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守雲這一番話引來了席賈霍夫的沉默,同時也帶來了妮娜的欣喜,女人不是個心計深沉的人,喜怒不行諸於色那一套她不懂,也不屑於去講究,因此,那份喜色就帶在她的臉上,表在她的眸子裡。
「守雲啊,」沉默了半晌,席賈霍夫說道,「說起來,部隊的情況我比你瞭解,這個軍事委員制度的確有效,但卻也稱不上是百試百靈的靈丹妙藥,尤其是在目前這種社會情況下,一切合法的都與貧窮掛鉤,一切違法的都與富裕相連。無論是對普通人還是對一名軍隊的士兵,錢的作用明顯都高於一切,思想的教育並不能抵擋住金錢的誘惑,所以在我看來,即便是重新恢復了軍事委員制度,也只能通過威懾起到一個治標的作用,治本是不可能的。」
「將軍說的不錯,」妮娜眼睛裡的喜色褪去,她頗有幾分失落的說道,「軍隊紀律就像是一道攔築在浪濤前的長堤,要弄垮它很容易,可要想把它重築起來,就相當困難了。」
「這個道理我也懂,」擺弄著筆筒,郭守雲說道,「可不要忘了,治標總比不治的好,對目前的軍區中下層軍官,尤其是對那些普通士兵來說,如果有一個威懾性的存在,想必還是能有一定效果的。嗯,這件事不必再多做考慮,我已經決定了。」放下手中地筆筒。郭守雲擺手說道:「暫時呢,軍事委員制度恢復到師一級建制,人員可以考慮從相應級別的基層部隊提拔,可以沒有資歷,也可以沒有舉薦,但關鍵的兩點必須保障好:第一。人格,我需要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有人格,明白什麼叫做廉恥。第二,系遠東出生、遠東成長起來的,年齡不超過四十歲的青壯年。至於其他地,你們可以自己考慮著決定。」
「那這個軍事委員系統暫時歸由什麼部門負責?是參謀部還是指揮部?」席賈霍夫猶豫片刻,提出了一個對他來說相當關鍵的問題。
「不要在這件事上耍小心眼。」郭守雲自然知道老頭的用意,他搖頭笑道,「現在還沒有到你們爭權奪勢的時候,反正是草建,你要是不嫌麻煩的話,那就交給你們參謀部去管理好了。不過我要把醜話說到前頭,六個月,最多六個月,六個月後不出成績,你就給我把它交出來。我另外找人負責。」
「那我沒有意見了,」席賈霍夫臉上的表情一鬆,他笑道。不就是六個月出成績嘛。好說的很,軍隊地士兵與低層軍官或許真的紀律散漫,可他們也知道什麼叫「死」,也知道什麼樣的人惹不起,否則的話,那個喜歡四處沾花惹草的少校怎麼不去招惹妮娜?無它。就因為這些散漫的軍人心裡有個底。在這種情況下,只要軍區重新把當初的軍事委員體系建立起來,那僅憑著過去漫長歲月中的餘威,那些老兵油子見了「政委」也得膽虛七分。到時候,再來個殺雞儆猴,揪出兩個範例來,狠狠的整治一下,那成績還不就出來了?
「好啦,那就忙去吧。」總算是把軍區的一鍋亂事料理完了。郭守雲地心情也輕鬆下來,他朝妮娜使個眼色。而後擺擺手對席賈霍夫說道。
「嗯,」從沙發上站起來,席賈霍夫戴上他的將軍帽,微笑道,「守雲你忙你的吧,我回去把那三個混蛋處理一下,至於你剛才說地事情,我也會抓緊時間安排的,放心好了。」
「我也一起走,」妮娜對丈夫的眼神視而不見,她緊跟在席賈霍夫的身後,一邊朝門外走,一邊說道,「這三個傢伙是歸我管理的,我說什麼也要親自出面處理。」
原本郭守雲是打算讓妻子留下來的,他也知道,發生了今天這樣地事情,自己這個妻子心裡肯定不舒服,因此,有心抽時間安慰她一下,可如今看來,這個計劃泡了湯了。
「晚上早點回去。我等你一起吃飯。」狠狠地瞪了女人一眼。郭守雲無奈地笑道。
「事情處理完了?」幾乎是妮娜她們前腳離開。葉列娜後腳就進了辦公室。跟在郭守雲身邊這段時間。她總是盡量避免與「正室夫人」碰面。為地就是減少尷尬。女人地直覺是很準確地。從第一天見到妮娜那一刻起。她便知道這個女人意識到了自己與她男人地曖昧關係。
「嗯。」雙腿一撩。舒舒服服地搭在辦公桌上。郭守雲給自己點上一支煙。輕笑一聲說道。「事情遠沒有想像地那麼複雜。那女人識時務地很。」
