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奎娜身在新加坡,而且身染絕症的消息,令郭守雲神智大亂,他從未意識到,原來這個女人在自己的心目中竟然也佔據著那麼重要的地位,為了能夠盡快見到這個消失了數年之久的女人,為了能夠稍稍補償一下自己過去所犯下的過失,郭守雲在這個時候選擇了一條最不應該選擇的路——親自前往新加坡。
一場大的災難,往往就是因為一系列的過失累計所造成的,在這一段時間裡,郭守雲所犯下的措施確實太多了,而在這其中,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對遠東所面臨的外界形式過於樂觀了,因此,也嚴重低估了他所面臨的重重危險。
就在所他乘坐的遠東航班離開哈巴羅夫斯克兩個小時之後,遠東軍區參謀本部裡,迎來了一位神秘的莫斯科貴客,剛剛被任命為聯邦安全局副局長的謝爾蓋.伊萬諾夫,對於他來說,此次秘密潛來遠東的目的只有一個:說服遠東共和國參謀本部總參謀長席賈霍夫,讓他在一場即將到來的大事件中,保持相對中立的立場。
坐在那張由郭守雲贈送的意大利豪華辦公桌後面,一身大將軍服的席賈霍夫眉頭緊鎖,在一片煙霧繚繞中,可以隱約看到那雙淡黃色的眼睛裡,正閃爍著一種興奮與忐忑交雜的神采。而坐在他的對面,年輕的伊萬諾夫看似表情平靜,實際上。心裡卻在連連打鼓,他知道。眼前這位將軍地表態,就直接關乎到遠東大局的走向,也將直接關乎到他們這些人地未來命運。毫無疑問。如果席賈霍夫不加入莫斯科的陣營,那麼這個規模龐大的計劃將無法付諸最終實施,只要緊握住軍權。郭守雲就能在任何危機地情況下反敗為勝,遠東數十萬的國防力量不是吃糠咽菜的。那是可以在關鍵時刻逼迫莫斯科做出任何讓步地強大軍事力量。
再此次前來哈巴羅夫斯克之前,莫斯科方面針對遠東共和國的整個軍方領導層做了深入地研究,按照他們的分析,在遠東的軍界內部,身為國防部長的挈廖緬科,實際上是郭守雲一手扶植起來的鐵桿親信,有小道消息稱,這老頭剛滿六周的孫女,已經同郭守雲的三兒子訂了婚約,在這種情況下。要想說服他背叛郭氏。難度實在是太大了。再看身為國防部副部長、海軍部總司令的西羅諾夫,這老頭一向以穩重著稱。而相比之下,他的野心卻小了很多。而且這些年來,這老頭與郭守雲相處的很不錯,他們之間地交情就是一種忘年交,因此,要想說服他也存在著很大地難度。那麼最後這是個席賈霍夫了,此人在遠東軍方三大要員中,是年紀最輕的一個,同時,也是野心最大地一個,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此人地內心深處,一直對郭守雲當初的安排深為不滿——他在遠東軍區內的資格最老,按理說,他當初最有資格被任命為遠東軍區的司令員,也就是現在的遠東共和國國防部長。但是呢,就因為他與各二級集團軍司令關係密切,郭守雲對這個人物採取了一手拉攏、一手壓制的政策,硬生生將他從應得的那份權壇上拽了下來,並在過去相當長的時間裡,一點點削奪他的兵權。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想要撬動遠東軍界這塊鋼板,從此人身上下手絕對是最為明智的選擇。
但是現如今呢,伊萬諾夫發現,他們的預估還是過分的樂觀了,眼前這位遠東大將的確很有野心,也的確對郭守雲存在著很大的不滿,可與此同時呢,這老頭對那個姓郭的年輕人,也存在著很深的畏懼半個小時了,這傢伙整整吸了一根雪茄煙,可直到現在,他還沒有做出任何形式的表態。
「席賈霍夫將軍,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籌措良久,伊萬諾夫決定再進一步的向對方剖析形勢,他說道,「現在的情況是,郭氏集團的資金已經出現了枯竭問題,遠商行的儲蓄款缺口至少高達七十億,其抗風險能力等同於零。現在,我們在諸多方面都做好了安排,只要遠商行出現財務危機,郭守雲絕對無法在任何渠道籌集到資金,面對我們安排的輿論攻勢,遠商行將在未來一周內出現大規模的擠兌情況,而類似的情況只要持續三天,郭守雲無法籌集到足夠資金返還儲戶,央行方面就會第一時間出面凍結他的全部資產。將軍是聰明人,應該知道郭守雲控制遠東的最大籌碼是什麼,而當他的資產被凍結之後,您認為他的權力還能存在的下去嗎?」
