冷清。而現在的皇宮,卻是與現代的夜相差無幾,每一處的亭台樓閣裡裡外外都掛滿了燈,且造型別緻,精巧絕倫,讓語彤看得眼花暸亂。也許這裡是**,所以並沒有很多守衛,一行人繞過兩處宮殿後,開始感到涼風陣陣,原來這裡靠著水潭,所以在夏季也覺得清涼無比。微風還送來醉人的花香,想必這**最多的便是奇花異草了,繼續前行,只見一道銀瀑從山邊傾洩而下,落入一座大池塘裡,塘中開滿了盛夏的荷花,在星夜顯得柔美之極,池前便是一座小巧的殿堂,頂上鐫著「聽雨軒」三字。

    語彤讚歎著這深宮大院的鬼斧神工,心道若是長年居於此地,豈不是神仙一般逍遙?才稍稍安下心,幾人已越過聽雨軒,來到了堂後一座簡樸的別院。

    推開兩扇紅漆大門,眼前一派忙碌的景像卻把語彤驚呆了,原本只以為古代的勞動人民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可現在這一群進進出出的人,分明像是機器一樣在幹活,彼此也沒有語言的交流,一切彷彿都已經按部步班,無需多言了。他們有的在漿洗,有的在劈柴,特別是幾個身材還沒語彤高的小宮女,竟然還在彎腰挑著水往一個偌大的池子裡倒,這得倒到什麼時候啊!語彤一時還沒有從天堂與地獄的巨大落差中適應過來,一行的幾個人已經規規矩矩地在院子裡站成一排聽候發落。

    那女人進屋通傳了一聲,不一會,另有幾個女人簇擁著一個年近花甲卻精神矍爍的老太婆走了出來。老太婆慢慢踱到語彤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訓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逃出宮去!」未及語彤爭辯,旁邊那女人已附在老太婆耳邊,嘰嘰咕咕不知說了些什麼。老太婆臉色反倒和善了些,不再向語彤問話,只對那女人道:「好好調教,切勿再生事端。」女人諾諾應允,其他人便盡數散去。只留下那女人和一臉迷惘的語彤。

    此刻語彤已是疲憊不堪了,幾乎沒有力氣再追問那女人,只定定看著對方。那女人先開口了,道:「不是我為難你,秀蓮是這裡的宮女,半個月之前跑了,找不到人我這裡沒法交待,偏生你穿著她的衣服跑到我面前,我看你也是無家可歸的,不如就跟我進宮吧,一來我交了差,二來你也有個落腳之處。今後,我也叫你秀蓮吧。」說話間卻依然是一副和善模樣。

    除了暗暗後悔亂穿了別人的衣服,語彤已經無話可說了,現在自己就像是砧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只有先應允下來,才能看看有沒有機會逃出去。當下點點頭,問道:「那我都在這裡做些什麼?」

    女人見語彤毫無對抗之意,暗自放下心來,道:「你要做的事情我會一樣樣教你,現只跟你說說在這裡的禮數,還有作息的時辰,你可不要忘記。」頓了頓,見語彤不作聲,又兀自道:「方纔那位婆婆是這裡的主事,你可稱她為鄧婆婆,具體的事情是我來操辦,我姓姚,你叫我姚大娘便是,還有另兩位大娘,是姓邱和姓潘的,明日一早便可見著,也是這裡的管事,大小事情可先與兩位管事請教。其餘眾人各自分工做活,明日我會給你安排,記住了,這裡是子夜一更時分歇息,清晨五更就要起床開工,你不要誤了。」

    語彤心想:「嚇,這還有沒有點人權的,難怪秀蓮要逃跑,還是人過的日子麼?」

    姚大娘見語彤臉色不滿,又安慰道:「做熟也就習慣了,我們還有鄧婆婆,還不是一步步這樣過來?做得好,主子有賞的,還能攢下點私房錢帶給老家的。」語彤更鄙夷了,心道:「還給我描述職業發展前景啊,切,別說我到你這個年紀當管事了,可能就這麼兩三年,我就給你們折磨死掉了。」姚大娘察言觀色,不再誆語,遂問道:「你可還有不明白的?」語彤懶懶道:「沒了。只有一個問題,我今晚睡哪?」

    天色微亮時語彤便被一陣喧嘩聲吵醒,猛然想起該起身幹活了,現在自己已是奴婢,必須得忍氣吞聲才有立足之地。慌忙坐起,卻怎麼也找不著鞋子,抬頭看時,自己心愛的耐克鞋正被幾個宮女爭來奪去的把玩,想是她們沒見過此等稀罕的玩意。

    語彤很是生氣,一把奪過鞋子道:「還給我,有什麼好看的!」那拿著鞋子的宮女見她新來便如此張揚,板著臉欺到她身前,道:「看來你是不懂這裡的規矩了,還是讓我教教你罷。」說完一個巴掌就掃了過來。

    語彤莫名其妙挨了一記,臉上火辣辣的生疼,想到從小到大還未受過如此委屈,眼淚就止不住流了下來,臉上卻是依然倔強,揚起頭,狠狠瞪著那名宮女。那宮女見她不服軟,更來勁了,伸手就過來搶她的鞋子,口中嚷道:「把你這妖物燒了去!看你囂張!」

    此時旁邊另一宮女連忙拉住道:「時候不早了,大家趕緊去幹活吧。」說罷對那宮女道:「月華姐別生氣了,姚大娘馬上就要過來,稍後再理會她。」那宮女月華忿忿喝斥了幾句,轉身離開了。勸架的宮女走過來,把語彤扶起道:「月華是這裡的大姐,我們都挺怕她的,你沒事就不要去惹她了。」

    語彤含淚點點頭,道:「謝謝。」那宮女對她笑笑,「我叫舒屏,有什麼事就找我,別擔心。」

    這一上午語彤在充滿了斥責聲與謾罵聲中渡過,她目前的主要工作是晾曬衣物,別看就這麼一項簡單的工作,那麼幾個動作,可一會兒下來,腰腿就酸痛得不行。而且語彤根本沒有力氣將衣物上的水擰乾,又濕又沉,舉了半天都晾不上去。和衣物一起源源不斷送過來的,還有這樣那樣的責備,讓語彤覺得很絕望。更可氣的是旁邊一名叫寶嬡的宮女,手忙腳快地把一盆盆水往她身邊傾倒。有了早上的教訓,語彤敢怒而不敢言,心裡愈發渴望盡快逃離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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