「呵呵。用識時務來形容似乎不太恰當。只能說是無奈。沒得選擇。就像我當年地一樣。」走過來。徑直坐到郭守雲那張辦公桌地桌角上。葉列娜笑道。
「看起來你今天地心情似乎不錯啊。」瞅了女人一眼。郭守雲心頭有些納悶。他感覺這個女人似乎對自己地桌子情有獨鍾。每次兩個人相處地時候。她都喜歡坐在桌子上。「怎麼樣。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要告訴我?」
「是有好消息。不過不是針對你地。而是針對我自己地。」葉列娜雙腿一抽。兩條小腿蜷縮到桌面上。晃悠著肩膀。說道。
「哦,說來聽聽,」郭守雲依靠在椅背裡,旋轉著整張椅子,嘴裡很隨意的說道,「對咱們來說,還分什麼彼此嗎?你的好消息就是我的好消息。」
「我的計劃又向前推進了一步,」葉列娜笑道,「我想,估計要不了多久,我的又一位仇人,就會灰頭土臉的栽落馬下了,你說,這是不是一個好消息?」
「你說巴蘭尼科夫?」郭守雲皺皺眉,說道,「他落進你們的圈套了?」
「可以這麼說吧,」葉列娜的嘴角彎出一道20度上翹的弧線,這麼長時間的相處,郭守雲知道這是女人很有特點的一個細微動作,每當她作出這個動作的時候,那就表明百分之百的信心已經存在她心裡了。
「看看吧,這是莫斯科俱樂部那邊今天中午剛剛發給我的消息,」摸索一下口袋,從裡面掏出一張折疊整齊的信紙,葉列娜將它折開,遞到郭守雲的面前,笑道,「看看吧,相信你也用得著。」
「好消息?」郭守雲接過信紙,並沒有直接去看,他隨口問道。
「對你來說,或許並不是什麼好消息。」葉列娜輕掩小口,笑道。
郭守雲沒有再說什麼,因為信紙上的內容,已經讓他明白一切了。
看得出來,現在意識到聯邦**問題嚴重性的,並不只有他郭守雲一個人,莫斯科的權力核心內,也開始提高了對這個問題的重視。在葉列娜送來的信紙上,郭守雲看到了這種跡象。
莫斯科畢竟與遠東不同,在遠東,並沒有專門主抓官員貪污**問題的強力部門,所謂的監察機構,在這裡就是一個不招任何人待見的清水小衙門,那水清的可以直窺到底。舉個例子來說,就在哈巴羅夫斯克,名義上由莫斯科統轄的檢查局、貪污**鬥爭委員會分部,現在早就合併成了一個機構,整個部門上上下下只有正式職員三十三人,同時呢,他們對警察部門也沒有任何的指揮權。在這種情況下,除非那個貪官自己投案自首,並相當自覺的把自己關進監獄,否則的話,反貪污只能成為一句空話。
可是在聯邦其它地區呢,情況就與遠東截然不同了,在那些地方,無論是監察機構還是貪污**鬥爭委員會,它們的權力都是很大的,同時呢,這些部門潛在的貪污**問題也是相當嚴重的。就像郭守雲所說的,設立這些機構,無非就是多製造幾個貪官,多為貪污的黑手創造一些機會罷了。
或許是察覺到了聯邦國內貪污**問題的嚴重性,以白宮為首的政府高層,決定設立一個置身於政府各要害部門之上,並對其實行監督,只對總理負責的強力反貪腐「崗位」。
「崗位?」對,沒錯,就是崗位,換句話說,這一大權將有一個人掌握,而從這一點上看,這一決定,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里程碑式」政府決議,遍觀天下,類似的政府強人似乎還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一個崗位?」看著手中信紙上的內容,郭守雲忽然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他抬起頭,看了桌上的女人一眼,苦笑道,「這是什麼意思?和泥巴、過家家嗎?」
「很詭異是嗎?」葉列娜抱住雙膝,下巴頦頂在膝蓋上,淺笑道,「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兩年來,莫斯科政治***裡鬧出來的笑話還少嗎?別說他們要把這麼大的權力賦予一個人,即便是安排一隻狗來擔任這個職務,我都不會感覺到半點詫異的。」
「呵呵,聯邦反貪抗腐第一人,這個名頭來得似乎有點大了,」將信紙放在桌上,郭守雲揉搓著下巴,笑道。