「你們的計劃似乎過於樂觀了,」席賈霍夫扔掉手中的雪茄煙煙頭,隨即,順手又抓了一根叼在嘴裡,同時含糊不清的說道,「不怕告訴你,郭守雲的手上還有的是資本,就我得到的消息,一周前,才剛剛有一艘盛滿黃金的貨輪駛離遠東,通過這一場黃金貿易,他至少可以籌集到五十億美元的資金,而這些錢」
「而這些錢,郭守雲注定在短期內是拿不到的,」不等對方把話說完,伊萬諾夫便搶著說道,「我也不怕告訴將軍,此前向郭氏集團下黃金訂單的,正是摩根斯坦利,而他們的商務代表現在就在莫斯科,按照計劃,那一筆黃金抵達比利時的時候就會被扣下,將軍可以想一下,如果這批黃金被扣七天,那麼這筆交易就算是郭氏集團違約了,到那時,即便是摩根那邊不追討違約金,您認為郭守雲還有機會拿到那五十億的應急資金嗎?」
「這個」席賈霍夫的目光閃了閃,隨即,他又搖搖頭說道,「我想,即便是沒有了那五十億的應急資金,郭守雲也不太可能在這一場危機的面前倒下去。」
說到這兒,席賈霍夫歎口氣,繼續說道:「你有所不知,如今的遠東與過去的遠東不一樣了,幾年了,遠東的變化有目共睹,在這裡,更直接的說,在上千萬遠東人的眼裡,郭氏集團就意味著財富,郭守雲就意味著經濟的繁榮,只要他站在那兒,任何人都不會相信遠商行會沒錢支付儲蓄款的,除非你們能讓遠東自身的媒體公佈類似方面的消息,不然的話,即便是全聯邦的媒體炒成一鍋粥,這裡也沒人會相信的。嗯,我想你們也知道《遠東望》這本雜誌吧?可以肯定,只要遠東外界有人為遠東經濟唱衰,那份雜誌上立刻就會湧現出一批批駁的觀點,而遠東人現在最信任的新聞媒體,只有這一個。遠東是一個桶,鐵皮的大桶,在這裡面,想給郭守雲反水的人不在少數,這麼長時間了,遠東政壇上權爭內訌也鬧得很厲害,可為什麼沒人站出來同他郭守雲唱反調?不為別的,就因為沒人有那份膽量,不算自嘲的說一句,這些人中就包括我。坦率的說,我不在乎挈廖緬科與西羅諾夫,他們兩個在遠東軍方的威望不一定比我高,但我能把握住的那些人,也一樣沒有膽量去造郭守雲的反。你得明白,遠東的義務兵制僅僅招募遠東地區的年輕人,而在這些人的心目中,郭守雲是個偶像,造他的反,我得提防士兵嘩變。」
「呵呵,將軍說的不錯,你說的這些,也是莫斯科過去遲遲不敢對他動手的原因,」伊萬諾夫面不改色,他語氣平靜的說道,「不過還是那句話,現在的形式不同了,遠商行的確是將遠東人的儲蓄款耗乾了,這也就是說,郭守雲作為遠東偶像的基礎已經不存在了。當然,就像你說的,虎死餘威在,只要郭守雲站在那兒,遠東人就對郭氏集團有信心,可你想想,如果在這個敏感的時候,郭守雲不在遠東呢?更有甚者,如果有消息說,為了爭奪家族內部的權力,他已經被郭守成秘密幹掉了呢?那會出現一種什麼情況?」
「你什麼意思?」席賈霍夫眼眉一跳,沉聲說道,「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如果真有這樣的消息傳出來,那遠東是會出大亂子的,你們是國家大政方針的決策者,你們應該知道一點,那就是奪郭守雲的權,與讓他去死是兩回事。他活著,你們還有機會可以打消他在遠東人心目中的地位,從而打著唾棄他的幌子,安排另一個人來主持遠東大局。可一旦他死了,那他在遠東的影響力就會繼續保留下去,而接下來能夠贏得遠東支持的人,仍將是那些與他走的比較近的人。」
「呵呵,那是當然,」伊萬諾夫微笑道,「坦率的說,我們從未想過要置他郭守雲於死地,我們所希望的,無非就是讓他把手上應該交出來的東西都交出來。至於這一次嘛,我們的方針仍舊沒有變,只不過,只不過他在新加坡呆的時間,恐怕會變得比較漫長了。」
「哦?是這樣嗎?」席賈霍夫隱約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那佈滿皺折的眼角,在一瞬間便爬滿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